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涸
作者：大羊猫
如果大地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光明
谁还需要星星，谁还会
在夜里凝望
寻找遥远的安慰
谁不愿意
每天
都是一首诗
每个字都是一颗星
像蜜蜂在心头颤动
谁不愿意，有一个柔软的晚上
柔软得像一片湖
萤火虫和星星在睡莲丛中游动
谁不喜欢春天，鸟落满枝头
像星星落满天空
闪闪烁烁的声音从远方飘来
一团团白丁香朦朦胧胧
如果大地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光明
谁还需要星星，谁还会
在寒冷中寂寞地燃烧
寻找星星点点的希望
谁愿意
一年又一年
总写苦难的诗
每一首都是一群颤抖的星星
像冰雪覆盖在心头
谁愿意，看着夜晚冻僵
僵硬得像一片土地
风吹落一颗又一颗瘦小的星
谁不喜欢飘动的旗子，喜欢火
涌出金黄的星星
在天上的星星疲倦了的时候—升起
去照亮太阳照不到的地方。
0
哒哒哒哒……
世界被大雨所笼罩着。仿佛从未也没有任何停止迹象的倾盆大雨构成了一道道厚实的雨帘，被置于层层雨帘中的万物都默默地承受着这场永远不会停止的暴雨。
这里曾经是一座城市，而现在，这片被无数阴暗的废墟所占据的土地，只是全世界遭遇大雨灾难中没什么特别的死亡之地而已。
豆大的雨滴无情地侵蚀着曾经富丽堂皇的高楼建筑，那些楼宇表面被严重地侵蚀，坚硬的建筑材料一滴滴地融化为肮脏的液体，并顺着倾倒的建筑，向底部流去。它们以前明明是多么的不可一世，现在却都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接受了终将成为一滩烂泥的命运，苟活在被诅咒的大地上。
残垣断壁之间，一坨表面暗黄色的，看起来像是“巴士”的巨大物体横卧在烂泥浆中，它的“轮胎”深陷其中，让人吃惊的是，“轮胎”居然还能在这种环境下保持它的大致形状。更让人不解的是，在这个没有白天，没有夜晚的黑暗的雨水世界里，“巴士”的前端居然有两处正闪着微弱的光亮。虽然在一片雨水中，那份光明几乎脆弱得像是在暴雨里被擦亮的火柴。
但那确实是光明。
可能，也是这座“城市”，这个“国家”，这个半球，这颗星球上唯一的光亮。
哒哒哒哒……
雨，依然持续着，持续着冲刷这座“城市”，这个“国家”，这个半球，这颗星球。
“巴士”顶端已经被严重侵蚀了，再过些时间，它就会落得和两边建筑一样的下场。
……不过至少现在，它还是5个人的唯一的家。
“咔哒”一声，沾满了灰绿色的污垢而使人无法看清内部的车门轻轻地开始晃动，随后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脑袋从被拉开的缝隙中迫不及待地伸了出来。
男孩的双眼里满是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活力与好奇，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睁大着明亮的双眼——还下意识地张开着嘴仔细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与之相对的是随他之后从车里小心翼翼探出脑袋的女孩，她比起厚重雨幕里的“新大陆”，似乎更关心男孩的行为。
“哥……”
“嘘~~”
男孩一边做着“安静点”的手势，一边用另一只微微颤抖的手指了指昏暗车厢里的某处，女孩的嘴唇转为了“彩虹”的形状，看似不太情愿地转过身，然后把一团黑色的东西递给了男孩，男孩兴奋地接过物体，将它延展开，同时披在了自己和女孩的身上。
两人娇小的身躯正好可以被同时罩在一件“雨衣”之内。
“嘿嘿~~正好合身。”男孩像是忘记了自己刚才的吩咐，得意地轻声说道。
“唔……”女孩望着兴高采烈的男孩，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万事妥当~~让我们出发吧，小花！”
“唔……”
犹犹豫豫的小花跟着胆大的哥哥走出了巴士，双脚踩入了泥水之中，而这同时也是她第一次，离开了他们的家。
