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狩魔猎人对上特罗司达还是无法占到便宜,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所面对的对手远强于自己。
在一番混乱而眼花缭乱的战斗中,狩魔猎人们不断地被击飞和逼退,甚至有的被重创。
特罗司达惊为天人的速度,让这些身经百战的狩魔猎人听到那呼啸的疾风都不由心惊。他一个闪身就来到了狩魔猎人的后方,一把抓住其中一个狩魔猎人的脖子。然后用力往前一送,直接将其扔了出去。
狩魔猎人撞墙之后,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特罗司达冷笑一声,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双手抓着对方的双肩,然后猛地一拉。狩魔猎人就感觉到自己的骨头仿佛碎裂了一般,整个人都疼得弓起了腰。
“啊……”
狩魔猎人的惨叫声让所有的狩魔猎人刹住了蠢蠢欲动的架势,他们看向特罗司达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
“这家伙非同一般啊!”
“他抓住了法兰提!”
特罗司达看着对方那些狩魔猎人,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你们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我是你们的噩梦。”
说完他再次一甩,就将那名狩魔猎人摔倒在地,然后再次抓起来,继续丢给其他的狩魔猎人。
特罗司达拍拍手,扫视围拢在自己周围凶神恶煞的狩魔猎人们,双爪交叉胸前,腾空而起,冲上天花板,接着天花板和四面墙壁飞快地弹射,狩魔猎人的眼睛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电光石火之间,就有数名狩魔猎人被穿心和斩首。
很快,地面上就躺下了十多具狩魔猎人的尸体,鲜血到处都是,顺着砖缝流淌。
看着地面上的十多具尸体,其余狩魔猎人虽然还仗剑在胸,却不敢再靠近了。
布兰登背后剧疼,之前的撞击太严重,但他仍然强撑着站起来,走到人群的最前面。
特罗司达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从人群中一下注意到布兰登。
他直接朝对方奔跑而去,速度之快,简直犹如鬼魅一般。
布兰登心中估算着对方的速度,提前在面前完成了挥剑,他完全没有把握,这一砍,他甚至害怕地把眼睛闭起。
“啊……”
突然一道凄厉的惨叫响彻天空,随即又变得安静了下来。
布兰登以为自己砍中了,睁开眼,面前出现的是拉蒂摩尔,他手持银剑,挡下了特罗司达。
特罗司达见到是他,迅速后退拉开了距离。
“你怎么样?”拉蒂摩尔焦急地询问。
布兰登抬起头,看着眼前俊美无比的男子,不禁苦笑道:“多亏你,要不我就去见老天爷了……”
“怎么这里变成这样了?这家伙为什么在这儿?”拉蒂摩尔看着地面上躺倒的一个个狩魔猎人,有的正抱着自己的胳膊痛苦地呻吟着,有的已经失去了生命。
“我也不明白,这家伙是来把我变成吸血鬼的。”布兰登擦了嘴角的鲜血说道。
拉蒂摩尔并没回话,布兰登正觉奇怪,看向他侧脸,才发现他真汗如雨下。
空气中充斥的血腥气味刺激着拉蒂摩尔的感官,让他脖子和脸颊犹如千根针在扎,他甚至无法舒展地站立。
拉蒂摩尔正要上前,被布兰登一把拉住,布兰登看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拉蒂摩尔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环顾四周,无数的狩魔猎人正看着自己,布兰登是不想让自己暴露。
“必须是我。”拉蒂摩尔说道,随即上前和特罗司达对峙。
“小心点!拉蒂摩尔!这不是你能战胜的对手!”其他狩魔猎人喊道。
拉蒂摩尔没有回应,下一秒,两人打斗如雷霆一般,在场的狩魔猎人甚至连他们的动作都无法看清,只看见两个黑影四处变换位置。
拉蒂摩尔明白,自己此刻的状态逊于对方。
在电光石火的激斗间,特罗司达嘲笑道:“一个不吸血的吸血鬼靠什么赢?!”
