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高兴！我有新爸爸了！一个又高又帅又好的新爸爸！
虽然很多东西我不明白，但我听到的是，只要我想外公他们，我随时都可以回来看看，新爸爸也被看做是我们的一家人。
新爸爸家比较远，在北方，虽然他老家和我们一样。新爸爸很厉害，他拿出了很多很多的证，外公用放大镜细细地看，说是很放心。他们还提到了打仗的事情，越南的仗。
“同志，你打过仗吗？”那时候我这么问。
“是啊，以前我当过兵。”
新爸爸笑起来很像电视里的男主角，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帅哥，当然现在也帅。
“现在你要叫他爸爸了。”外公告诉我。
“爹！”我叫得比叫那个亲的还要开心。
“闺女！”
我被他一把抱起来。他很强壮，不像那个人。我小时候坐在那个画画的肩上都怕掉下去。
那一天，他和外公商量好了以后，留了电话和地址，签了什么东西，就把我带走了。走之前我和他们告别，外婆还在哭。
“轩林，如果你在那边被欺负了要和我说。”舅舅和我说悄悄话。
“好。”
“到了给我打个电话，你在那边要听话一点。”
“好。”
然后他把我放走了，我蹦蹦跳跳跑到爹跟前，被他牵手带出去了。
新爸爸的车看起来很新，但他说这是用了很久的。我们上车了。
“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诚。沈阳的沈，诚实的诚。”
爹把钥匙插进去。
“那爹一定很诚实。”
“也许吧。”
“我有新的妈妈吗？”
“闺女，很抱歉，你暂时没有新的妈妈。我有过一个妻子，但她去世很久了。”
沈同志说这话的时候有点伤心。
“没事，我不一定要新妈妈的。我只要有一个妈妈就够了。”
“这样啊……那爸爸呢？”
“我不要以前那个爸爸，他是个坏蛋。我要爹。”
“嗯。”
当然爹有个习惯我不是很喜欢：他也抽烟。那个画画的、舅舅甚至大表哥都会抽烟，如果我没变成女生，长大以后是不是也要和他们一样呢……
但是爹抽烟很帅，和电视里演的一样。
虽然没有新的妈妈，但是爸爸很贴心，他可以做很多事情，像妈妈在的时候对我那样好。
“闺女，路有点远，可能明天才会到。你饿不饿？上高速之前给你买点东西垫垫肚子。”
“不饿。”
嘴上这么说，肚子叫了。
“饿了为什么不说呢？”
“大人很穷，最好不要添麻烦，不然会被说。”
“我不差钱，你以后想要什么直接说，不要再怕大人说你了。”
“好。”
爹这句话让我很有安全感。于是我说想吃烧饼，他就在附近买了烧饼给我吃。
烧饼很香。
“爹，你是不是比跆拳道厉害？”
“那当然了，我打过仗的，他们那个是花拳绣腿。”
“以后我是不是不用怕被欺负了？”
“有人欺负过你吗？”爹从车里的镜子看我，眼睛有点凶。
“差点吧。那些男生笨笨的，说什么警察不抓杀人的小孩。”
“以后没人欺负你了。”爹深吸一口烟，“哪个臭小子敢欺负你，我就揍他。”
“好。”
这个爹和其他大人不一样。他只有在我怕事说谎和我有危险的时候凶，其他时候都对我很好，好像我是很珍贵很珍贵的宝物一样。
“爹，我有点困。”
现在在高速公路堵车。
“到副驾驶来。”
我爬过去了。爹把靠背调低，让我系好安全带，把大衣脱下来当我的被子。
“盖好了，别掉了。”爹的手大大的。然后他还拿出一个新东西。
“爹，这是什么？”
“眼罩。外面太亮了，不好睡。”
虽然我看太阳快下山了，但是爹给的眼罩我很喜欢，就戴上了。
副驾驶的靠背很软很舒服，我睡得很香。
我坐着爹的车来到了北方。这里没有山，至少我看不见。窗外的天快黑了，但很空旷。
刚睡醒的时候，我掀起眼罩，迷迷糊糊看见爹手里攥着一张黄黄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很像我妈。大衣从身上掉下来了，爹伸手去捡。
“你醒啦。”爹把脸转过来。他的脸我真的很想多看几眼。
“爹，您怎么有我妈的照片？”
这句话好像把他吓到了，因为他的小眼睛呆了一会儿。然后他说：
“这个可不是你妈，她是我以前的妻子，和我年纪差不多，但是她很早就去世了。”
“那也算我妈咯，反正长得这么像。”
“你这孩子。”爹摸了摸我的头，虽然头发好像被他搞乱了些。
“爹，您为什么想要我当闺女？是不是因为我妈很像这个妈？”
“有这个原因吧。”爹盯着我看，眼睛里好像有星星，“看着你确实感觉看到了小时候的她。”
好神奇，世界上居然有长得这么像的人。