“啪嗒”一声，车门被不易察觉地关上了。两个同披着一件“雨衣”的身影渐渐远离了巴士。
哒哒哒哒……
世界又恢复了属于它的“宁静”。
1.1
我的名字叫小花，这是妈妈给我取的名字。
听妈妈说，花是很美丽的生物，妈妈很喜欢花，因为妈妈也喜欢我，所以就给我取了小花的名字。
不过……
我还没有见过花的模样呢。
妈妈说过，在离开“以前的家”的时候有带走过几盆花，不过它们很快就死掉了。
但这个不是妈妈的错，嗯。
妈妈啊，不仅是小花最喜欢的人，而且还是很厉害的、给所有人带来幸福的科协……学家！
那些花之所以死掉，听妈妈说，是因为“太阳公公”这个坏人的原因。
明明大家（花）都很需要太阳公公，他却总是不出来帮忙。
听妈妈说，太阳公公和我们每个人都不一样，他全身都特别亮，而且看到他的人都会很热。
唔……虽然很想看到花，但流汗是小花最讨厌的事了，所以太阳公公还是永远不要出现在小花面前吧！
“小花~~吃饭咯~~”正在厨房忙碌的妈妈叫我了，应该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我回头看了看挂在屋顶的钟，确定了现在是吃第三餐的时间。
一天要吃三餐和钟的读法是小花最近才知道和学会的。
听爸爸说啊，嗯，是悄悄地说，我比哥哥阿铁要聪明多了，钟的读法只花了……1、2、3、4……7分钟就完全学会了，哥哥却好像花了很多时间才学会了一半。
嘿，哥哥虽然力气大，总是欺负小花，但是小花好像比较聪明。
“嗯~~你这孩子，是怎么了？一个人‘咯咯’地扣着墙傻笑？”
哎呀，不好，妈妈是什么时候来的啊。
“妈妈……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先乖乖地道歉。
“唉，这孩子真是，这么点小事就不用道歉了啦。”妈妈俯下身子，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妈妈一靠近我，我就能闻到妈妈头发上香香的味道。真是舒服啊~
“呵呵，怎么，傻笑完又开始发呆了吗？”妈妈忽然笑了起来。
爸爸说过，笑是一个人感到高兴时的表现，妈妈高兴的话，小花也会很高兴的！
“嘿嘿……”
“……真是个特别的孩子，要是在以前，一定会变成一个漂亮、善良的大姑娘，找到一个好丈夫的……”
“唔？”妈妈的表情忽然又变得难过起来。
哎呀，妈妈到底是怎么了？
“妈妈，”我用开朗的语气说，“妈妈不开心的话就来和小花一起玩吧！”
“哼……不用了，妈妈还要准备小花的晚饭，对不对？”
“哦。”
“乖。等你老爸回来我们就开饭了。”
“哦。”
有些奇怪的妈妈走开之后，我和往常一样爬上爷爷的座位，趴在窗台上看外面了。
哒哒哒哒哒……
唔……还是一模一样的嘛。爸爸明明说过只要在晚饭前看着窗子外数到10，水就会往上跑了嘛，我都已经试了好几遍了，但一次都没用。
不过既然是爸爸说的话，那就一定不会骗小花，我一定是有什么步骤没做对，嗯，明天再试试吧。
爸爸是我第二喜欢的人，听妈妈说，爸爸以前是个很会讲故事的“座驾”，他讲的故事会让很多人高兴，让很多人难过，总之是个很厉害的人！不过他不会烧好吃的东西，所以在小花心里只能排第二。
“小花，可以下来了。”正面朝窗外的我突然被之前在旁边看书的爷爷叫了。
“哦。”
我答了一声，从爷爷的椅子上跳了下来。爷爷重新摆了摆椅子的位置。
爷爷是爸爸的爸爸，虽然爸爸妈妈很少和我讲爷爷的事情，但爸爸的爸爸一定比爸爸还厉害，所以小花格外听爷爷的话。爷爷平时在爸爸妈妈面前总是一副很生气的表情，但在小花和阿铁哥哥面前却很温柔。我想着一定是因为爷爷比起爸爸妈妈更喜欢我们吧！
今天家里格外温暖，可能是妈妈早上用一个小东西控制的，而在吃晚饭的时候，因为全家都聚在一起，所以家里的灯也是开得亮亮了，小花最喜欢家里又暖和又明亮了，所以小花最喜欢吃晚饭了。
现在爷爷、妈妈、哥哥和我围坐着的这个大桌子也是小花最喜欢的东西之一，因为它圆圆的，还能从上面闻到一股特别的香味。
“那么今天的晚餐就是~~鱼罐罐和鸡汤！”妈妈高兴地向我们宣布道
在场的除了爷爷都特别高兴，毕竟晚饭有我们所有人都喜欢的鸡汤喝啊！
圆桌子上的大灯一闪一闪，好像也特别高兴似的。
咦~~？不过笑着的哥哥为什么眼睛红红的呀，这不是小花以前哭鼻子的时候才会有的模样吗？
