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放松警惕,他们一开始也以为城堡里没人。”
英格丽特放慢了步伐,没有丝毫放松。
“他们”指的自然就是先前进来的黑鸢骑士,根据那位青年的说法,这些北地剑士是在放敌人进入之后才现身袭击的。而现在,说不定那些手持重剑的高大身影正潜伏在什么地方埋伏着……
“有血迹,但是没有尸体。”
在足有两人环抱粗的石柱边,米兔似乎发现了什么,蹲下身来朝面前一摊已经凝固的黑色血迹伸出手去,然而在她的手指间只是沾上了细碎的血痂。血迹的范围很广,让人难以想象受了如此重伤的人还能站起来走动,而如果不是他自己走动的话……
“看起来我们的剑士朋友在背叛人类之后,又染上了一些奇怪的兴趣?”云漓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朝前面的英格丽特问道:“你猜他们为什么要把那些尸体拖走,清理犯罪现场?”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一定会后悔。”
“你现在真的超凶的……是吧米兔?”
云漓回过头,像是征求意见一样看向小跑着重新跟上来的米兔。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在发呆,米兔突然脚下一个趔趄,差点直接撞到云漓身上来,还好云漓反应迅速地伸出手扶住了她,看着尴尬地笑了笑的兔耳少女,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困惑。
“你最近怎么老是在平地摔啊,天然呆吗?”
“啊?什么天然……”
“一种不治之症,节哀吧。”
当!
一道近在咫尺的金属撞击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云漓迅速转过头,只见英格丽特已经挥剑挡住了一名突然从石柱之后蹿出来的北地剑士凌厉的斩击!
咣——!在力量上不占上风的英格丽特很快顺势将剑锋带偏,撤剑旋身、一记斜斩直逼对方腰腹之间!那名北地剑士也非常熟练地用右手的重臂铠挡下剑刃,单手挥舞着一米多长的重剑将英格丽特逼退。
两人拉开距离重整态势,随即又是踏步上前以大开大合的竖斩交锋!
当!
“该死!”
整只左臂忽然使不上力气,英格丽特低声咒骂了一句,大剑转眼被对方那股蛮力震得脱手而出!见准机会的北地剑士举起拳头就是一记勾拳轰在了她的脸上!本就身材娇小的英格丽特直接被这一拳揍得斜飞出两三米远,倒地之后只感觉天旋地转,接连支撑了几下也没能爬起来。那名北地剑士狂吼了一声,手中重剑一个翻转,走到英格丽特面前双手持握剑柄、剑刃朝下,竟是标准的处决式。
嘭!抢在锋利的剑尖落到英格丽特胸膛之前,云漓挥着狼牙棒将那名北地剑士打飞了出去!穿着一身重甲的身体狠狠撞到了石柱上,在柱面又砸出几道长长的裂痕,不过即便受到如此重击,剑士也没有倒下,摇摇晃晃地站定身体,又朝着最近的目标冲了上去。
“诺萩!”
见情况不妙,云漓立刻拔腿向回赶去,不过此时他身后却又是一道劲风袭来!
还有一个!
轰!有着无数缺口的黑色重剑擦着他的肩膀砸碎了花岗岩的地板,而侧身闪开剑锋的云漓回转身体立刻挥出了狼牙棒!一身灰钢重铠、佩戴着蓝色半肩披风的剑士将砸入地面的重剑一横,挡住了他的攻击。
这次饶是以云漓的力量也未能撼动那重剑分毫,反而他还像打在了厚实的山岩上一样被反冲力震得虎口发麻,脚下也被对方一勾、跌倒在地。
是西恩钢!云漓几乎是瞬间变反应过来了那把重剑的材质,这种在传说中的西恩山山巅开采出来的特殊材料有着一种特性,只要注入魔力就能极大改变自身重量。英格丽特和黑鸢骑士们使用的大剑之中也掺入了同样的材料,这种武器在弥补人类与魔族之间力量差距的时候非常有用。他早该想到的,毕竟北地剑士们曾经主要的敌人也是皮糙肉厚的魔族。
“受死!”
推动着那把已经变得沉重无比的大剑,云漓面前那名北地剑士居然直接打算用它压死对手!危机时刻,也顾不上那么多的云漓直接用手抓住了对方的胳膊,将磅礴的魔力隔着铠甲注入剑士体内,然后转化成滔天烈焰!
“呃啊啊啊啊啊!”
那名剑士口中、眼中忽然闪耀起了橙黄的光芒、转眼便喷射出炽热的火焰!云漓迅速松开手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以免那烧得发红的铠甲砸到自己身上,剑士的躯体已经被焚为飞灰,那一身重铠在倒地之时也四散零落,仿佛它的主人是被来自地狱的恶魔直接吞噬了一般。
而云漓此时也是大口大口喘息着,这种往别人身体里注入魔力方式就像强行将一摊水按进干燥的树干里一样不可思议,所以消耗也同样很大。除了他这个身负蒂雅祝福的“守门人”之外,恐怕就连六大魔王都不一定能做到。
“啧,诺萩!”
云漓很快又从地上爬了起来,现在可没有时间留给他休息。
另一边,逐渐逼近的北地剑士已经被米兔射中了三箭,带有强大贯穿力的附魔箭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哪怕是最厚实的头盔也能穿透,事实上也是如此,三支羽箭全部贯颅而入,甚至还有一支是直接射穿了眼眶,但那名北地剑士却丝毫没有要倒下的意思,依旧步伐稳健地举剑向前。
米兔扔下猎弓、拔出匕首纵身冲上前拦住了剑士,趁着对方举剑准备向她砸过来的瞬间一个灵巧地侧身,闪着寒光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头盔与肩甲直接的缝隙、深深扎入了对方脖颈!
嘭!对此毫无反应的剑士抬起穿着铁甲靴便是一脚踹中米兔的小腹,根本没反应过来对手居然还能动的米兔整个人都被这一脚踹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此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士轻描淡写地拔出插在脖颈处的匕首扔到一边,然后继续朝马背上的诺萩走了过去。
唏溜溜——
感受到危险的雪风风高高朝对方扬起了前蹄示威,可却将它背上没有抓稳的诺萩摔了下来。剑士没有管战马,举起剑径直朝摔到地上一声痛呼的诺萩走了过去。
“巴恩叔叔?”
揉着摔疼的屁股,诺萩看着走到身前的高大身影,怯生生地尝试着喊出了对方的名字。剑士忽然动作一滞,像是感觉到困惑又像是在挣扎着似的偏了偏头,但他也仅仅是一瞬间的犹豫,锋利的剑锋还是朝着摔倒在地的小女孩刺了过去!
嗤!
锋刃刺入血肉的声音让整个城堡大厅都安静下来。
小脸上溅满了乌黑色血珠的诺萩愣愣地看着透过面前剑士胸膛的细长槊锋,眼中忽然泛起了水雾。
那个人她是认识的,爸爸的部下,城堡的侍卫,一个满脸花白碎胡子的和蔼大叔。她甚至还清晰地记得自己坐在那宽厚的肩膀上逛着花园的情形,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再次见面时,巴恩叔叔会对自己举剑相向,然后死在自己面前。
哄哄!炽热的烈焰顺着枪身燃起,在绝对的高温之下转眼便将剑士的肉体烧为焦炭。气喘吁吁的云漓松开了漆黑的长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看着忍不住呜咽起来的诺萩。
“要哭了吗?”
“呜哇啊啊啊!巴恩、巴恩叔叔哇呜呜呜呜……”
“憋住。”
“噫呜呜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