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利也无奈的摊了摊手,想必他也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嘛,看你们这么兴奋,这次任务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赛贝里安无奈的耸了耸肩,小声嘟哝了一句,接着说道。
“这次行动在六小时后,也就是下午七时四十二分正式开始,所有人必须在行动开始前三十分钟内登舰。这段时间……各位先休息一下吧,顺便与新人磨合一下。”
“是!”
赛贝里安满意的点了点头,交代完任务,这个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还带着一丝痞气的少尉便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走了出去。
赛贝里安前脚刚走出会议室的门,会议室中的一帮人后脚便围住了韦伊云。
“Hi,厄特森,你怎么会碰到这样的混差啊!”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把众人对自己刚刚大呼小叫的注意转移开来,梅利动作夸张的一把揽住了韦伊云的肩膀,声音莫名开朗的问道。
“……上头的命令啦……?”
有些困惑于这个金发碧眼的美国人到底在讲些什么,韦伊云最终只回答了这个无趣,但还算是中规中矩的答案。
虽说韦伊云刚才的回答无异于一盆凉水,但梅利的兴致却丝毫没有被消减的样子。
他接着问道:“不是问你这么死板的东西啦,我是问,你之前在那个战区?”
“西线,胡康河谷前线。”
“这样啊……”
饶是连笑容都如同阳光般灿烂的梅利,在此时也有些尴尬了。
他顿了顿,轻声说:“抱歉。”
毕竟即使在如今战况最为激烈的西线,胡康河谷前线也依旧能被列为最惨烈的战场,没有之一。
作为西线帝国战线唯一的突出部,扼守着险要地形的胡康河谷是联军突破西线的唯一途径,联军在正面战场投入了近六十万人,其惨烈程度之于西线战场,甚至不亚于索姆河绞肉机之于一战的西线战场。
在胡康河谷首战当日,据不完全统计,参战双方至少付出了近三万人的恐怖战损。
而这场太过残酷的拉锯战,至今依旧看不到尽头。
光是提到那个名字,那地狱般的绘卷就会在脑海中展开。
被炮火点燃的暗红色天空,涂满视野的黑色泥土与暗红色的血浆,还有不绝于耳的轰鸣和哀嚎……但也就是在下一刻,那地狱般的幻象便消失不见。
韦伊云想说些什么,但在他开口之前,他的话便被刘瞎子打断。
“不过,这里也不比胡康河谷好上多少,尤其是医生。”
刘瞎子又吐出了一个烟圈,用那双盲眼望向天空,用一幅云淡风轻的神色淡淡的开口。
“为什么?“
在韦伊云的疑问脱口而出的时候,房间中的人都默默的移开了视线。
空气一瞬间便像被冻结般安静了下来,只余下刘瞎子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声音。
过了一小会,刘瞎子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打破了笼罩着房间的沉默。
“这里有个外号,叫‘医生坟场’。原因嘛,大概就是我们的随军医生,没有一个人能成功活到任务结束。“
“这样啊。”
韦伊云只是平静的轻声回答,他的声音很淡漠,就像他在谈论的并非自己的生死,而是一件家长里短的小事。
有些出乎刘子优的预料,这让这个盲眼的青年抬起了双眼,转向了韦伊云的方向,唇边露出了一抹含蓄的微笑。
“但,我想你可能会是个例外。”
“多谢夸奖。”
突然,刘瞎子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去靶场吧。”
一时间,韦伊云完全没反应过来这个瞎子究竟在说些什么,他只能有些呆愣的回应了一声。
“什么?”
“靶场。”
语毕,刘瞎子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摆,随后悠然的步出门外。
韦伊云无奈,最后只好匆忙跟上了刘瞎子的脚步。
白城堡基地的地下靶场是个异常广阔而复杂的空间,曲折的通道连接着各式各样的功能区,而在这片钢筋水泥铸造的蚁穴中,就算是常驻基地的整备官都难免会迷失方向。
但明明蒙着眼,刘瞎子却像常人一样,不,甚至比明眼的常人更稳健的漫步在地底迷宫般的有些昏暗通道之中。
穿过一条灯光暗淡的通道,两人便走进了靶场的武器储藏室。
刘瞎子走过一整排被锁死的武器柜,没有回头,就像是认定了韦伊云就跟在他身后般开口介绍。
“这是白城堡的制式武器柜,一般来说不同的战术机动小队都有统一的制式装备,但我们ξ-666有些不一样。我们的装备都是个人订制的,但现在时间紧迫,没有帮你订制装备的时间了。”
刘瞎子顿了顿,继续说:“所以,你还是在这挑一件比较习惯的武器比较好。”
“这样啊。”
韦伊云看了一眼那些武器,它们正安静的沉睡在武器柜中,表面反射着狰狞的朦胧光辉。
他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作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他再怎么也没办法对这些用来杀人的武器产生好感,但却也没办法拒绝把这些用来收割生命的恶魔机械握在手中。
在地狱般的战场上,你所能相信的,只有手中的武器。
不知从何时起,只有当这双手紧握着这些冰冷的杀戮机械时,自己心中的不安才会沉默下来。
韦伊云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像是要把胸中的杂念顺着呼吸吐出去般深深的呼气,随后,他便安静的打量起了面前武器柜中的武器。
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韦伊云情绪的微弱变化,刘瞎子微不可察的笑了笑:“那,等你挑好再来找我吧,我在靶场3号靶位等你。”
说完,刘瞎子便迈开了脚步,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通道晦暗不明的灯光之中。
对着看不真切的通道尽头,韦伊云像是在喃喃般低声回应:“知道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韦伊云伸出了手,不像是军人的修长苍白的指尖划过武器柜冰冷的表面。虽然厌恶,但韦伊云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冰冷的机械好像有着某种魔力,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人们的注意力。
也许是因为,武器,就是力量和权力的象征吧。
只有握紧手中的武器,士兵才能为自己远在家乡的家人赢得公民权,在这片战场上为自己赢得生存的权力,而一旦放下手中的武器,则无异于向提着镰刀的死神露出自己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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