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擦防毒面具的护目镜,医生继续把系有锁扣的钢缆挂在前一天刚弄到的重型机车上。
最近的气温几乎一直在下降,“…冬天…吗?”,看着外面飘洒着灰白色雪尘的晦暗天空,医生笑了笑。虽然在大体上来说如今的世界全年都处在类似核冬天的气候中,但地轴的角度没有改变,那么本来的四季变换自然也是一样存在的,虽然只是气温有所不同罢了,不过这真的算四季变换吗?感到有些可笑的医生咧了咧防毒面具后的嘴。
推动拉杆的两具金属支架,让它从二楼延伸出来,把沉重的重机挂在在支架上,利用卷扬机的力量推动着机车让其缓降至地面。解开锁扣,再把卷扬机恢复原样,然后,在厚重的堪称金属壁的自动拉门关闭之前,医生从二楼直接跳下。
医生在落地的同时屈膝,军靴的机械缓冲结构吸收了绝大多数的冲击。起身,医生轻盈的跨上这具散发着极强攻击性的重型机车,更换了一枚能源匣,他启动了引擎。能源匣中填充的燃料涌入这具机械的心脏,炼金引擎,低沉的咆哮声随之传出。踩下油门,放开刹车,这辆载着医生的金属怪物犹如脱缰的马一样,飞快的消失在它扬起的雪尘之中。
此次的目的地是旧都,距废城仅有70km的一座要塞都市,当然,它早已化作一座鬼城,虽然它97%以上的外圈防壁都保持了完整,不仅如此城市中绝大多数生活与防御系统都还保持着完整。但之所以这座都市被轻易放弃,是因为它离能给人类带来安全感的“墙”实在是太远了,没有人会想深入到那种地方。
但对于医生来说相当幸运的是,即使城市早已人去镂空,但这座城市真正的价值,也就是作为要塞的机能依旧完整。在旧都的地下结构中,依旧保有着自动化的零部件供给以及武器弹药的供应,更加可喜的是,在废城与旧都之间存在着一条仍未损毁的高速公路。
现在,医生就行驶在这条公路上。军用机车所使用的柔性金属轮胎碾压着高速公路有些破败的路面,并在车尾扬起并不算大雪幕,尖锐的仿佛能割伤皮肤的风在医生的耳边呼啸,周边一成不变的景色一闪即逝,虽说这片单调的灰白色荒原没有一点观赏价值就是了。
医生百无聊赖的轰着油门,就在刚刚,闪过了一个限速120km/h的小牌子。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速度表,自己现在的速度…超过160km/h…虽说严重超速在过去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但在这个既无人监管又空无一人的高速上飙车自然不会有交通事故发生…嗯…姑且还是会有的,但受害者往往都是一切生者的敌人,逝者,那又有谁会抱怨呢?
一路上虽然与几具逝者遭遇,但在这个宛如暴力的具现化身的以超过160码狂奔的金属块面前,逝者们在做出有效反应之前就被轻易的碾成一堆破碎的零件。
没过多久,旧都那灰白色的高大,虽然比不上狞立于天地之间分断大陆的“墙”,但还是依旧高大,的外壁出现在医生的眼前。同时出现的,还有作为旧都象征,位于旧都中央没入云霄的黑色巨塔,高1346米的“黑塔”。
在接接近旧都城门时,医生主动放慢了速度,想必谁也不想体验高速车祸吧…望着这座看起来静悄悄的无人都市,医生安静的提高了警惕。确实,这座城市早已被人们放弃,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东西栖居于其中,这些在阴影中蛰伏的东西们无一不期待着美味可口的访客来临。
很安静,安静的令人有些毛乎悚然,作为一座堪称宏伟的都市,即使被放弃了,但它本应充斥着喧嚣,这里太安静了。不只是在人类无感所能感知的范围,投射在医生护目镜上的数据也同样这么显示,这座城市安静的像堕入了沉眠。不过,医生至少还是明白的,这只是这座城市住民的共识,它们都会用安静的沉默引诱对方进入,但如果想出去,那可就是困难重重了。