“你就给我等好了!”拉蒂摩尔说完猛地挥舞银剑,在空中划过几道残影。
特罗司达也以极快的速度挥舞利爪,挡下每一个攻击,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拉蒂摩尔,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众狩魔猎人无不惊讶,但更令人惊讶的是平时不起眼的拉蒂摩尔竟然能和这个大家都无法对付的怪物平分秋色。
拉蒂摩尔的长剑狠狠刺向特罗司达,特罗司达的反应也很快,在拉蒂摩尔攻击的瞬间他就已经抬起了右臂挡住了长剑。
但长剑还是擦破了他的皮肤,鲜血喷洒而出。
“啊!!!”银剑对于吸血鬼的灼烧传来,特罗司达伤口处的皮肤形成烫伤的疤痕。
拉蒂摩尔露出挑衅的笑容,特罗司达气急败坏,一爪刺去,拉蒂摩尔闪开,又将银剑直接刺穿他的胸膛。
“啊!!!”特罗司达再次发出惨叫声,他爆发般地用左爪直接打断插在胸前的银剑,右爪直接刺穿拉蒂摩尔的腹部,拽出一团血肉,形成一个大洞,鲜血顺着伤口汩汩地涌出,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布兰登大惊,甚至从拉蒂摩尔的大洞看见了他的脊柱,在场的狩魔猎人无不发出惊呼。
特罗司达一阵踉跄退后,强忍着剧痛,用双爪拔出胸前的断剑扔在地上,他两只爪子已经血肉模糊,可以看到森森骨头。
他看向拉蒂摩尔,虽然重创了对手,可对方依然屹立不倒,随即他一飞冲天,消失不见。
就在众人冲上来,以为拉蒂摩尔已经保持着站姿死去时,他却艰难地向前走了一步,腹部贯穿的大洞也像蜘蛛盘网一般,迅速地愈合。
刚才围过来的狩魔猎人齐刷刷地止住脚步,纷纷拔出武器。
“拉蒂摩尔?你也和他一样?!”
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一个狩魔猎人看着另一个狩魔猎人的尸体痛哭,“我的兄弟!”
“维克的弟弟被杀了。”有人说道。
拉蒂摩尔虚弱地朝着哭声传来的地方望去。
“我们还在等什么?”有人亮出半截剑喊道。
“可是他是拉蒂摩尔!”
“他是吸血怪物!伊西托斯大师(Isitus)说过!吸血鬼是控制不了吸血本能的,他迟早会变成彻底的吸血鬼,不如趁现在要他命!”
死了弟弟的狩魔猎人维克也踉跄地冲了过来,拔剑就要和布兰登拼命,“是你害死了我弟弟!是你这家伙把那怪物带来的!我杀了你!”
只见一缕刀光,维克的武器被打落,布兰登一手捂着后背,一手用剑支撑着身体,挡在了前面,“你弟弟是嗜酒如命才会死的!”
“我杀了你!”维克再次想要扑上来,被众人拉住。
布兰登将拖在地上的剑举指向他,威胁道:“如果谁想找事,我会砍下他的头。”
“所以你早都知道!”众人逼问道。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要怎样?”
“让开!布兰登!你为什么要袒护一个吸血鬼?”
众人皆是愤愤不平,这时一位全脸胡,头发和胡子花白,但十分硬朗的老人走了出来,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喊起来。
“伊西托斯大师来了!”
“老师来了!”
“老师,我弟弟……”维克抱着他弟弟的尸首,哭得站不住。
名叫伊西托斯的老狩魔猎人伸手合上了他弟弟的双目,拍了拍维克的肩膀,然后对着在场人喊道:“成为狩魔猎人,就会与死神为伴!死在战斗中,是狩魔猎人的宿命。活着的人,把离去的兄弟们好生安葬,而不要在这里对着还活的同胞拔剑相向!”
伊西托斯一番话,片刻前还在喊杀喊打的大厅一下安静下来,只剩下不甘地哭泣。
布兰登强撑着身躯,冲着走来的伊西托斯致谢,“老师,谢谢你,我真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可是伊西托斯并未理睬他,而是径直走到拉蒂摩尔面前。
拉蒂摩尔此时正弯着腰喘着粗气,汗如雨下,看见伊西托斯走到面前,他急促地说道:“大师……我快要……很难……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伊西托斯沉声说道:“你必须控制住,否则我们就要杀了你。”
拉蒂摩尔挣扎地站起来,仓皇地看了他一眼,咬着牙,向一边走去,布兰登想要去扶他,却被他挥手打开。
他感到胸闷,摸着墙壁,看着鲜血淋漓的场景,血腥味冲入胸腔,一股难耐的冲动涌起,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
这次的血瘾远比上一次强烈,他快要压制不住,只要有一点血液在眼前,就会让他发狂,他必须去外面。
拉蒂摩尔深呼吸,尽量控制住体内的冲动,但是依旧忍受不住血液带来的痛苦。
“布兰登!杀了我!”拉蒂摩尔吼道。
“不!你在说什么!你能控制住!以往那么艰难的训练你都挺过来了!”布兰登喊道。
“我一直都在克制!我太难受了!”
“你和我们是一样的!”布兰登捏着拳头展示给拉蒂摩尔。
众人跟出门外,伊西托斯厉声拦住众人。
“你们在这吵什么?没人说敌人不会马上回来!都给我回去!要是很闲的话,就把地板洗刷干净!维克,把你弟弟安葬在眠笼吧,那有无数英灵会照顾他。这就是我们的命,飞来横祸,横死暴亡,如果你们没有体会,那现在就体会。所以我告诉过你们,要时刻都保持清醒冷静!”
