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想也不想米兔松弦便是一箭射出,被疾风加持、快如流星的附魔箭叮的一声精准射入了银护卫头盔上那道狭小的目缝!高速之下精钢的箭头毫无疑问能穿透颅骨、撕裂脑髓,如果眼前的怪物还有这玩意儿的话……
可惜手持巨剑的银护卫连一秒的迟疑都没有,一步一步踏出震撼地面的脚步继续缓缓接近,那插入头盔的羽箭也被一道诡异的蓝色火焰吞噬、转眼燃烧殆尽,甚至连一缕烟、一点灰都没有剩下。
咝咝咝……
寒光闪烁的巨剑被那名银护卫单手拖在地上,蹭出一串火星。空气安静得可怕,除了那在青石地面上划出一道伤痕的剑之外,仿佛连呼啸不止的山风都屏住了呼吸。
米兔的手在颤抖着,她甚至已经没有了再次拉开猎弓的勇气。这种怪物根本不会惧怕那和搔痒无异的攻击。不,应该说他们不惧怕任何东西,有着不死之身的他们才是敌人最可怕的噩梦。
“呃啊……”
忽然,米兔感觉周身都在被巨大的力量挤压着、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起来,木制猎弓也掉在了地上,连同那支刚被她抽出箭筒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弓弦的羽箭。而身着雕花板甲的银护卫已经不止何时伸出了手隔空虚握,它慢慢抬起手臂,米兔整个人也双脚离地漂浮起来,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咝咝咝……
剑刃擦过地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单手拖拽着巨剑的银护卫已经走到了米兔面前,她甚至能看到那棱面尖顶盔之中深邃的黑暗和那什么都没照亮的一点幽蓝光芒。
银护卫在凝视着她,恐惧如电流般迅速窜过米兔的四肢百骸,这还是她当上冒险者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冰冷、清晰、令人绝望的恐惧,如同幽闭无光的深海般让人生不起丝毫反抗之心,只能在惊惶中等待终结……
“放开她。”
嘭!
不知是谁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差点失去意识的米兔立刻感觉来自四面八方的强压瞬间消失,整个人也从空中摔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雅、雅各布领主大人!?”
吃惊地看着挡到自己身前的人,米兔那双青红色的美眸之中满是难以置信。
“我们又见面了。”雅各布侧过头微微一笑,丝毫没有把面前的强敌放在眼里。
“可、可您不是……”
“它们想让我解除城堡的防卫屏障,所以没有杀我,在被押送的途中我找机会逃掉了。你知道的,那些活尸没什么脑子。”
“小、小心,那些是银卫队……”
米兔根本没心思听雅各布的解释,慌忙指向前方,不过下一刻她就惊得目瞪口呆。哪还有什么银卫队?雅各布身前就是宽阔的城堡阳台,刚才如死神般突然出现的银护卫们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会……”
“阿里曼的银卫队,他们是在守卫着监视塔,制造出瘟疫的罪魁祸首就在塔顶层筑了巢。”
听着雅各布的说明,米兔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已经近在咫尺的宴会厅外墙和镶嵌其中的一面面落地玻璃窗,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关巧。看起来只要不过分靠近监视塔,那些怪物就不会出现。
“对了,漓哥他……”
“他已经来了。”
“啊?”
轰!哗啦啦……
几乎是雅各布话音刚落,一道爆炸般的轰鸣声就将宴会厅所有窗户震得粉碎,几个巨大的火球从中扑滚而出,转眼火焰熄灭之后才让人能看清那居然是烧黑的盔甲。紧接其后,皱着眉、撇着嘴的云漓才甩了甩手中漆黑的长枪,和一个穿着女仆装的魅魔少女踩着满地的玻璃渣从宴会厅里走了出来。
“哟,雅各布。”
“巴洛克大人,”温文尔雅地微笑着,雅各布轻轻屈身行礼。“感谢您专程前来营救,鄙人实在惭愧难当……”
“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挑了挑眉毛,眼神怪异地盯着雅各布看了好一会儿,云漓才耸了耸肩,一脸嫌弃地往米兔身边靠了两步。虽然在祸月战争之中他和雅各布并算不上有什么交情,不过至少在印象里那位北地公爵也是条响当当的豪爽汉子,不会搞王都那些贵族的做作姿态才对。
“漓哥,她是?”
米兔接过云漓伸过来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诧异地看向对方身后那个低着头小脸潮红眼神迷离的魅魔少女。直觉告诉她这位女仆应该也是一个半魔族,否则应该早就成了云漓的枪下亡魂了。
“哦,她是可洛伊,城堡的女仆,我掉到了好深的下水道里,多亏她把我带上来的。”
说着,云漓还非常友好地拍了拍可洛伊的肩膀。不过小腿本就一直颤抖着的可洛伊却再也经不起如此大力的“友好”,双腿一软,整个人都瘫坐到了地上。
“你不至于吧,不就是飞了个几百米嘛,现在还没缓过来?”
“明明……明明才做完那种事,又要人家干体力活……好过分……”
可洛伊双眼噙泪一脸幽怨地剜了云漓一眼,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雅各布则是干咳着转过身,米兔也吃惊地张大了嘴,两只耳朵像是被电了一样绷得笔直。
“漓哥……我差点被送去见女神的时候,你、你居然还在和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做……做那种事!?”
“住口!我不是,我没有!”
云漓慌乱地舞着胳膊强行辩解道。他是真的冤,实际上魅魔吸食男人精气的方式有很多种,并不一定需要行那苟且之事,只不过因为可洛伊从来没有主动吸食过别人的精气,所以为了激发她的本能,云漓才不得不做了一点前戏……
他不是不想具体解释一番,但是这又不可避免地要向米兔详细叙述他到底干了些什么。想到此节,饶是已经见惯风雨的云漓也不禁老脸一红,还是在强硬否定之后果断选择保持沉默。只不过这样一来反而更像是被抓了现形的犯人死不认账就是了。
“咳咳,我们现在还是先关心一下怎么去监视塔吧。”
转头看了眼气呼呼瞪着某人的米兔和双手抱胸歪头吹着口哨的云漓,雅各布领主大人幽幽叹了口气,然后提醒众人似的指了指那座沉寂而肃穆的监视塔。
“怎么去,杀过去啊,你这座城堡我都来来回回杀了两圈了。”
云漓将血淋淋的长枪往肩上一扛,满脸无所谓地说道。
刚才因为可洛伊飞到石桥就筋疲力尽,所以他又不得不带着这个拖油瓶女仆从城堡大厅一路杀回三层,路上还要和数以百计的活尸剑士挨个打招呼,并且告别时还真挚地祝愿它们红红火火。
“您和银卫队交过手吗?”雅各布声音沉重地问道,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他的手却已经伸向了腰间的佩剑。
“没有。”
“呵,那些护卫可是个个都堪比魔王。我记得您当初……好像仅仅是对阵‘恶意’阿卡马纳一位魔王就受了重伤吧?”
“重伤算什么,就是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云漓吹了吹额前的刘海,丝毫没有因为雅各布的话而面露惧色,依然大摇大摆地向着监视塔迈出步伐。
“你要相信,正义必胜嘛。”
“呵呵……”
摇头苦笑着,雅各布和米兔也跟了上去,只是领主大人在瞟见地上那些焦黑的铠甲碎片时,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复杂之色。
他看到的那叶甲片之上,不偏不倚,刚好有一个完整的黑色鸢尾花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