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蒂亚。”
走出帐篷后恰巧遇到好像也要进去看望主人的希斯瑞莉亚，依旧是面含着礼仪式的淡淡微笑。
“希斯瑞莉亚，你也是来看主人的吗？”
“嗯。她怎样了？”
“应该是在悼念克洛斯。”
说到克洛斯我心里有些堵堵地垂下了头。
“克洛斯…没能活下来吗？”
稍微有点惊讶地抬头与希斯瑞莉亚对视着，看着希斯瑞莉亚拧着眉头的样子，其中应该掺杂着悲伤与惊讶，难道主人没告诉她那件事吗？
“你不知道？”
“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具体情况呢。既然她在悼念克洛斯我就不进去破坏她的清净了，伊洛蒂亚你跟我说说过程怎样？”
“好。”
是冒着冬风在外面吹凉聊天。
我是没关系，但是希斯瑞莉亚的话，我转头看了看她，厚厚的战袍，应该也不是很冷吧。
我大概把过程给希斯瑞莉亚说了。
“这样吗？”
希斯瑞莉亚听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视线回到我的身上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魔族的魔王都是一脉单传的吗？”
摇了摇头。
“从有历史记载开始，就是如此了，相传是因为如果太多魔王候选继承人，会引发同胞之间骨肉相残，也有传言是因为魔王的高傲，认为不需要太多后代来保证血脉能够继承下去。久而久之，魔王只生一子，就成了习惯，从古至今一直延续着，也从未断过。”
可是希斯瑞莉亚说的这些跟勇者带兵埋伏我们有什么联系呢？
看到了我困惑的眼神，希斯瑞莉亚微微一笑开始解释。
“芙托丽尔到现在还没有孩子。你说她死了会怎样？”
“没有继承人。”
稍微有点明白人类埋伏我们的时候眼里只有主人的举动了。
“你明白了就好。”
“可是…为什么主人八十多岁了还没有孩子。”
同时心里也在疑惑为什希斯瑞莉亚也是一样单身至今。
但是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小高兴的，因为主人还没为人妻或者为人母，如果主人是有配偶的话，我当初活在这个世上一定很绝望吧。
至于希斯瑞莉亚，我才不管，反正她不会和我争主人。
“这个…”希斯瑞莉亚的表情染了尴尬的神色，“可能是芙托丽尔没有找到喜欢的人吧。”
都八十多年了，主人没看上过谁吗？
那我的希望是不是越来越渺茫了？我仅凭半年就可以打动主人吗？
不…还有剩下的时间呢，半年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再不行就用一辈子，反正我会一直待在主人身边。
“你好像对芙托丽尔还单身很高兴？”
希斯瑞莉亚饶有兴趣地注视我，这次轮到我尴尬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嗯。”
希斯瑞莉亚的笑容渐渐淡去，我茫然地看着她，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我跟你说你不要生气哦。”
“生气…有什么事能比别人伤害主人更让我生气的？”
“那好吧。如果当初不是我在劝芙托丽尔，你不可能有现在的待遇。”
“这个，你不是说过了吗？”
“对。”希斯瑞莉亚重新抿起微笑，“现在的芙托丽尔我不知道，但是，在你从监狱出来之前，她是对你没有任何感情的，你的精神状态她毫不在意。当然，你受的刑罚也是，她原本规划的更残忍，只不过被我劝下来了。”
心脏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
“你也感受到了吧，与人类战斗的时候，在强敌面前，很难保护别人。你是个兵器，专为战斗设计的兵器。没有任何治疗魔法，光翼无法载别人，强力护盾只能容得下自己一个人。因为在战场上，兵器不需要同情任何人，同伴也好，敌人也好，保护这个词…只会使人分心，只有一往无前，专注于杀死对方，这才是完美的兵器。全部赌注倾注在杀这个字而不是保。一般人都有一定水平的治疗魔法，像是手指擦破这种小伤不需要专修治疗魔法的魔人。”
希斯瑞莉亚自己咬破了手指，另只手释放出淡淡的绿光，随后伤口快速地痊愈了。
“我自己也能治疗，而你不可以，你身上所有的伤都可以自愈，保护别人对于你来说是多余的。所以，当初芙托丽尔就是想要把你培养成一个真正的兵器。而你现在对芙托丽尔的感情，也是多余的。你本来应该是一个无情的冰冷机器。但是…”
希斯瑞莉亚露出无奈的笑容，又好像有点自嘲。
“我不舍得，我难以接受这么漂亮一个女孩子变成一个机器。所以你现在是变成了我想要的模样，而不是芙托丽尔预想的样子。”
想起在克帕斯农场时主人对我说的话，她说现在的我跟她预想中的有点不一样，但结果是好的。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当然也有一部分私心，我希望你在芙托丽尔身边时能让她多露出一点笑容，而不是一直冷眼看着这个世界。虽然过去她做的有些过，但是现在她已经完全不需要我来规劝她应该怎么对你了。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活得明白点，而不是像是被芙托丽尔洗脑的状态，不明不白地喜欢她。即使知道了过去的她是这样子对待你的，你真的还能继续坚持你的想法吗？”
即使知道了主人过去对我是真正的毫无人性，我还能保持现在的想法吗？
沉思了一会儿，希斯瑞莉亚急切地想要个答案般再次问我。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怎么想？”
我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听希斯瑞莉亚说完这些，我反而有点释怀。
过去主人想怎么培养我我不管，我知道，主人现在对我是有感情的，甚至可以说，主人很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除了知道了主人能像现在温柔对待我，一直以来都是靠希斯瑞莉亚助推的这件事后，有点小失落之外，对主人的喜爱之情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对于那时拼命保护主人也不后悔，主人永远是我的主人。
从当初被迫接受到现在的心甘情愿，我只觉得与主人初遇是想要晚顽强抵抗的自己非常可笑。
而想要把我培养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兵器这件事根本不现实，回想起主人怀念克洛斯的表情，连主人都做不到绝对的冰冷无情，又怎么把我培养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兵器呢？
所以…
“这样子，没什么不好的。”
思索良久才回希斯瑞莉亚这句话，对希斯瑞莉亚衷心感谢着。
“希斯瑞莉亚。”我对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非常感谢你。”
或许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希斯瑞莉亚还为我和主人做了更多，两世为人…不，两世怎么说有点夸张，到目前为止，我短短十九年的生途，希斯瑞莉亚是我遇到过最温柔善良和好说话的人。
“你能这样想最好。那么作为回报，只要不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就行了。”
萧瑟的晚风吹拂。
心中却泛起了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