猛地一脚踩住地面,医生扭转龙头,他生生的用重型机车在城市的街道上玩起了漂移,金属车轮与地面激烈摩擦,带出一连串飞扬的火花。至于医生这一转转进的地方嘛,机车几乎是一个猛子扎进了地下。
沿着幽暗的地下通道向前开,医生缓缓驶入了一部足以容纳重型机甲乃至主战坦克的升降平台。关闭厚重的双层大门,医生走下机车,从大衣的内袋中取出一张卡片划过门边的卡槽,莹蓝色的光自落满了灰的屏幕亮起。
“欢迎光临BLZ-009号基地,上午好,少校先生,基地各单元竭诚为您服务。”,好听的女声平静的响起,这是帝国BLZ-009号基地的自动管理程式,“申请,零部件更换,开启武器箱,弹药补给”
“好的,权限已移交,下降位置,B4层,请稍后。”真不愧是帝国的新设备,不仅处理速度快,也对虚拟人格进行了优化。得出这样想法的医生也实属无奈,就他的经验来看,自动管理程式的态度应该没这么好才对。
旧式的自动管理程式使用的是一个有着冷冰冰的大叔感觉的音源,不知有多少人为此吐槽过技术人员的品味,也不知有多少人对这玩意骂不绝口,甚至每次在使用自动管理程式时爆一顿粗口早就成了一种习惯。今天没有骂出口不是医生涵养好,只是有些被惊到了。
升降平台开始沉入地下,转眼之间就抵达了B4阶层,把机车固定在自动维修的传送带上,之后的事医生就不必操心了,贴心的自动机械会带为处理。
而医生自己也没闲着,他走向了与维修区域不同的另一个区域,也就是放置着一整排类似自动贩卖机的军械柜的仓库。不过,对那些想象着这里放置着琳琅满目的装备的家伙,这里可能要让他们失望了。事实上,这个只有数十个平方的房间只有一排在柔和白光照耀下的金属柜。随便找了一处通用武器柜,刷卡开启,选好了所需类别之后,金属闸门开启,白色的冷气从中溢出。
被取出的是两柄MP 5-MA,这种9mm口径的短小枪械有着不俗的射速,不仅可以方便的收进衣服,而且后座力很小,在移动和点射中有着极高的稳定性。放在里面的还有一支温彻斯特LM-1937点十二口径霰弹枪,在经过全面的武器优化之后,这支本就凶名赫赫的枪械更是有了“破城锤”的绰号。
补齐子弹,医生看了看维修的进度表,看来还需要不少时间。他也不想在这里枯坐着,于是就决定上去看看,顺便探望一个老朋友。
搭乘基地的内部电梯,医生上到了基地上方的办公大楼第三十层。离开电梯后,呈现在医生面前的是预料之中的安静与空旷,这里早已是人去楼空,连本来摆放着的桌椅都被打包带走,厚厚的灰尘覆盖着地面。落地的玻璃幕墙之外,就是这座沉睡着的城市。如果说能源是城市的血液,那生活于其中的人就是城市的灵魂,而失去了它的住民,它的缔造者,它的灵魂的城市,不就是早已死去了吗?
但在这个没有声音的寂寥空间中,医生慢慢的打了一个寒战,这是来自本能的警告。这只是没有任何道理的莫名其妙的直觉,但这种沉淀于人类这个物种基因最深处的东西可以看作一种经验,一种来自于祖先,迫使人规避危险的本能。
他停下了脚步,安静的站在整个楼层的最中央,把集音器和场观测装置的灵敏度开到最大,双手则无声的握住了口袋里的某物。这里是最容易遭受攻击的位置,攻击者可以从任何方向出击,但同时,他的观测半径也覆盖了整个空间!
来自整层楼的声音如同洪流般涌入耳中,破风的声音,心跳声,以及疾驰时被压抑的脚步声。有什么正在高速的接近,但这种脚步声有些奇怪,就像穿着高跟鞋在奔跑,虽然这听起来很蠢。
他已经完成了战斗的准备,然后安静的合上双眼,在一片黑暗之中,医生追逐着对方的步伐,接近,接近,接近,然后,利器切割空气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