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晨,解羽起的很早。
他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担忧,想要跟着浣溪,去她治病的地方看看。
玉音门下属几百座医馆,分布在若音星的各个城市里,光竹韵城就有3所。
他确实不知道, 浣溪在哪一个医馆里。
然而,浣溪同样起得很早,甚至解羽还没有丝毫准备时,就听见院门被打开的声音。
浣溪什么时候出去的?
解羽来不及惊讶,飞身冲出屋子,一眼就看见浣溪驾驭着她的灵宝古琴,化作一道流光飞去。
他连忙聚集灵力,脚下一蹬,爆射而出。
他没有同样飞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御空术完全不入流,还是跑起来速度更胜一筹。
天空中的浣溪像是注意到了追来的解羽,心下一急,速度顿时变快几分。
解羽越过山涧,飞跨断崖,在林间飞驰,如履平地。
一颗颗苍然古树被他直接撞开,充盈的灵力甚至保护着他的衣服没有丝毫破损。
一路木石轰鸣,鸟兽躁鸣,解羽以令人咂舌的速度疯狂追赶着浣溪。
眼看着浣溪就快要被追上,浣溪的古琴突然传出一股奇异的灵力波动。
一声长啸突兀地出现在了解羽耳中,他的眼前顿时一片昏暗,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他下意识地低头,双手交叉,放在面前,护住了脸。
“砰!”
由于视野受损,解羽直接装上了一块巨大的山石。
并不是什么特殊的灵石,仅仅一块凡石不足以对解羽造成伤害,但漫天飞散的碎石却彻底地遮住了解羽的视线,让他更丢了浣溪。
他连忙尝试感知四周的灵力波动,可是浣溪早有预料,隐藏住了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到解羽从石堆下挣扎出来时,哪里还有浣溪的身影。
他只好懊恼地一脚踏在地上,让脚底的石堆彻底被震碎成了四散飘扬的粉末。
随后,他去了竹韵城里的三处医馆寻找浣溪,可都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难道她在竹韵城外?
解羽只能这样想。
没有办法,他只好回去。
晚上,浣溪像昨日一样一副疲惫的样子回来了。
她还是不愿意说话,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躲进了里屋。
这一次,她没给解羽问什么的机会,早早地睡去,打消了解羽问话的念头。
但这样,只让解羽心中的担忧更甚几分。
思前想后,解羽最终索性守在了浣溪的门外,等着明早浣溪出来。他就不信,这样还能让她跑了。
这样想着,他酒都不想喝了,一直打坐到了半夜。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隐约的乐声从不知何处传来,微乎其微。
一股浓浓的睡意袭来,解羽支撑不住,倒头想要睡去。
他咬破舌尖,努力想要抵抗住这股睡意。
“不能睡过去…!”
可惜的是,等到正午的阳光终于将熟睡的解羽惊醒时,他懊恼地明白自己又失败了。
显然,浣溪已经不在了。
就这样,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解羽都在努力想要弄清楚浣溪的去向,可总是以失败告终。
他也找遍了竹韵宗附近的医馆,却还是没找到浣溪所在的医馆,他甚至跑到浣溪经常表演的那几个地方问了问,也不知道浣溪的下落。
按理来说,零音肯定是知道的,可是零音现在又不在玉音门内,再问已经来不及了。
最终,解羽只能焦急地眼看着浣溪的脸色越来越差,身体越来越虚弱。
他终于下定决定,无论如何也要问个清楚,绝对不能让浣溪再这样下去了。
于是,他在一个阴雨连绵的黄昏坐在了浣溪的门前,等待她归来。
浣溪和往常一样,察觉到解羽在堵她后,没有现身,想要用乐音迷惑住他。
然而这一次,解羽却像是心中有所感应一般,突然坐了起来,大声对着无人的空气喊道。
“浣溪,我知道你回来了,对吧!“
浣溪惊讶地定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解羽继续说道。
“无论你有什么苦衷,我都不能再袖手旁观,任由你的身体一天天垮下去了!今天就算惹怒了你,我也不会再收手了!”
说着,解羽的身上猛然爆发出强烈的气势,壮观的血气狼烟横冲云霄。
他发丝倒竖,筋骨作响,气势不凡。
没等浣溪明白他要做什么,解羽已然凝聚浑身气力,一脚狠踏在地上。
霎时间,玉音门被灵阵所加固的地面像是积木一般崩裂开来,地面从中间翻转过来,像是突然之间生起两座山峰,从解羽一脚踏下的地方横分开来。
青石迸裂,乾坤逆转。
在这样的剧变中,由于身中剧毒反应迟缓许多的浣溪哪里能控制好身体的平衡,惊呼一声,失去支撑从空中掉落下来。
解羽瞬间抓住了她,从空中稳稳抱住她的腰肢,落在巨形碎石的尖角顶部。
他露出爽朗的笑容, 看着怀中的浣溪说道。
“浣溪,终于抓住你了。”
然而,浣溪像是没有感觉似的,仍然不安地挣扎着,甚至不能灵活地动用灵力。
解羽眉头一皱,抱紧了浣溪,剧烈地摇晃着她的身体。
“浣溪你怎么了!”
他拍了拍浣溪苍白的脸庞,浣溪那涣散的瞳孔终于聚焦起来,和解羽对视着。
她白皙如纸,单薄消瘦的脸颊飞上一抹不正常的绯红,更添几分妖艳。
浣溪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短短一周,她身上的毒素已经累积到了这种程度。
解羽看着她,读懂了她眼神中的哀恫,心如刀割。
他咬咬牙,死死地把浣溪搂在怀里,一字一顿地说。
“浣溪,无论你在做什么,有什么理由,我都不允许你再这样伤害自己。”
四周一片狼藉,玉音门的众人已经赶了过来,然后惊诧地看着眼前的废墟,以及中央的解羽和浣溪。
解羽一步跳下巨石,落在了一众莺莺燕燕之中,引起一片惊呼。
那些玉音门弟子纷纷后退一步,看着解羽和他怀中的浣溪,不知所措。
其中一个为首的长老眼看着解羽要把浣溪带走,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他。
“你不要乱来!这里可是玉音门,你个野小子可不能带走浣溪!“
她眼角吊起,叉腰横指,盛气凌人。
解羽没有说什么,抬起头,眼神淡漠,扫过她。
然后,他再无动作,抱着怀中的浣溪,大步走出人群。
所有人,包括那名出来拦解羽的长老,全都背冒冷汗,浑身动弹不得。
那个眼神,让她们所有人的心中都产生了恐惧。
仿佛只要今天拦住他和浣溪,就会立刻身首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