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漆黑长枪刺入哨卡营地中最后一名士兵的胸膛,随即毫无征兆地,长枪自枪首黑缨处闪起一道火花、将仍然在挥动着双臂的士兵瞬间点燃!无数条毒蛇般疯狂舞动的火舌很快吞噬了士兵的身躯,将银亮的铠甲烧得乌黑、也将干瘪的肉体烧得滋滋作响……
云漓抽回了长枪,静静看着被燃为焦炭的士兵缓缓向前跪倒在地,再无声息。
这些士兵很奇怪,他们双眼翻白、不惧疼痛与死亡,甚至斩断首级之后依然能够移动身躯,一瘸一拐地杀向敌人。人类可做不到这种程度……对于这一点,云漓毫不怀疑。可要说他们是魔族也有些牵强,毕竟这些士兵身上穿着的都是制式的铠甲,魔族之中虽说也有一些人形种族会披甲,不过大多是些从冒险者身上扒下来的五花八门的残次品。
“搞定了?”
另一边,英格丽特和米兔已经牵着马走入了营地。守备司令大人按照云漓的交待抓了个活口,绑在战马的尾巴上拖了过来。那个被她俘虏、穿着深色皮革甲胄的士兵已经被削成了人棍,但却依旧疯狂扭着脑袋四下乱咬。
“嗯,这东西……”云漓指了指被英格丽特拖在马后面的俘虏,“你觉得是人吗?”
“谁知道,或许以前是?”
英格丽特也看了一眼被拖在马后的那个士兵,大概无论谁也不会认为那是个活人。正常人被斩断四肢的话,血都该飙几米远了,可这些东西不仅砍上去手感和劈柴一样,也根本没从伤口处流出多少血来,就连那缓慢溢出的几滴粘稠血液,也是如墨汁一般的黑色。真要形容一下的话,刚才袭击他们的士兵就像是活着的尸体一样。
“好吧,至少现在我们知道领主应该没疯了,毕竟没有谁能给尸体下令。”
摊了摊手,云漓从米兔手上接过雪风风的缰绳,然后重新将长枪挂在了马鞍一侧。不过他忽然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看了看马背上的诺萩,小女孩现在脸色煞白,明显是被吓到了。
“诺萩,逃出来之前你见过和他们类似的东西吗?”
“见、见过……”诺萩低着头,双手紧紧抓住了雪风风的鬃毛。“爸爸说他们的灵魂被恶魔吃掉了,所以得了治不好的疯病……”
“那云漓哥哥带你去宰了那个恶魔,顺便把你爸爸救出来好不好?”
“真、真的吗?”
听见云漓的话,诺萩脸上的害怕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扑闪扑闪地眨着眼睛,眼神之中也充满了期待。对小女孩来说,如果能重新见到爸爸的话,哪怕是遇到再可怕的事情她也能够忍耐。
“当然了,”云漓得意地吹了吹额前的刘海,“拯救世界嘛,结局一定要圆满才行。”
虽然这世界很少会给拯救它的人什么圆满结局就是了……
转过身,在诺萩看不到的角度,云漓自嘲地笑了笑,牵着雪风风的缰绳继续向前走去。穿过哨塔营地应该不远处就会有村庄,为了方便补给这种军事设施一般都会建在类似的聚落附近,毕竟一个贵族领很难拥有什么行而有效的军事补给体系,就地解决通常都是一个既方便又省钱的选择。
“漓哥,你肩膀上的伤……”
重新出发的几人走了没两步,前面的米兔就放慢了步伐,回过头担心地看向云漓那还染着血迹的肩膀。锁子甲被穿透,内衬的亚麻布上衣也是一片赤红,虽然未经任何处理的伤口已经不可思议地止住了血,但仍然不能排除有感染的可能。
“你说这个啊,”云漓很自然地活动了一下肩膀,“完全不碍事,没伤到骨头,天黑之前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吧。”
“对不起,都怪我……”
米兔低下了头,头顶那对白绒绒的兔耳也没精打采地耷拉下来。她已经是个身经百战的冒险者了,按理说刚才那种失误完全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的才对。
“都说了没事啦。”
伸出手揉了揉米兔那头玫红色的柔软长发,云漓微微笑着说道。他身上背负着“蒂雅的祝福”,恢复力甚至比肩魔族,对常人来说足以致命的伤势他也只需要喘两口气就能重新站起来。虽然得到这种力量是不是好事云漓一直都很难清楚地下一个定论,但事实上,他已经被其救了不止一次。
嘭!
正转头和米兔说话的云漓忽然正面撞上了一面“铁墙”,然而正当他揉着撞红的额头准备大骂几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才撞的是英格丽特背在背后的那柄大剑。刚才他和米兔说话,走在后面的英格丽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前面去,然后大概是发现了什么又忽然停了下来。
这一下撞得可不轻,身材相对娇小得多的司令长官大人更是向前一个趔趄、摔个相当难看的狗吃……咳!罪过罪过……哪怕在心里也是不能对上司不敬的!
“那个……英格丽特司令长官?要我拉您……”
“呸!”
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的英格丽特吐出了两片枯黄的树叶,然后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云漓一眼,甚至还微微鼓起了香腮,好半天才勉强咽下了这口气,沉默着指了指前面。
“到了,阿勒穆谢尔领的村子。”
云漓顺着英格丽特指方向看去,一排竹篱笆中间两根高大的木桩隔开了一道大门,其后便是几十间低矮的平顶土胚房,整个村庄都死气沉沉的,看不到一个活人。
“这……”云漓抬头看了看乌黑的天空,“天挺黑的,都回家收衣服去了?”
“这里很奇怪。”英格丽特也回过头看向那个村庄,微微皱起了眉。“从我们刚才走过哨塔营地开始,天已经黑了很久了,但是一滴雨也没落下来。”
“嗯……”
听她这么一说,云漓也注意到了一些异状。他弯下身从地上捡起了两片枯黄的树叶,又四下里看了看那些叶子差不多都掉光了的光秃秃的树干。
“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春末吧?”
毕竟前几天雪风风还兴致勃勃地干过那种事情来着,云漓对此印象还是很深刻的。春末夏初会掉叶子的树……应该不存在这种稀有品种的吧?
云漓捏了捏手上的树叶,很脆,一捏就变成了粉末状,而且还有点湿润……嗯?湿润!?这、这难道是刚才从英格丽特司令长官大人嘴里吐出来的……
嗯,闻一闻……
啊,果然,是上司的味道!
“你……”
正准备问问云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英格丽特刚一转身,就看见某人拿着自己刚才吐出来的树叶凑近鼻子深吸了一口气……俏脸飞速爬上一丝绯色,肩膀微微颤抖着的英格丽特不由分说对着云漓的脸就是一记老拳!
“这种时候你在干什么啊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