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历149年6月19日,20:20;
忻都大学某条走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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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出来!”
灯光微微晃动,没有得到回应的切斯特砸了下嘴,
“信不信我告诉伯尼绅士他女儿在学校交了57个男朋友,最喜欢的事是晚上牵着全身**的男朋友散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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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你这个窝囊废!不要因为管不了自己女儿,就把气撒我身上!57是怎么回事,不三不四却意外有信服力,我连一个都没交过!”
蒂娜跑出树木之后的阴影,凶恶的眼神似是要在切斯特身上开几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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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出来了,偷窥变态!”
“还真敢说,你这个暴露狂!我可是照顾到中年废材不想被人看到自己掉眼泪的可怜自尊,难道你连这也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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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斯特很不爽,非常不爽,
“谁哭了!路灯这么亮都看不清,你留着眼睛干嘛!”
“爱怎么说怎么说,我明白,我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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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斯特把脑子里能让少女直接哭出来的禁忌词过了一遍,想到自己还有事拜托眼前的小鬼,决定下次从伯尼那讨回来,
“回去跟着伊薇琳,别让她和那个什么桃坪单独相处,”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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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开玩笑,正经事!”
“谁会和你开玩笑,有那时间我还不如去和中学生玩魔兽乱斗。做不到,伊薇琳被那家伙迷住了,我可不想夜里在路灯下抹眼泪,太凄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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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丫头你耳朵也白长了!说了没哭!!那混蛋还真敢做,没办法,直接下杀手吧,大不了跑路……”
红色的网状裂纹突兀出现在他的右手,空气的味道变得刺鼻,蒂娜的表情变得精彩起来,
“别当着我的面说犯罪预告,会被当成共犯的!不行,我要和我爸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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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机会了,要么帮我!要么就等着被当成共犯抓起来!我已经写好信,里面记录着我和你共同策划了某起事件。”
“某起事件?还没发生对吧!?还是说你已经做了?已经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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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一小两人在路灯说着蠢话,或许可以把那些话当成少女过分婉转的安慰……
争论最终有了结果。
蒂娜靠着破损的路灯上,望向蹲在路边抽烟的男人。后者佝偻着身子,在阴影里像个老头,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视情况而定,”
“他是实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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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情报让蒂娜微微睁大眼睛,声音却没有改变,
“药物实验?”
“什么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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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的预感,
“……什么意思?”
“只要是需要人进行的实验,他都参加。药物实验,移植实验,染病实验……各种各样,你能想到的都有,”
嘴里吐出的烟雾遮住了中年人皱起的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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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娜脸上出现了半吊子的讥讽笑容,
“想撒谎也选好对象,本小姐是药理专业。你认为实验体是什么?是不是以为只要是个人都能当实验体?
什么都做?重复利用?我可不是来听你说故事的,如果你想说的只有这些……”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
切斯特将烟头碾灭在掌心,脸上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但我没有开玩笑。那家伙就是这样的实验体,而且很早就是了,比你想象的要早很多……,据说他在研究所有个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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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斯特不是在开玩笑,
蒂娜对这个废材中年人毫无信任可言,但事情关系到伊薇琳,眼前的废材勉强能算有用的废材……
他说的是真的。
那么,
那个笑起来很贱的家伙……
“……什么外号?”
“【最高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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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人厌的称号,
她不喜欢,
因为那不像用来形容人的,和那个男人没有一点相性。焦躁感心底窜升,她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啰啰嗦嗦地说了这么多!没一件重要的,你就不能挑重点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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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你自己问的……算了,切斯特先生是个气量宽广的男人。总之,那小子不是个正常角色,离他远点就对了。我最近调查的一些事和他有关,不希望伊薇琳被卷进去。蒂娜,能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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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娜嫌弃地甩了甩头,
“啧!尽是些没什么用的信息,算了!看你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当尊老爱幼。先说好,我可没答应要帮你,只是担心伊薇琳!”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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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么,你个三废中年。”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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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我揍几拳吗!?”
——
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蒂娜脑子里不自觉出现切斯特说的那些话,然后想到了一个人,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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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蒂娜为什么讨厌昆,所有人似乎都认为起因是被揍晕那次,但她在那之前就讨厌昆了……
当然,被揍晕也很丢脸,当然要记入厌恶指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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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四年级研究参观时发生的事。
药理专业在忻都研究所进行了一次研究参观,主旨是为了加强学生对研究的兴趣,以及提升创作灵感。事情发生在一只猪的身上,一只没了后肢的猪,半米长,褐色的毛皮,比肉猪的毛色要深很多。
猪的名字叫蜕皮猪,一种常见魔兽,会在被狩猎者咬住时褪掉外层的皮,减轻负重并留下诱饵,以此避开致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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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后肢的蜕皮猪是为了研究肢体再生被去除后肢。
记得那个研究员是这么介绍的。不是切掉,不是砍掉,而是去除,是个毫无血腥味的专业词汇。
多数人前往下一个研究项目,那头猪看起来很可怜,长得也不好看。
她留了下来,自然不是为了那只不好看的猪,只是伊薇琳和一个研究员正在谈药性中和的话题。
当时她看到了昆,准确来说是看见了昆的表情,和好奇、惊叹、害怕、不忍完全不同的内容,
狂热,
带着理性,又带着热度的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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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出于浅薄的同情,又或许是其他无来由的偏见,她对出现在昆年轻脸上的那份情绪极端厌恶。
这也是当她知道昆缠上伊薇琳时,采用干架解决法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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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娜至今也无法理清那份情绪的由来,当时的复杂情绪随时间模糊,只有厌恶继承了下来。
理性想来,喂实验动物喝下实验药剂的自己,或许是另一个昆。
或许,
自己只是厌恶那样的自己,自我厌恶却无法厌恶,无处可去的厌恶最后恰好落在了那颗光头上……
真是好大一颗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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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是实验者,很早以前就是实验体。
实验者
珍贵的实验体,
什么都做的珍贵实验者
猪
蜕皮猪
没了后肢的蜕皮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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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不爽!
啊!!
非常不爽!!
她讨厌此刻身体里攒动着的焦躁与不快,无法描摹那些情绪具体的根源,但就是讨厌,很讨厌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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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拼尽全力朝天空喊了出来,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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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历149年6月19日,20:20;
碧蓝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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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走一步的切斯特没有听到蒂娜小姐对天长嚎的姿态,否则绝对会像面前的绅士以‘你女儿的小秘密’为诱饵获得晚上的酒资。
伯尼绅士的‘脸色’并不好,这并非对神情的比喻,而是物理层面上的‘脸色不好’,青紫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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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尼绅士,这次我站在格吉尔那边,蒂娜做得太过分了!”
切斯特用力放下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