拉蒂摩尔倚在要塞的大门上,大口吸入门外涌入的空气,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我的血瘾有没有什么办法?”拉蒂摩尔问道。
“据我以往的经验来看是没有的,没有吸血鬼能抵御鲜血的诱惑,就像没有动物能抗拒进食的欲望。”
“可我之前都很好!”拉蒂摩尔喊道。
“一旦有过吸血,那么每一次都会对血的依赖更强,你会越来越渴求和无法自拔,直到内心说服自己,突破底线。”
“所以我最后也会变成他们说的嗜血怪物?”拉蒂摩尔喊道。
伊西托斯看着拉蒂摩尔,说道:“生物无法抵抗自己的本能。”
拉蒂摩尔没有得到答案,随即他开始拼命地扇打自己,以此来控制自己的血瘾。布兰登看在眼里,咬紧牙没有去阻止。
伊西托斯见拉蒂摩尔有些冷静下来,上前搂住他的肩膀,把他带入了地下的实验室。
这里是狩魔猎人查阅怪物资料和制造魔药的地方,四周被石砖和泥巴封闭,只有些通气孔,封闭和安全。
布兰登一瘸一拐地紧跟,却被关在了外面。
他贴在石壁上听,却只能听见滴水声。
实验室内的伊西托斯示意拉蒂摩尔先坐下,然后问道:“你能给我说说刚发生了什么吗?”
拉蒂摩尔虚弱地抬起头望向他,“大师,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先告诉我?”
老狩魔猎人听后沉默了,“我在捣毁一个吸血鬼的血窖中发现了你,我以为你是个孤儿,我也一直以为你是人类。”
“你有杀掉我的父母?”
“应该是没有,吸血鬼只能被同类彻底杀死,其他生物包括我们,最多只能靠一些方法让他们进入假死的状态,所以刚的吸血鬼是你父亲?”
不一会儿,血液的冲击减缓,这让拉蒂摩尔感到疲倦。
“我可笑不出来了,大师。他是我父亲的手下,这虽然是这几天发生的事,但说来话长了。”
随后,拉蒂摩尔将来龙去脉讲给了伊西托斯。
“不敢相信,我当时救了很多像你一样的婴儿,我没觉得你和其他孩子有什么不同,但是你从小的训练一直像体弱多病,但你却坚持过来,我应该想到的……”伊西托斯陷入了深思,他不确定地看向拉蒂摩尔,缓缓问出一个自己也后怕的问题,“现在呢?你想要父母相认吗?”
“我不是他们的一员,我熟悉这里,他们就是一群滥杀无辜的嗜血怪物。”拉蒂摩尔擦了擦嘴角站起,“我是狩魔猎人,今天死的那些同伴,有我的责任,我很羞愧,羞愧地想要自我了断,但我想在这之前,先送这些王八蛋上路,这样也许我就不想死了。”
“要杀掉吸血鬼并不容易,更何况是一群吸血鬼,你没有想要和他们相认的意思?照你所说,他们可能真是你的父母。”伊西托斯说道。
“你想让我相认?让我和他们一起吸人的血?”拉蒂摩尔生气地反问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也许有不流血的方法。”
“不流血的方法?大师,我不认为你这样想,你是在考验我?”
伊西托斯看着他肯定的神情,说道:“既如此,你确实和我们一样是人。”
“然后呢大师,什么都不做吗?!我们应该制定计划!”
“狩魔猎人和怪物自古势不两立。可是如果向这么多的吸血鬼发起攻击,我难保其他人会同意,我们对他们也一无所知,今天他们被吓破了胆,如果要发起战争,必须从长计议。”
“我不认为我们还有时间,如果你们想去,我愿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你们可以拿我做实验。但如果连大师你都害怕了……”
“没有害怕。我本是行将就木的人,我是在为活着的孩子们考虑。”伊西托斯说道。
“如果没有其他人加入,大师你愿意帮我吗?”
“没有所有猎魔人的加入,我们没有胜算。”伊西托斯说道。
拉蒂摩尔沉默,但知道这是多么难的一件事,让别人去陪自己送死。
看着他沉默,伊西托斯说道:“我会用我的老舌头去劝他们,但是有一件事你要知晓,如果你听后还义无反顾,我也会赌上自己的老命。”
拉蒂摩尔不解,有什么重要事留在了最后要讲。
可当他听完整个过程,表情从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哑口无言。
等伊西托斯说完良久后,拉蒂摩尔都没有说话。
“你的回答呢?”伊西托斯问道。
拉蒂摩尔沉默着,失神的面容突然笑道:“我突然有些可叹地想要发笑,从小作为狩魔猎人没日没夜地训练,自己的父亲是吸血的怪物,而我就像不断燃烧的燃料,我真是被诅咒了,被诅咒的命运。”
拉蒂摩尔看着实验室玻璃器皿映出的自己,点了点头,“没什么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