“但我对不起她……我不是一个好丈夫。”
说到这里的时候，爹眼睛湿湿的，眼泪从眼角旁边掉出来。
“爹是个好爸爸。”我把手伸过去擦他的眼泪。
“谢谢闺女。”
本来他蛮高大威武的，现在有点像委屈的小狗……这样说不好，因为我不喜欢狗。
爹拍了拍我的肩膀，把身子缩回去了，自己用袖子擦眼泪。他的表情变好一点了，眼睛还有点红。
“爹，老师说哭要哭出声音来。”
“我不能哭。我是大人，我还是个男人。”
虽然爹的眼泪还没流完。
“大男人就不可以哭吗？”
“不可以。我哭了你怎么办？你要一个哭鼻子的家伙护你吗？”
“我不嫌弃。”
“你不嫌弃……哼。”爹用鼻子笑了笑，嘴角扬起来了，眼泪不流了。他还用手指刮我的鼻子。
“算了算了，谁让你是我闺女呢。外面冷，衣服披上。”
我解开安全带，爹把大衣给我穿，虽然这个衣服还是太大了，比小时候偷穿的岳青的衣服还要大，我站起来脚下还拖着一大截。爹就走到副驾驶的车门外面，让我趴在他的背上，他背我走。
爹把车门关上，按了按手里的钥匙，汽车叫了一下。
“锁好了，我们上楼去，看看你的新房间。”
“好。”
路上遇到一些阿姨、奶奶之类的，应该是邻居，爹都和他们打招呼。
“哟，老沈，这是你认的闺女啊？长得真水灵！”
“那可不？大娘倒是要照顾好自己，有需要随时叫我帮忙！”
“害，你一个大忙人就不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都是自己人！见什么外啊。”
爹是个好人。我不觉得他会是一个差劲的丈夫，至少比画画那个强。
虽然我会以为爹住在什么很高大的别墅里面，但是爹住在这么热闹的地方也不错，因为附近的阿姨奶奶们还有几个叔叔也都不坏。
走到门口，爹准备拿钥匙。
“闺女，我们到咯……门怎么是开着的？”
我也看见了。门没有锁。
爹很小心地把门推开，里面有个房间亮着灯。
“这个人，又一声不吭地回来拿东西……”
“爹？”
“嘘……小点声儿。闺女，你在这里待着，我进去看看。”
“好。”
爹把我放下来，他把皮鞋脱下来放在鞋柜上。
“你先不脱，屋里地板又被踩脏了，大衣脱下来给我。”
“嗯。”
爹把大衣挂在旁边。然后我眼前是轻轻走过去的爹的庞大的背影。
“你又在找什么东西？”
爹把客厅的灯一下子打开。他发火了，声音很凶。
“啊呀！吓死我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个阿姨的声音。
难道爹说的不是个好丈夫是因为这个阿姨？这会让我对爹感觉不好。
“你来取东西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每次你来一趟我都要重新收拾！”
“嗬，多新鲜呢，我姐姐的东西我不可以拿吗？你经过她同意了没有？”
“我已经给你钥匙了，但这是我家！”
“是我姐姐的家。我进我姐家天经地义，就你是外人。”
“你真的是蛮不讲理……”
“你当年对我姐就有理了是不是？”
“你要我说几遍？是我成心老婆死吗？”
“你要我说几遍？要不是你她能那么早走吗？”
看起来这个阿姨是爹的老婆的妹妹，还是阿姨。
我没听爹的话，还是溜进去了。我在房间门外看到爹和阿姨吵架，阿姨化妆，穿的也好看，但这间屋里乱乱的。
“这孩子你哪找来的？”阿姨看到我了。
“你怎么进来了？外面等着，爹要处理大人的事情。”
“好啊，外面找女人生的是吧？”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龌龊是吗？”
“爹……”
爹刚想回头说我，但他看见我哭鼻子的样子还是心软了。
“对不起闺女……我……”
他没理阿姨，蹲下来给我擦眼泪，把我的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沈诚……”
“你闹够了没有？找到东西就出去，不要扯上小孩子！”
我抬头看了看阿姨，她好像也没什么气势了。
但是阿姨还是蛮好看的，现在她看起来会温柔一点。
“这娃娃还真有点像姐姐小时候的样子……怪不得你……”
“闭嘴。”
爹也不吼了，就这么小小声地把这两个字砸在地上让阿姨听见。
阿姨穿着高跟鞋走出去了，地板哒哒地响。她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爹怨恨的眼神，就走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