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坪停下挥拳的动作,
“如果你问的是身体感受,”
他指了指被汗水浸湿的短袖,
“糟糕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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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让白色短袖变得透明,可以隐约看到遍布全身的暗红色线条,藤蔓一般,不详的血色藤蔓有着与那副丑陋姿态相配的痛苦。手指碰了碰蔓延至脖子的藤蔓,
“具体感受已经向泰罗复述过,针刺感较重,敏感,疼痛程度较直接注射轻许多,但心理方面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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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拳头重新落在沙袋上,流畅的打击动作和他的描述有很大差异,他看起来根本不受影响,
“强化幅度太大,康复是个大问题。我的复健经验算丰富,其他人只会觉得更糟。肌肉像是拧在一块,控制上……”
“彭!!!”
沙袋碎裂开,他叹了口气,
“就像这样,把握起来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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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讨论了一阵,罗尔文满意地点了点头,
“……按你的计划进行。说起来,按之前的数据,我以为你至少要你明天才能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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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能生巧,我的灵力对这种事很有经验……”
想到什么,桃坪望向罗尔文,
“教授,今天是20号,22号就是斗兽祭。按您的预计,是让我只花半天时间熟悉身体?可真会难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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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尔文摸了摸那盖住半张脸的胡子,
“没信心?现在拒绝也可以,我只安排了暂定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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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完全适应现在的身体,至少要花费几周时间,”
他用力捏了捏拳头,
“但如果只是魔兽的话,问题不大。我对工作可是很尽责的,既然是雇主的命令,就算丢人也要上。”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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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罗尔文离开的背影上收回视线,桃坪望着自己攥紧了的拳头,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格吉尔。
倒不是在意那份敌意,只是想起格吉尔昨天用的招式。对【风】术式的控制很高明,加上那种洗练的战斗方式,格吉尔应该就是所谓的综合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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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者大致可以分为三类,野生修行者,学院修行者,宗门修行者。
当然,如果你用‘野生’形容无所属的修行者,他们一定不会给你好脸色的。按所属划分修行者并不难,只要区别教授者就行,但要按修行者的能力划分修行者,就是个复杂到让人退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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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大学甚至专门设立了‘修行者分类’这项课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灵力是万能的,也就是说,修行者理论上可以做到任何事。为一个跨度如此巨大的人群分类,光是想想就足够让人头疼。
旧派新派复兴派;
天生觉醒半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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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多划分标准里有一个称得上主流的划分标准,即‘如何使用灵力进行战斗’。
无论战斗效果有多大差异,修行者的战斗依旧围绕着【术式】和【灵力加持】,以此为基础诞生了术式派,体修派和综合派三大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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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式派:以【术式】为战斗手段的修行者。除了武国武宗之外,爱勒贝拉的宗门都可以被归为这一类。
体修派:以【灵力加持】为战斗手段的修行者,更准确的说是通过‘直接使用灵力’来战斗的修行者。
把灵力作为身体的燃料,而不是术式的燃料。术式能将灵力转化为攻击手段,而一般情况下,单纯的灵力只能通过对‘身体的加持’转化为【攻防力】,也就是常见的【灵力加持】。
体修派的特别就在于他们制造新的转化途径,【极技】:穷极攻防的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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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成为结蛹者,修行者就都拥有三个小技巧。
【凝】,将注意力集中到要防御的部位,【灵蛹】强度会因注意力的提高而加强。
【变】,结蛹者体内的灵力可以离开身体一段距离并变形,小艾的灵力外放就属于这个。
【集】,将灵力集中在某个区域,区别于正念者只能在体内集聚灵力,结蛹者能在体外集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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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项技巧到达结蛹者后都能使用,区别在于熟练度。十三流的厨师制作的青椒炒肉和国际顶级大厨制作的青椒差肉,大致是这样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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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组合和作用部位的差异,【极技】的变种有很多,最纯粹的只有三项。【凝】的极致【重】,【变】的极致【切】,【集】的极致【囚】。因为某些特别的因由,它们也被称为【重水】,【切水】和【囚水】,分别代表防御的极致,速度的极致和破坏的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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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荒者的世界里有种说法,如果遇见一个将【重】【切】【囚】修行到极点的体修者,要么有多远滚多远,要么有多近靠多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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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坪摊开手,格吉尔攻击他所使用的便是【囚】,按照亚尔曼的说法,那或许算不上【囚】,只是模仿……
那种破坏力也只是模仿。
偶尔也会产生类似嫉妒,又类似无奈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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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吉尔的【囚】是假货,格吉尔不属于体修派,也不属于术式派,他属于最常见的一派,综合派。
综合派:听名字就知道他们是如何使用灵力的,不挑不拣,术式好用用术式,灵力好用用灵力。可近可远,能跑能跳,偶尔还掌握表演的特技。
用一句话概括综合派就是:听起来很美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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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派很强,个个万金油,但只要见过真正的体修派和术式派,人们就能明白纯粹和驳杂之间无法跨越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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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身份缘故,他能进入长安那些门槛很高很高的武馆。
他去过一次,
也只去过一次。
那不是他这样的弱者能待的地方,即使只是站在一边参观,也能让人打心底产生绝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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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坪甩了甩头,抛飞的汗水带走了脑中那些画面勾起的自卑,他不需要那种情绪,不能有那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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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桃坪,是实验体,是个正念七阶的弱鸡。无论那些技巧有多强,对永远只能是正念者的他而言,不过是仅供观赏的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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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的灯光从训练室上方投下,白色空间内,他的身影很渺小。
再一次摊开攥紧的右拳,在浸润着汗水的掌心,有别于灯光的亮光出现在他的掌心,那像是汗滴收束光芒后的产物,也像某些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