“哥哥，你的眼睛……”
“啊？”阿铁哥哥一听到我说到眼睛，就急忙开始用手臂擦起眼睛。
“阿铁。”妈妈说话了，不过妈妈的表情好凶啊。
“阿铁，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小小年纪就养成哭鼻子的习惯可不好。而且就算是你哭了我也不会答应的。”
“咦？哥哥为什么要哭啊？”
“小花你不准问这么多啦！”哥哥忽然看向我，表情也好凶啊，唔……
“对不起……”
“小花不用给你不听话的哥哥道歉，他啊，只是贪玩而已。”妈妈温柔地对我说完，又露出凶巴巴的表情看着哥哥说，“有当哥哥的这样欺负妹妹的吗？”
“哼，我不知道。你让我和爸爸一起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哥哥闹别扭了，撅着嘴看向了另一边。
“你又来了……我都说了很多次了，外面雨太大，你出去会着凉的，着凉了之后就会发烧，你忘了发烧时那种难过的感觉了吗？还有那些游荡的大蜃子，虽然不攻击人类，但谁说得准呢！”
妈妈的语气变得好严厉啊。我摸着桌边这样想着。
“是很难过……但是爸爸每次出门回来都不会着凉啊。”
“因为他是你们的爸爸啊！”
“那我也要当爸爸！我和爸爸、爷爷一样，都是男子汉！”哥哥好吵啊。
“男子汉是不会随随便便就在妈妈面前哭鼻子的哦~！”
“而且哥哥也没有胡子，当不了爸爸！”我补充了一句，妈妈很满意地向点了点头，看来我说得没错。
“……”哥哥说不出话了，只能低下头。不过我好像看到他的嘴巴还在动诶。
“雪玲，就让阿铁去看看世界现在这个模样吧。”爷爷在大家都不开口了的时候忽然说道。
“爸爸……你又在说这种话了。”妈妈看也没看兴致变得高昂的哥哥一眼，不高兴地回答了爷爷。爷爷也没有多说什么。
唔……果然妈妈也不太喜欢爷爷的样子。
“好了好了，我们就不等你……”
“不等谁啊，老婆。”是爸爸的声音！
就在妈妈准备宣布大家开饭的时候，房门被爸爸拉开了，他全身湿漉漉，还穿着一身小花不喜欢的黑布。
“哎呀，今天还真是‘准时’啊。”
“呵呵，雪玲你就不要再笑我了，毕竟今天看上的猎物还挺聪明的。”脱下黑布的爸爸笑着从黑布里掏出了一大块东西。
唔……那个东西我记得是……
“这是，蜃子？”哥哥忽然眼睛一亮，大叫起来。
“嗯，没错。我们家的未来顶梁柱虽然脑袋瓜不太灵活，但对动物的名字好像记得特别清楚嘛。”
“嘿嘿，也没什么啦。”哥哥不好意思地揉起了鼻子。看到哥哥被表扬，我也感到很高兴。
“哦~~这只蜃子好像是蛮大的嘛。”妈妈起身接过爸爸手中的湿漉漉的小动物，把它放到了冰箱里。
不过冰箱里那么冷，小蜃子马上就会冷得发抖了吧。
“哎呀，努力工作完回家之后就能吃到晚餐真是别有情趣啊。”爸爸洗了洗手，坐到了我身边。
唔……爸爸臭臭的。而且刚才洗手的时候只是打开水龙头冲了一两下，根本就没洗干净嘛！
不过既然是爸爸，那就算了吧。
“好了好了，开饭了，孩子他爹你这次得嘴下留情，别像个小孩子一样一口气把难得的鸡汤喝完，给真正的小孩子留点，听到没？”
“是是，老师，属下知道了~~”
“这什么跟什么呀，真是。”
爸爸和妈妈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总之先把最好吃的鸡汤都盛到碗里，嗯。
“爸爸。”哥哥说话了。
“嗯？怎么了？又想要我带你出去了？上次还偷偷地跟爸爸讲的，这次准备直说了？”
“不是，只是想听听爸爸讲讲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哥哥居然为了问爸爸问题没有喝鸡汤诶，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哥哥。
“嗯~~外面的样子啊。”爸爸闭上眼睛，放下碗筷，一只手摸着下巴。
“智明。”妈妈忽然叫了爸爸的名字，而且露出了刚才看哥哥时的凶巴巴的表情。唔……
“对不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先向妈妈道歉比较好。
“嗯？小花你怎么了？”
“妈妈生气了，所以小花要道歉……”
“嗯，唉……你这孩子，就是太乖点了啊。”
