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不用上学。过了几天，我和大姨、舅舅他们去了警察局，听警察叔叔说抓坏人的情况。
“……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嫌疑人是由于经济纠纷和被害人发生争执，据邻居反映，先是纠集自己家里的姐妹一起来讨债，后来事情恶化演变成了凶杀，用砖头等钝器先后对被害人进行猛击，致其死亡，后来又企图杀害被害人的女儿未遂，在追捕过程中，嫌犯跳江自杀。……”
“大姨，那坏人是没被抓到吗？”
“听话。”大姨又把我的手抓起来。
听话就是不让讲话的意思，大人一直都这样。
后面警察叔叔又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但很快开会就结束了。
舅舅被警察叔叔带到我们的房子里去拿东西，因为那个房子好像要被封了。
我虽然有很多东西想拿出来，但是舅舅已经走了。
“轩林，要争气，你妈妈很苦，你要努力读书，以后有出息。”
大姨这么说。
“嗯。”
这学期的后面我没有上学，我就住在外婆家里，不过要做作业。
忘了介绍了，妈妈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弟弟是舅舅，长得很帅，舅妈也很好看，他们有一个儿子，是我表弟；妈妈的姐姐是我的阿姨，她们的儿子都是我表哥。
本来家里四个都是男孩子，现在我是女生了，唯一的女生。
表弟也住在外婆和外公家里，有的时候舅妈会下班回来陪我们玩。
外婆有点凶，外公比较好。小时候外公生日，我要吃那个蛋糕的寿星，被妈妈说了，但外公答应让我吃，其他人都没办法，我就吃到了。
但这次外公有点不一样，虽然他还是天天用老花镜看着那个很旧很旧的大字典，上面有画猴子、麻雀之类的。我喜欢画画。
外公写了张字条给我，我拿过去看，上面是这么写的。
“轩林，你娘其实是被你爹给害死的。他花钱叫那个人杀了你妈妈，你以后不要认他。”
那个画画很厉害的爸爸害了她……为什么？
我当时很生气很生气，眼泪又跑出来了，抬头看见墙上挂着那次外公生日他送的画，画的是山水。
“把它丢掉！砸了！”
虽然这些话很不乖，但是外公外婆都在应我，表弟也跟着喊。
也许妈妈走了以后我可以不那么乖？算了吧，还是当个好孩子，我还是三好学生呢。
不知道妈妈在炼狱什么时候能出来……
后面果然发现不能不乖——有一天舅妈打电话过来，我去接，本来要给表弟的，但我学电视剧把电话挂回去了，和外婆说是舅妈打来的。
“那你不要挂掉啊！”外婆很生气。
表弟哭了，我被外婆说了。虽然我做错了，但我不是很懂哪里错，眼泪流的不明不白的，后面是外公哄的我。
后面家里人都来外婆家，我又见到那个很爱开玩笑的小姨夫了。
小姨夫常常笑。以前他和大姨夫站在一起，问我哪个是大姨夫哪个是小姨夫，我看小姨夫个子就那么大，就说反了，他们都笑我。
小姨夫这次问我不一样的问题。
“轩林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啊？”
但我以前喜欢的是女生，虽然说不上喜欢，只是因为好看。
我不能说谎，所以我说我喜欢女生。
“欧呦，男生太不体贴了看不上呢。”
感觉也不能这么说，好歹以前还是个男的呢。
不过我看了看小表哥，小姨夫的儿子。他很少说话，但是很听话，会做家务，长得也高，外婆很喜欢他。
我也想，但我家务都是我妈做的，她叫我用心读书就可以了。
现在外婆会帮我做家务，虽然我常常看电视的时候故意后退打碎放在凳子上的碗。
想到这个，感觉自己好像不是那么像三好学生……
我也很喜欢和小表哥说话，虽然他好像对我有点冷冷的。
妈妈不在了，我得学很多事情。
首先就是吃饭。我一直用勺子吃饭，还掉得到处都是，他们说这样子出去会被人笑。
筷子有点像写字，但是幼儿园的时候我用左手写字被老师发现了，就改成右手，因为右手“正常”。我写字不是照着“画”就是写得不好，筷子也拿不太稳。他们还要我吃饭抓碗，说不抓碗是懒人。
学筷子有点勉强，但马马虎虎算是会了。不过不学问题也不大，舅妈带我和表弟吃炸鸡的时候就不需要学这些。
我有点挑食，尤其挑肥肉。每次我都说咬不动，只吃瘦肉，外婆就会板着脸说“哪里咬不动”。
有一天外婆和我说，我吃饭很像我妈妈。她说我妈妈更不乖，以前她用吸管吃饭。
后面是洗澡。变成女生了，洗头真麻烦，头发还得梳，不然乱糟糟的很难看。
经过几个月的折腾，算是能马马虎虎照顾自己了。
我站在洗手台前面刷牙，看着镜子里习惯成为女孩子的自己，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妈妈。
长大了我会变成妈妈的样子吗？
好多大人都说我很漂亮，但是大人们对谁家的孩子都是这么说的。
而且我也不能一直待在外婆家，或者舅舅家，大姨家，小姨家，因为我听见他们说没钱，要把我寄养在什么地方。
没有钱，大人什么都做不成。
妈妈就是因为钱被害的，钱是坏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