第四章聖誕夜的狂想曲（五）
鼓動
“諾亞大人，可否問您一個問題？”
曾幾何時的一天，還是上帝身邊近臣的森近霖之助，當他完成了近日對天界入境管理的情況報告後，對著站在天臺正饒有興致觀望著天邊的上帝發出疑問。
“問吧問吧，用不著這麼彬彬有禮。”很隨便地答了一句。
“人類是什麼？”
“那種東西教科書上都寫著吧......”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諾亞大人身為全知全能的上帝卻要每天對人類進行觀察研究呢？”
上帝和霖之助雙方的對話都令對方感到不可思議，即使他們的語氣中都沒有失去往日的輕鬆感和淡淡的競爭意味。
半響，上帝說話了：
“我怎麼有些聽不懂你的話？”
“字面上的意思......”霖之助聳聳肩。
將刀子削尖方便突入，事實上他早就已經把對上帝的敬重給全部丟到垃圾桶裏去了，而現在他準備向上帝發起第二波的攻勢。
“要好好回答哦，我千辛萬苦爬到這個位置僅僅是為了得到這個答案。”
“如果我現在讓你知道了答案的話，在那之後你想怎麼做？”
上帝回過身面對霖之助，只不過這個時候自己的雙眼已經被黑洞洞的槍口給佔據了。
“會把你幹掉吧，大概......”霖之助用十分輕浮的口氣丟出了叛逆的妄言。
對於這種人上帝早就已經司空見慣了，這些人最多只也會耍耍嘴皮子，能夠將自己從這個位置上拉下來的傢夥到現在始終沒有出現，這令不得不令上帝為這個後無來者的天界的未來操心起來。
他眨了一下雙眼，重新把視線轉移到霖之助身上道：
“人類到底是什麼，這個問題的答案對天界來說始終是一個未解之謎，如果你認為教科書上對於人類的定義是錯誤的話，那麼你也一定會去質疑上帝的定義吧？”
“那是當然。”霖之助不經意地將手攤了攤，十分肯定。
“沒錯就如你想像的那樣，上帝並不是全知全能的，我不可能一出生就高高在上，在我當上上帝之前也和你一樣只是一介天界的生靈而已，我們只不過就是擁有了一些別人沒有的力量就成為了統治整個天界的君主。而人類也曾經有過這種定義，只不過現在經過了漫長時間的洗禮得到進化的人類擁有了足夠吸引上帝的魅力。”
“你到底想說什麼？”被弄得一頭霧水的霖之助現在就想扣動扳機。
“人類是什麼？天使還是惡魔？起碼他們和我們一樣都不是主宰一切的神，就像我無法支配現在用槍指著我的你一樣，不同於站在頂點的我們，人類時時刻刻都非常清楚自己最大的敵人是誰，不斷跨越障礙從而得到進化。人類的有趣，真希望你去瞭解一下，只不過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了......”
人類一直在與自己作鬥爭，將此定義描述成“有趣”的上帝的一席話觸動了霖之助。
似乎有了些感悟，他慢慢收起槍，一邊說：
“這個謎底......或許只有人類知道吧......”
“我不肯定也不會否定。”
上帝似笑非笑地應了一聲之後，霖之助也再也沒說什麼，原來他們早已明白自己追求的到底為何物。
【呐，易華嗣，人類是什麼？】
【不清楚，但是我非常明白，如果現在不去救贖自己的靈魂的話，我便不能再作為人類苟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是這樣嗎......】
因為自己的過錯，夏美遇到了危險，過意不去的易華嗣踏上了前往機場的救贖道途。森近霖之助爲了見證人類的定義，留在了易華嗣的體內，他十分堅信易華嗣便是一直困擾著自己的謎題答案的揭示者，只不過或許不是現在，在弄清此定義之前，跟著他應該是不二之選。
夜空中，雪下得越來越大了。
一般來說要在這個時間搭乘前往機場的公車的末班車已經是不可能事件了，更糟糕的是一輛輛待客中的TAXI開過使他應接不暇......
是的，即使在危難關頭易華嗣還是遭到了幸運女神的惡作劇。
“可惡，動起來，動起來，動起來，動起來！”
易華嗣憤怒地用腳尖不停地虐待著自己那不怎麼給力的自行車，雖然說是以高額購入的半自動款式白色限量版，不過這樣看來在關鍵時刻它還是派不上用場。
真的是......不幸到想靠直接撞牆魂飛魄散來了結於世因緣的地步了，霖之助這麼替他想。
遭到了一陣非人性的狂轟濫炸之後，已经满是积雪自行車仍然沒有給自己的主人一個滿意的答覆。
“......自行車也pass了，好吧好吧，我早就知道會這樣了。”
丟下破破爛爛的自行車，易華嗣一副很不高興的表情冷靜地選擇了最後一條可行的方法......經過PLAN-A,PLAN-B,PLAN-C的失敗后，他準備實行最後的PLAN-D。
【步、步行？！】
【沒錯！】
霖之助滿臉的問號與感歎號，對於選擇了正常情況下一開始就會被淘汰的選項的易華嗣對自己得出的結論表示很淡定。
這就是底牌？
【就不會想想其他的辦法嗎？】
【那隻是浪費時間而已，夏美那邊可不會有等我把辦法想出來再去把她救出來的空閒。】
【不，論時間來說結果都一樣吧......】
【所以說啦，作為底牌的步行一定不普通，那是因為......】
“找到你了！WHITESTAR~~~~~”
不知從哪裡傳來的聲音，不過這也用不著去考慮，出聲者隨即就跟著聲音一起現身，並且緊跟其後的那超乎常理之大的掃帚重重落在了易華嗣的後腦勺！
後半句話被襲擊化為了唾沫飛濺出來，已經數不清這是今天自己第幾次發出這種悲鳴了......好像有一種又要去見上帝了的感覺......
