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已经不会在乎任何闯入这片我心内的暗黑领域的侵入者。
他们一定会像是过路的行人一样被世界所遗忘。
像是涌动着的黑色的蚂蚁一样不停地被吸入黑洞。
而它们的周围漂浮着浓重的雾气,在这片黑暗的森林里。
我像是一只潜伏着的孤单的野兽。
我满怀希望地嗅着每一个无意间闯入到我生命中的人。
但我也只是将它们扔进那虚无的黑洞中而已,仅此而已。
然后沉入更深更静寂的孤单。
饥饿过度之后品尝到的鲜血是不是会更加的鲜美?
你就像是从黑暗的沼泽重生出来的红色的莲花一样。
诱惑的身体上浸润着鲜亮的水珠。
让我的欲望忍不住再一次的燃烧。
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呢。
这次你的名字会是什么呢?
我们已经在数千次的轮回中见过数千次的面了吧?
只是……为什么每一次见到你熟悉的脸的时候,心里总是忍不住再一次兴奋起来?
那孩子还在长满尖刺的荆棘中睡的很香。
大概……还需要过上一段时间才能醒的过来吧?
现在他只是我心内丛林的猎物罢了。
现在还不是我放下心来好好享受盘中美味的时候。
我期待的是更加刺激的历险。
每一次的重生与覆灭,轮回与羁绊,不是都很有趣吗?
它让我忍不住在心内尖叫了呢。
我所想要好好享受的正是这绝望之前的苦痛挣扎。
也许我就是这整场游戏的操纵者。
看着你一次一次失败呢。
“那孩子仍然那么可爱呢,都快要让我无法忍受了啊——”
鲜红的嘴唇轻轻咧开露出尖利的牙齿,靠近拼命喘息着的白皙的少年的脖颈,喷出潮湿的热气。
“不过啊,现在还不是时候呐。”
少年紧紧地闭着眼睛,似乎还在晕厥的情况当中。
身体各种所紧紧缠绕的带刺的荆棘此时越缠越紧,甚至发出了与肉体摩擦时候发出的沉闷的声响,以及血肉破裂的声音。
“没关系的……”
少年开始轻轻的呻吟。
带着邪恶的笑意,吸血鬼的嘴唇慢慢咧开。
“这才是我们所见的第一面而已哦?没关系的,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大概吧……”
……
“你认为这样的游戏很有意思吗?”
那是一声略带指责意味的话语。由贵红桐站在黑瞳槐的身后厉声说道。
不是因为身处的地位比黑瞳槐要高上几个层次,事实上,由贵红桐只不过是黑瞳槐的下属而已,但也已经对他的态度忍无可忍了。
“噢呀,你是在指责我吗?红桐。”
黑瞳槐转过背对着她的身来,伸出手想要挑起由贵红桐的下巴,同时嘴角还挂着微笑。
由贵红桐冷冷地打落他试图伸过来的手,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啊呀呀,我刚才还在想着该怎么样去折磨那个孩子才好呢,你现在所说的话可真是让我为难呐——”
由贵红桐没有说话。
黑瞳槐已经习惯了她的这副样子,所以也并没有生气。
“哈哈……也许是这样吧,你又不是我,怎么会理解到我对这个游戏的狂热程度呢?”
他再度转过身来,面对着黑白分明的西洋棋盘。
一只细长白皙的手伸过去拿起一支黑棋中的皇后,手指抚摸着它细腻的背后曲线和精致的花纹。
然后将它摆到一个骑士的头顶。
接着再重复刚才的动作,直到所有的棋子都无法呆在一条垂直的线上而纷纷掉落在棋盘上。
有的甚至从棋盘上跌落下来,在光滑的地板上摔得粉碎。
由贵红桐深吸了一口气,她猜黑瞳槐是生气了,所以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黑瞳槐将两只手放在棋盘上,低着头,不知道脸上是不是在笑。
“……槐大人?”
“哈哈哈哈……也许就是这样呢。人类这种浅薄无知的脑袋又怎么会理解神的想法?”
“……”
“神想要世界变成什么样,就一定可以吧。”
“嗯?你刚刚在说些什么?夜亚。”
蹲在地上认真地整理着搅动成一团乱麻的丝线的少女,此时回过头来一脸笑容地问着站在身后的倔强的不肯开口再说一句话的少年。
少年扁着嘴呆了一会,还是开口说话了。
“我讨厌这里,我要离家出走。”
“啊呀,又怎么了嘛,难道说又是皇那孩子惹你生气了吗?”
“他天天都如此,我已经不拿他当回事了!”
“哈哈……”卡卢伊奈抬起手捂住嘴巴笑着,说道,“你们的感情还真是好呢。”
“不知道你这句话是在挖苦我们还是干什么?”三千院夜亚不满的问道。
“没有啦!是真心的称赞而已哦!”
