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争斗。
从她拥有那东西的时候开始。
她其实很累,很想就这么闲下来,不用再冷着脸,能像一个正常的女孩一样在田野里奔跑,摆弄着蝴蝶与花草。
但是她知道她不可以。
“记住,帝符式微,将符以现,你就是天命之女。”父亲仰天长啸的场景深深映入了少女的脑海中。
当时还年幼的她还不明白那是什么..
亲人称呼她为天女,他们无微不至的围笼着她,将她关入自认为无比安全的囚牢里,让她机械的挥舞着熟练到倒过来都能轻而易举的剑术。
“曹操,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是要成为天子的人啊,你不能玩,你要做足万全的准备。”
“你要冷漠,你不能相信任何人,你要有鲜明的判断,这就是帝王之术。”
“你的弟弟,他在嫉妒你,拿起这把剑,杀了他。”
当父亲握着她的手将自己年仅七岁的弟弟处决的时候,她就觉得一切已经崩塌了,情在权力富贵面前不值一提,为了曹家千古大业,他们仿佛变得像张牙咧嘴的魔鬼。
“娘,我不想练了。"
她扑进了妈妈的怀里,就那么痛哭着,那天她留下的泪水,能染透整个上衣。
“他们疯了,你的亲人们都疯了,操儿, 你一定要跑,离开这里,娘已经在城外买了马车...”
那天晚上本来打算出逃的计划被父亲识破了..
“爹,娘呢?”
“娘累了,回娘家休息去了。”曹嵩微笑着将她带回了家里,那天晚上她不放心,想多确认一下母亲的去处。
她来到父亲的房间,却听到他与祖父在商量些什么。
“操儿那孩子心思不太对啊,下午的时候还想逃跑。”
“女儿家烦事多,听说还对那个给她送糖的家仆有好感。”
“父亲,我听说有个办法能将符文夺出来,要不咱们?”
曹嵩的声音渐渐冷漠。
“看着办吧,如果可以,尽快。”曹腾点点头。
曹操将他们杀了,用他们教会她的剑术。
她拼命把呜咽声压下去,可是眼泪还是断线珍珠般滚滚而下,她在家里的井水里望见了已经断了气的母亲。
冰冷的月光下,梧桐树和菩提树的叶子在疾风中纷纷凋落了。每吹过一阵寒风,经霜的树叶猝然脱离树枝,像一群飞鸟一般,在风中飞舞。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将逐帝。”
“称帝的只能有一个。”
越来越多的杂言开始弥漫在天下的每一个角落。
当第一次看到想要杀死自己的女孩。
当第一次夺取掉张角的将符。
当第一次被自己人谋杀。
她知道,平淡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杀戮的游戏已经开始。没有人可以相信,只要她还拥有着那象征力量的东西。
她,又或是他,不顾一切,都是为了夺取。
只为了集齐所有将符熔铸那属于新朝的帝文。
谁会是新帝?
她不知道,但她要做的只有冷漠,利用一切能用的,将所有威胁都扼杀,才能实现活下去这卑微的愿望。
曹操猛地睁开眼睛...愣愣的望着天空逐渐挂起的初阳。
她疲惫的捏了捏鼻梁,从床榻上起身,发丝缠绕在脖颈与胳膊间拉扯所带来的轻微疼痛,让她皱了皱眉。
我要是个男孩子该有多好?
那些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曹操自嘲的笑了笑。
“啾啾。”不远处的鹦鹉蹦跳了一下,看到主人情不自禁的欢迎。
她微微一笑。
“纯洁无瑕的动物呀,只有你最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