“藏進人類的身體裏來瞞過我的眼睛，你以為憑這種小把戲就能輕易混過去了嗎，工口上帝？”
被對方瞪了一眼，易華嗣覺得自己被問得莫名其妙而感到非常無辜，不過他很明白眼前這個穿著奇特的嬌小少女並不是在說自己。
摸了摸後腦勺，易華嗣擺出一副就算被打了之後也能遊刃有餘的樣子。
“那個，請問你指的是那個叫做森近霖之助的新任上帝嗎？如果是那樣的話那恐怕你打錯人了。”
【你這混蛋上帝總在關鍵時刻給我找麻煩，話說回來為什麼你還賴在我的身體裏面？快點出去啊！】
【嘛嘛，正是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所以我才會躲在裏面的吧。】
【已經發生了吧！這種事情早晚都會發生的吧！你這混蛋該不會是因為這樣才提出交換身體這種怪點子吧？】
【啊，被發現了......】
【......為什麼你的話聽起來像是在損我的感覺？】
“太天真了吧，這種藉口......把我當白癡麼！！！！！”
少女再一次揮起自己的掃帚，對準易華嗣的下巴繪出了一道白色的光輝殘雷，將對方二度打飛於夜空之中......
“嗚哇啊~~~~我的話，一點都不起作用嗎？”
【那是當然的吧！！！！！！】
嗵————————————
“哇哈！疼死了！”
落地後的又一次悲鳴，今天的易華嗣衰透了。
這個時候魔裏沙對易華嗣伸出手指，好像要說明什麼的樣子。
“『靈體相轉移法』特徵之一，二者各自的靈魂互相進入到對方的軀體當中；特徵之二，同一件肉身絕對不可能存在兩個靈魂，否則肉體本身會瓦解；也就是說現在從你那個人類的軀體散發出來的龐大的神之力來說，藏在裏面的也只會是你這個禿子了，森近霖之助！”
氣勢洶洶地道出自己得出的結論，魔裏沙這回連上帝的尊稱都去掉了。
【啊，你看魔裏沙那傢夥找到理由了......】
【誒誒？！！這麼說我的身體會瓦解嗎？】
【誰知道，或許是明天吧，也可能幾分鐘後你就一命嗚呼了。】
【開什麼玩笑啊啊！你給我出去，現在立刻！】
【這也沒辦法吧，誰讓你要當第一先例呢，而且我出去了不就完蛋了？】
【別把上帝的安危和我的命扯上關係，快出去！】
【我才不要。】
【混蛋......】
“你從剛剛開始一直都在說什麼？”
“哎？”
易華嗣不明不白的，魔裏沙無端地插了進來......
“難道，我說出來了？”
“這不是明擺著的麼，不過這不重要，好了，這一擊了結你！”魔裏沙如魔杖般的手勢舉起掃帚指向易華嗣。
“等、等一下，慢著！”
『深埋於黑暗地底的紅蓮之炎，以吾之名召喚前來！』
乘著朗朗上口的詠唱，在掃帚的最前端，數以百計的絲綢般的赤色光線交錯起來，愈來愈多的火粒子漸漸凝聚在了中心的一點，與將其環繞出絢麗紋路的赤色絲綢共同編織出一個巨大的灼熱光源體，將周圍的小巷照得一片通紅！！
“喂喂，來真的啊！”
無法忍受和抵擋光線的溫度的易華嗣，火焰卷起的風浪毫無規律地拂動著他的淩亂的頭髮和本來就不怎麼整齊的衣衫，他為了避免與魔裏沙將要發動攻擊的直接接觸而將兩手擋在自己的跟前保護自己，但願這不是徒勞。
『炎法——破炎彈！』
在魔裏沙的呐喊之下，光源化為一個巨大導彈型的火球射了出去，在易華嗣連個眨眼的功夫沒有的時間下朝他急速奔騰而來！
就算拿開雙手。火焰還是佔據了易華嗣的整個視野，面對龐大的攻勢，現在要他將反映化為動作的話恐怕根本沒有那種時間。
“騙人的吧......”
我就這麼被幹掉了？易華嗣這麼想，他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正“砰砰砰”地無節奏感地跳著......