“嗯？”
“哈哈，有什么不好的呢，雪玲？而且，把外面的世界告诉孩子们又有什么不好的呢？”爸爸用温柔的声音对妈妈说。
“可是……”
“没问题的，包在我身上吧。”
“嗯，嗯！”哥哥还是用那个傻傻的表情看着爸爸。希望能马上听到外面世界的故事。
唔……其实小花也很感兴趣啦。
“嗯，这个世界啊，其实呢……”爸爸在正式开始讲故事之前喝了一大碗鸡汤。
唔……小花的鸡汤……
不过为了认真听故事，这些鸡汤也只能不要啦。
“哈~~嗯，这个世界呢，其实……是个长方体！”
“噗……”妈妈怎么了？把好喝的鸡汤都给喷了出来，难道妈妈不喜欢喝鸡汤？
“妈妈？”
“没、没事……”
“没事的，你们的妈妈只是舌头抽筋了而已，我们继续。”
“嗯！……不过爸爸，什么是长方体啊。”哥哥问道。
“长方体呢，就是……啊，阿铁你看那冰箱，长方体大致就是那样的形状了。”
“嗯。”
“我们呢，其实都是住在这个长方体最下面的小人。”
“不对，爸爸一点也不小。”我插嘴道。
“虽然我比起小花是很大，但是也有比爸爸大很多的东西啊，比如我们住的这个长方体的世界，爸爸比这个世界小很多呢，由于小得太多，所以小花比爸爸小的那一部分就可以略去了，所以我们相对于这个世界都是很小的。”
“唔……‘相对于’？小花听不懂。”
唔……什么“小很多”、“略去”都是第一次听到。
“爸爸欺负小花……”
“哎呀，好好，爸爸错了爸爸错了。”
“小花真笨！我都明白了！”咦？哥哥变得好聪明啊。
“阿铁，不准这样对妹妹讲话。”
“知道了啦。”
“咳咳。”爸爸清了清嗓子，“原来我们这些住在长方体上的小人都过着一天两个部分的生活。”
“两个部分？”
“嗯。‘白天’与‘夜晚’。白天的时候，太阳带给我们光明，我们借这份光明努力劳作，幸福地生活。到了夜晚，我们要喝太阳说再见咯，因为月亮来了，它披着太阳发光的外衣，在漆黑的夜晚给我们带来适度的光明，让所有人安稳地休息。”
“太阳？是太阳公公吗？”我关心地问道。
“嗯，是啊。”爸爸点了点头。
“但是太阳公公一个人怎么带给所有人光明啊？”
“唔……这是因为它站在很高的地方啊。”
“那个地方有很多花吗？”
“嗯，当然有啊。呵呵，往常都是阿铁问这问那的，今天我们的小公主也很积极嘛。”
唔！我好像……的确是问太多了，爸爸一定要生气了。
“对不起……”总之得先道歉才行。
“不用不用，喜欢问问题是好事。”爸爸摸了摸我的头。
爸爸的手暖暖的，好舒服啊。
唔！爸爸今天手没有洗干净……
唔……算了啦。
“爸爸，然后呢？为什么现在没有白天了？”之前一直不说话的哥哥总算开口了。
“那是因为啊。我们之中有一位很漂亮的姐姐，她喜欢上了太阳。喜欢你们知道吗？就像你们对爸爸和妈妈的感情是一样的。”
“不太懂。”哥哥挠了挠头。
“小花……有点明白了。”
“小花你一定是在装懂！不然你说给我听啊！”哥哥好凶啊。
“这个……”
“阿铁……你要再欺负妹妹，我就让你饿肚子了。”好在有妈妈帮我。
“哼。”
“呵呵。之后呢，那个姐姐为了了解太阳，一个人来到了太阳住的、长方体的顶端。太阳一开始很吃惊，不过很快啊，就在夜晚和姐姐约会了呢。”
“约会？”我歪了歪脑袋。
“智明，不要和小孩子讲奇怪的东西。”
“哦哦。总之两个人的感情就变得很好。不过呢，月亮知道了这件事啊，就非常生气，他把太阳和大姐姐都关在了小屋里，说要等姐姐老得走不动了，再让太阳出来。”
“月亮比太阳公公还厉害？”
“当然啦，不然太阳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把他的外衣给月亮呢？”
“嗯。”
“于是啊，太阳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而这不停的雨，就是姐姐的泪水顺着长方体流到我们下面来的。”
“唔，姐姐好可怜啊。”
姐姐只不过是喜欢太阳公公，就被关了起来，而且还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了，好可怜啊。
啊，对了。
“所以这就是太阳公公不出来帮花儿们的原因了吗？”
“我想是的。”爸爸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这世界，还有花儿吗？”
