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
难闻的铁腥空气压着胸口，睁开眼睛四周都是黑暗的。
身体感觉很酸，想要伸展一下四肢，但双手双脚被束缚着，钢铁的冰凉触感圈着手腕和脚腕。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是坐在一个铁凳上，铁皮如同寒冰般冰凉，连带着空气也是冰冷的。
这种久违的感觉，一个令我寒颤的想法闪过脑海。
这里是监狱，我是被锁着的，四周是黑暗的。
小腹处被主人击打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转了转头，感觉头发黏糊糊，都粘在一起了，一团团的头发搁在背后。也是呢，毕竟那些人类溅到我身上的鲜血也应该干了。
回想起主人失望的眼神，我第一次看到主人露出那种表情。
就像是玩galgame选错了选项，对方对我的好感度一下子跌倒负数，最后玩出badend。
在那短短一分钟内，主人对我抱有的好感一瞬间清空了吧。
可是叫我一下子杀一万人什么的，明明上次就只是杀一个人而已。
虽然也会想着，既然都杀了，为什么还会介意呢？
但还是会觉得，很残忍很残忍。
回想起这些天来，主人渐渐会把我放在眼里当成一个人看的日子，莫名地有些怀念。
然而一下子就从天堂跌入到了地狱。
不知道过了多久。
牢房的门口慢慢打开，只有一个人站在门口。
刺目的光线涌进眼里，对方的面容我有些看不真切。
看身影和全身的色调，不是主人，是希斯瑞莉亚。
恢复了视力，我看着希斯瑞莉亚踏着长靴走进来，牢房墙上的烛火也亮了起来。希斯瑞莉亚的眉头是皱着的，似乎有些不悦。
我也没有什么精力去向她打招呼了，反正都是阶下囚了，无力地靠在铁椅上等待她的发话。
“伊洛蒂亚。”
“嗯？”
“感觉怎样？”
意外的希斯瑞莉亚的声音竟然没有责备我的意思，反而还有一丝关照。
于是我也老实回答：“感觉很不好。”
“为什么要拒绝她？”
希斯瑞莉亚的表情带着些许不解与对我的惋惜。
我茫然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满是血渍的破裙子。
“我也不知道，本能地想拒绝。”
“本来想给你时间好好思考，但已经不能再拖了。”
希斯瑞莉亚轻轻抬起我的下巴，让我与她对视着，她的眼睛闪着锐利的目光。
“你说你想要什么呢？自由？尊严？平等？还是权力？”
我扭开头。
“我也不知道。”
“那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什么？”
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什么吗？
“我不清楚。”
其实前世的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只是觉得做好别人眼中的好人，只是不断地迎合别人做好事，希望别人的眼里有自己的存在。
而来到这个世界，只希望能做回人而已。
“我看你还不够了解这个世界呢。”
是不够了解，毕竟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知道作为伊洛蒂亚的你，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吗？”
我摇头。
“伊洛蒂亚，最初是我们魔族研发出的一种小球，这种小球放在一定的环境里可以不断分解、分化，最后可以发育成一个完整的个体。”
不就是具有全能性的细胞吗？
“但这种个体是没有灵魂的，就像是死人一样。于是研究员们施了一些魔法，将游离的灵魂召唤到伊洛蒂亚的体内。”
等等，也就是说，那时还在睡午觉的我，灵魂出窍去见周公的时候，恰好被你们这群魔人逮住了？然后就强制按入伊洛蒂亚的身体里了？
虽然很荒唐，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一开始的个体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连人类都比不上，魔族的研究员实验过无数次后才产生第一代能用于战争上的伊洛蒂亚。你知道后来伊洛蒂亚的能力是从何而来的吗？”
摇头。
希斯瑞莉亚笑了笑继续说了下去。
“用一万人类和一万人魔人献祭出来的，也就是说，你诞生的前提是要死两万人。不过用两万人的生命换一个伊洛蒂亚，这一点都不亏。”
突然间愣住了，原来我是踩着两万人的尸体出生的。
“对了，给你看一看那被献祭的两万人。”
希斯瑞莉亚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按着我的脑门，淡淡的暖流包裹着刺痛传到大脑，一瞬间无数的画面涌入眼目。
密密麻麻的人类和魔人被困在一个巨坑里，周围都是干湿的泥土，似乎是在一个小小的盆地里。巨坑之上漂浮着的是一只蓝色的茧状的东西，或许用冰块来形容更合适，未拥有意识的伊洛蒂亚安详地躺在冰块里。
那些人身上散发出蓝色的光芒，不断地往那块冰块如潮水般上涌。
甚至还有泄露的，不久后，蓝光蓝雾萦绕着整个盆地。
可见度变得极其低。
我看到坑里的人变成一副副干尸，都是只剩皮包骨。
突然间包裹着伊洛蒂亚的冰块轰然炸开，无数的蓝光闪烁在空中，四周都凝结出了一块块的蓝色晶状物，就连下面巨坑都被填上了这种晶状物。
蓝色的浓雾缭绕着整个盆地。
到这里希斯瑞莉亚就把手从我的脑门上拿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