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完了，外面是阿姨关门的声音。
爹叹了一口气，很勉强地笑了笑，对我说：
“对不起啊，第一天就让你这么不愉快。”
“没有，大人经常这样。”
“经常……也是，大人的事情太多了。”
爹回头看了看那个乱乱的桌面。
“爹，舅舅叫我回来给他打个电话。”
“哦，你是要报个平安给家里。来，手机给你。电话号码记得吗？”
“记得！”
虽然我本来记不住，那个时候住在老师家，老师嫌我笨，告诉我我可以三个四个那样子记，我就记住了。
“闺女真棒！还饿吗？我给你煮点饺子吧。”
“我喜欢蘸醋吃。”
“有的，醋有的。那我先去做饭，你打电话。”
“嗯。”
爹对我真的很好。
我打开爹的手机，主页是那张他老婆的照片。我打通了电话给舅舅。
“喂？是沈先生吗？”
“舅舅，是我。”
“哦，轩林啊。你到家了没有？”
“到了。”
“你在那边要听话，不要捣乱。”
“我会。”
“还有啊，我们这边还是你的家人，不要去那边就把我们忘了。”
“好。”
“不管怎么样，我们是有血缘的，那个叔叔对你再好都没我们亲。知道了没有？”
“可是爹真的对我很好啊……”
我看了看爹，爹没听见，应该是我说得很小声。
“听话。舅舅在那边也是有人脉的。你听舅舅的就好了。”
“哦。”
“那个叔叔有点怪，佛不会保佑他，你以后长大了还是回到我们这里来。”
“佛也没保佑我妈啊。”
“啧！别再乱说了！真是的，九岁的孩子了那么不懂事。”
“对不起。”
“以后不要那样说了。后面的事情舅舅会安排好，你安心读书。”
“嗯。”
虽然我听他讲话心里不是很舒服。
“把电话给那个沈叔叔。”
“爹在做点心。”
“你问一下他。”
我就到爹那里去，把电话给他。
“你舅舅要和我说话吗？”
我点了点头。
爹正好把饺子捞出来。他把盛饺子的盘子放在桌上，拿出醋和筷子，拉出椅子让我坐着吃，就把电话接过去了。
饺子很多很大，我以前没吃过这么多。我就说谢谢爹，虽然他在接电话，但还是听到了，冲我笑着点了个头。
我以后会不会和一个跟爹一样帅一样对我好的人结婚呢……现在还小，不想这些了。
“喂？元兴同志……哦哦哦，对，她很乖的，你放心好了……是，就是话不是很多，可能怕生吧，以后慢慢会习惯的……轩林读书户口方面你不用担心，我都会解决的，天津这边落户还算容易，要是我的身份能给她高考加个分就更好了……呵，什么叫给什么吃什么，我是养女儿，宠还来不及呢，又不是养畜生，哪里的话……嗯，嗯，我知道，孩子命苦，大家都不容易……见外了，你们有困难就打电话过来，我能支持都会支持的，都是一家人……她母亲啊……我这边比较远，如果你们那边能解决尽量解决吧，实在不行我再看看怎么做……嗯好的，就这样……好，不辛苦，先挂了吧。”
舅舅不是讨厌爹吗，怎么电话里好像还很客气的样子？
不过饺子很香，是我没吃过的味道。但我才吃一半就饱了，打了个嗝。
“闺女，好吃吗？”
爹收起电话，把身子低下来，脸朝着我。
“好吃！就是有点多了。”
“饱了吗？自己家不要客气。”
“真的饱了。”
“那我吃剩下的吧……你以前吃多少？”
“我在老师家的时候……”
我用我的手比划了一下，把两个虎口拼在一起。
“碗这么大，吃一碗多。”
“这么少？”
爹又把小眼睛瞪大了。今天好多次了，不，我睡了一觉，不知道现在是不是第二天。
“还好你没再待下去，本来就太瘦了，好好一姑娘脸上没肉……”
“我在学校，同学有分饭给我吃。”
“你的同学这么好啊？”
“她们要减肥。”
“害，小小年纪减什么肥呀。南方人吃得有点小气了，明明是那么富庶的地方。”
“我们那边很富吗？”
“别的就不提了，你们浙江当然富了！不过在我爸那个时候还没那么富，他也是浙江人。”
“那爹怎么到北方了呢？”
“你爷爷由于工作原因，移居到天津这里，和奶奶生下了我。”
“这样啊。”
爹应该有很多很多故事。
“屋子我过会儿再收拾，先带你看看你的房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