【放心，交給我吧......】
就在這時，霖之助挺身而出，颯爽上陣！！
火球嗖一般地朝易華嗣飞逼而來，就在將要擊中身體的那一刹那，霖之助的『靈體相轉移法』也100%告成了。
“嘖！！！”
右腳邁進一步，左手抓住右手手臂，右手掌張開，霖之助迅速擺出了架勢後，將神之力凝聚在右手手掌准备举行這場火球的葬禮。
頓時，形變發生了，火球在霖之助的把戲的作用下，化為了以風車形式旋轉的巨大火輪，並在頃刻之間從中心分解開來，吹向了四面八方後漸漸破滅在微風之中......
魔裏沙並沒有如意料般地聽到“轟”的一聲，剛剛發出的火球攻擊『破炎彈』就在眼前被對方輕易化解了。
但是她並沒有因此感到驚訝，對方在怎麼說也是上帝，怎麼可能會有被自己的絕招給幹掉這種蠢事發生。
“很危險的啊，笨蛋！！”
不過她還是受到了森近霖之助的譴責。
“哼！！”不服氣的撅撅嘴。
天界軍主攻部隊隊長魔裏沙·薇爾婭·B·奇諾上校，雖然坐到了這個位子的她的確天賦過人，但是身為少女的她仍然童心未泯。
“好吧，你來的正好，先和你談正事。”邊扶額邊攤手，霖之助開始向魔裏沙道述起易華嗣的事情。
已經......沒有胡鬧的閒暇了啊。
“所以說，能否助我們一臂之力呢？”
“我不管。”魔裡沙撇過頭拒絕道。
“哎......？”
“爲什麽我要幫助人類，這很奇怪不是嗎？你也很奇怪，成天把人類掛在嘴邊，擺出就好像天界怎麼樣都無所謂，只要有人類存在就可以了的樣子，人類到底是什麽呀，有什麽值得你去那樣關心，我不懂，我實在搞不懂啊！”
就像撒嬌一樣，魔裡沙把臉埋在又黑又大的巫師帽的帽檐所製造的陰影下，訴苦般地朝著霖之助哀嚎，然而她的這番話卻使霖之助的面部表情嚴肅了起來。
“我記得我已經說過了，就是爲了弄清這個現在我們才會在凡間不是麼？”
“但是......就算這樣，我還是......”
魔裡沙還是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當然霖之助也沒有將表情緩和下來的打算，雖說這是易華嗣的身體，他還是將自己原本的威懾力體現得淋漓盡致。
霖之助將手在虛空中一揮向魔裡沙下達指令：
“魔裏沙·薇爾婭·B·奇諾上校，朕以上帝的名義命令你用最快的方法將我們送到北櫻的機場。”
在霖之助一聲令下之後，魔裡沙如上了發條的機器般跪于自己的面前，以清脆響亮的嗓音說道：
“Negotiumintellegerevoloobediredominomeosemper*......哎，這算什麽啊啊？！”後半句話顯得暴跳如雷。
像魔裡沙這些人，聽到自己主人發出的命令第一個反應就是條件反射般地單膝跪地臣服，然後口頭服從指令，這也可以說是他們的職業病，是迫不得己的，然而在那之後總是會做出反面舉動的也只會是面對霖之助的魔裡沙了。
既然不能讓其心甘情願為自己做事情，那麼上帝只好通過命令的手段來強制拘束魔裡沙的行動了。
『閃耀於夜空的星晨，請指引我到達彼方之路途，以黑夜之王，大氣之精靈下令，風啊！送我一程吧！』
在魔裡沙詠唱的同時，肉眼可見的巨大氣浪從她的腳底捲起，然後一波波地向外擴張開來，周圍的雪花以她為圓心翩翩起舞起來，就好像要把魔裡沙包裹在裏面一樣。
......
此時易華嗣想不通一個問題。
【她能辦到，爲什麽身為上帝的你就不能？】
【這個......因為我不太擅長這種非戰鬥類的衡術......】
【衡術？那又是什麽啊？】
【嘛嘛，在你們的世界就像魔法一樣的東西，我們叫它衡術，這是天界的科學成果哦。】
【呃......聽起來好像難懂的樣子。】
【雖然我會用，但是在魔裡沙這種大師級別的法術來說，我的程度就像烏龜一樣......即使我在這個時候使出來了恐怕也派不上什麽用場。】
“要開動了哦！”
看來魔裡沙已經詠唱完畢，一切準備就緒后便一把拉住了易華嗣坐上了自己的掃帚。
“哎......等一下，什麼時候？”似乎還沒有清醒過來，易華嗣晃晃忽忽的。
『風法——啟程』
一個哈利波特式的起飛方法，易華嗣這下徹底清醒了。
“喂喂喂，我可沒聽過會是這樣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雪花漫天飛舞的夜空中劃過一大串哀嚎，聖誕夜的狂想曲即將接近尾聲。
未完待續
*：Negotiumintellegerevoloobediredominomeosemper為一句拉丁語，意為：任務明白，魔裡沙永遠服從於吾之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