“哼……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比我们大几岁而已嘛,干嘛总是以一副姐姐的姿态来说教我们呐!”
卡卢伊奈此时站起身来了,两手叉腰。
“咦?难道说比你们大几岁而已就不可以被称作姐姐了吗?”
三千院夜亚脸微微发红,他将头转到一边去说道:“那倒是可以啊!”
“哈哈哈……夜亚又在别扭些什么事情啊,可真是可爱呢。”
“谁?!——”三千院夜亚攥起拳头红着脸想要辩解些什么。
“……算了,反正我是来向你告别的,以后也许我们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这次就暂且让你开心一下好了,以后连机会都没有了的说。”
“咦——难道说夜亚你真的要离开吗?”
卡卢伊奈换了个稍微关心一点的表情问道。
“哼!那当然是真的了——”
夜亚丢下这句话迈开大步走开了。
“咦,等等,夜亚?”
但是三千院夜亚已经不再理睬卡卢伊奈了。
这里是城市郊区的一所孤儿院,甚至连一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新来的孩子们都叫它慈善机构司,这大概是一个很奇怪但是的确可以称得上是正式的名字了。
三千院夜亚从一开始就出生在这里,没错是出生。
但是尽管如此,他却仍然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也仅仅是获得了一个姓氏:三千院。
即使他非常讨厌这个奇怪的名字。
三千院夜亚即使暗自下定决心要离开这所令他感到厌恶的机构司,但也并不是因为想要去寻找他的亲生父母的关系。
实际上,他并不想再深入的探究这个无聊的问题了。
此刻在他的心里面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或许这些事影响着他未来的前途命运。
他也并不知道此时在他的面前已经铺就了一条长满荆棘的道路。
绵长而且遥远。
“那两个人的精神可真是好呢——”
“每天看见他们两个日常的战争大概都已经成了我们必不可少的日修课了呢。”
“你可真是闷骚呢,白鸟——难道你都不觉得无聊么。”
以上这三句话都是来自于一个叫做小西的无聊的男孩,他此时和一个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的男孩同样坐在孤儿院的院子里废弃的铁管道上面。
“唉唉——”
小西揉着乱糟糟的头发,百无聊赖地伸了一个懒腰。
“说实话,我怎么会选择了你这么一个朋友。”
“如果是像夜亚或者是皇那样的哥哥也好啊,起码有人可以照顾。”
“可是你每天闷在那里连一句话都不说,搞得我都快要发疯了呢——”
他所指的对象,是在那堆铁管道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人,从背部剪影的动作来看,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激烈的争吵。
或许两者是同时存在的吧?
“真是羡慕呢——”
白鸟此时从两腿之间抬起头来,惊恐地打量了小西和远处的两个人一眼,又很快地深深埋下头去。
“唉唉,真的是很像一只鸵鸟呢。我看,你干脆改名字好了。”
“也许等到我的年龄够满十八岁以后,就可以永远脱离这个无聊的孤儿院的你的身边了呢。”
“喂,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从屋角的一侧走过来一个看起来年龄比那两个男孩大一些的少年。
“啊啊,是黑川。”
小西看起来似乎对黑川的到来感到非常高兴。
“我们哪有在聊些什么啊,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而已啊。”
黑川笑眯眯的,坐到了小西的身边,废弃的铁管道上面。
“我在想,什么时候才能成年呢——”
小西突然间反应了过来,很兴奋的问黑川道:
“啊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黑川你快要满十八岁了吧?”
“嗯?”黑川似乎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感觉到有些头痛,于是他伸出手来抓抓头发,同时脸上是一种拼命回忆的表情。
“让我想想——”
“唉唉,像是黑川你这样迷糊的家伙,大概就算是成年了离开了,也不会对自己的未来前途有什么规划吧!”
“谁说的?虽然——”黑川又笑眯眯的说道,“唉,那种事情谁知道呢。”
“我说吧——”
“喂!”
远处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喊声。
三千院夜亚和皇向这里走了过来,看起来两个人都不大高兴。
“夜亚哥哥,皇哥哥,你们没事吧?”
三千院夜亚用冰冷的语气说道:“咦?难道除了我还有其他的人过来了吗?”
皇在一边看起来恨不得向他头上打一拳,冷冷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呢?”
三千院夜亚装作没有听见皇对他的威胁,自顾自的抓起仍然坐着的小西的手臂,叫道:
“如果想离开这里的话,就跟我走吧!”
“咦?真的吗,夜亚哥哥?”小西立刻兴奋了起来。
“不允许!”
皇突然间在夜亚身后喊道。
“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