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历149年6月21日,12:10;
杰夫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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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有女朋友……”
话未说完,凭空出现的火焰朝桃坪扑了过去,
“不是!我是说,伊薇琳知道我有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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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在空中碎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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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提醒你一句,要是你让小伊不高兴……”
杰夫松开手上的小刀,没入火焰的小刀落回盘子,已经是一团铁水,
“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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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
为了加强这句话的说服力,桃坪努力挺直了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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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很奇怪?”
“恩,”
这种时候就算没兴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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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耍小聪明,格吉尔那家伙说你表面文章很厉害,”
杰夫拿出两个杯子,放了一个在他面前,又摸出一瓶酒倒满,
“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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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一杯的红色酒液有着熟悉的气味,是那种像是要把人肚子烧穿的【火山酒】。桃坪顺从地端起杯子,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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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看不出来,挺能喝。”
“呵呵,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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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一杯。”
“呵呵,”
又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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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
“呵呵,”
又是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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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肚子很不舒服,”
杰夫戏谑的语气带着不以为然的讽刺。
“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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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把最后一杯喝了,我跟你讲讲小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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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坪再次拿起杯子。
和吞沸水没什么不同,痛感先是在口腔粘膜炸开,之后像刀子般顺着喉管流下,最后在胃里变成岩浆,冲击着胃壁。
火山……
真会取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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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夫咧着嘴,纹在脸上的纹身已经模糊,只能依稀分辨是只魔兽。喝了一大口,三根手指夹着点燃的香烟,手掌的断面暴露在桃坪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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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在外陆混,也就是你们说的拓荒者。其他人也差不多,残的残,伤的伤。有的是没法待下去,有的是觉得累了,总之就是从外陆回来了,”
杰夫狠狠抽了口烟,
“我们这些人,一辈子归纳起来就干了两件事,杀魔兽,杀人。没什么其他本事,最后还变成这幅鬼样子,回内陆能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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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夫举着右手,展示着那个可怕的伤疤,还拍了拍自己脑袋上的两道大口子,
“喝酒鬼混睡觉,鬼混喝酒睡觉,数着日子看自己还能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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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烟雾盘旋在空中。
看着那团烟,杰夫笑了起来。一口喝过酒杯里的红色酒液,皱成一团的脸上仍然带着笑,滑稽的光景,
“有一天,一个小姑娘敲了我屋子的门,你知道她和我说了什么吗?”
不等桃坪回答,杰夫已经迫不及待地接了下去,手舞足蹈,就差配一把吉他了,
“‘叔叔,我爸不在家,可以煮点东西给我吃吗?’小伊那时候才这么大,”
杰夫比了比自己大腿的位置,
“就这么大!鼻子小小的,眼睛大大的,亮闪闪的,而且一点都不怕我!信不信?真是一点都不怕我!”
杰夫强调着这个不知道为什么要强调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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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坪立刻点点头,倒也不全是附和,感觉那傻妞只要饿晕了,会害怕才是怪事。
看着眼前表情怪异的男人,桃坪不自觉想起那些夸自己孩子走路姿势有艺术气息的白痴父亲。
大抵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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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她,‘你怕不怕我,’知道她怎么回的?
‘我肚子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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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饿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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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着随便弄点烤肉,你猜最后怎么了?……”
又来了。
“……把东西全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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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错了吧!”
杰夫很得意,
相当得意,
极其得意,让人不知道有什么得意的得意,
“‘肉太咸了,叔叔,要不要我帮你煮饭,我们一起吃。’那时小伊才八岁!八岁就会煮饭了!你说乖不乖?多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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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这种事,或许该和她父亲好好谈一谈抚养义务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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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斯特那兔崽子总是在外面鬼混,我们就轮流帮小伊煮饭。后来小伊上了中学,闲来无事,商量在中学附近开些饭店,方便照顾,最后就把店选在这里,”
模样很凶的男人闭上眼,回味着什么,表情柔和。该是在回味那段于他而言非常重要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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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街店主的面相为什么如此‘邪恶’的理由算是知道了。为了一人而建的美食街,是个很浪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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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小伊为什么要选药理专业?
我们身上都留了不少暗伤,平时没什么,发作起来却很烦。林抚那婆娘有寒症,小伊小时候为这事偷哭过很多次……
她从小就不聪明,却拼了命考国立大学。看到书上说好的药剂师能用鼻子分辨药材,就经常往药材店钻,差点住院……”
男人琐琐碎碎说着那些事,声音温柔,像是怕惊吓到什么。
纹身和伤疤都被灯光模糊了,落在桃坪眼里的,只是一张很普通的脸,上面带着难以言表的感慨,带着无需言表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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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一些事。
知道那个第一次相遇的少女为什么硬要牵着他的手。那只可憎的,丑陋到极点的左手让她想起了杰夫叔,或是其他什么人。
知道她为什么会掌握用鼻子辨别数百种药草的笨蛋技能;知道她为什么制作发热药。
还知道了她那份才华的由来,那或许和天分无关,只是一个少女让人敬佩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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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伊是个好孩子,不要让她伤心,明白吗?”
杰夫强调着那句不知道强调过多少次的话,
桃坪默然听着,
门口的布帘在这时被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