“当然还有！”哥哥的声音又忽然冒了出来，把我们所有人吓了一跳。
“哦~？阿铁你……”
“啪！”
诶？为什么小花的眼前一片黑？
……
2.1
哒哒哒哒……
豆大的雨点一刻不停地砸着“巴士”的车顶，就像是无数锋利的尖枪想要贯穿一个尚在顽抗的无知盾牌。
虽然由此产生了巨大的噪音，但这辆形似“巴士”的高科技住宅车却能依靠完美的隔音设施使车内的人完全不会受到打扰。
也正因为如此，车内的三个人才能安稳地躺在各自的“床”上，呼吸均匀地酣睡着。
……现在这辆“启明”号碰到了一点小麻烦。
这个麻烦导致了整辆车的供暖系统和人工“太阳”照明系统的停运，车前那象征着人类文明依存的、能发出特殊光线的车灯也暗了下来。
虽然偶尔被迫关闭供暖系统能让这辆车内部的环境变得更接近自然环境，适宜处于其中的人们生活。
但身处在这一片湿冷空间的一对夫妇却显得忧心忡忡。
“还没有修好吗？”女人有些担心地问着埋头在一旁苦干的男人。
都已经快1个小时了。女人心想。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事就只有时不时地看钟和不痛不痒地问男人几句——虽然她以前身为科学家，但在手电筒只有一个情况下，她也只好把希望放在比她更擅长修理电路的丈夫身上。
毕竟，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没有了人类自己制造的光明，人类就几乎完全没有其他的光线来源。
“再等等。”男人一边把半截身子探入“启明”号的“核心室”里修理故障，一边开始断断续续地和女人说话。
“雪玲……关于那个，冠雅的事，你还记得不？”
“啊，就是那个会定期来送我们补给品的、‘生存联盟’的冠雅？”女人无所事事，见自己的丈夫有事和自己说，便积极地回应了他。
“啊。就是那个人。她啊，可能最近不会再来了。”
“什么？”男人的声音虽然很淡然，但他的妻子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甚至像个小孩一样忘记了合上自己的嘴。
“这……怎么会？”
不可能的啊……就算所有人都不再帮助他们，冠雅应该也不会不来的啊……难道是她出什么意外了？
被称呼为雪玲的女子无法掩盖内心的不安，双手颤抖起来。
毕竟那个叫冠雅的女孩，是代表着他们一切物资来源的“生存联盟” 的人。
“唉……”男子轻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停下手中的作业，“老婆，今天的鸡汤怎么样？”
“诶？怎么忽然提到这个？我们不是在说冠雅的事吗？”
“这汤的原材料是谁给我们的你忘了吗？”
雪玲有些疲倦地把手架在了额头上，口齿不清地说：“就是冠雅吧……怎么了，和她再也不来有关系吗？”
从车门缝隙透进的一丝丝凉风吹刮着雪玲较小的身躯，往日在暖气充足的车厢里，这样的寒冷完全可以被忽略，但现在不同了。
一切可能都要变得更糟了。雪玲想着感到内心深处袭来的无力感正逐渐开始占据着她的全身。
“嗯……你没觉得这次的‘鸡肉’和往常的味道有点不同吗？”语调有些奇怪的智明的上半身完全埋在核心室里，雪玲看不清他的表情。
“的确是，有蛮大的不同的。”忽然感到疲惫的雪玲捋了捋耳际的发丝，试图让自己再次打起精神，“怎么了？难道不是鸡肉吗？”
“嗯……确实。”
“到底怎么了，智明？”
“其实，这根本不是鸡肉。”智明说到这里，停止了手头的修复工作，缓缓直起身子，面对面盯着雪玲。
“到底……是什么？”雪玲心中划过一丝不安。
既然不是现在仅存的鸡肉，又明显没有蜃子的臭味，那这种有些特别的、陌生的口味难道说是……
“不会是……”
“没错。”智明表情严肃，郑重地点了点头。
“……”雪玲感到自己一瞬间忘记了如何呼吸，空气堵在喉咙口却不记得如何处理，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
“这肉，就是我身上的肉。”说完这句话，智明忽然无声地大笑了起来，一把搂住了雪玲。
“这……”雪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在理解了这是丈夫的玩笑之后，又气又恼的她一把推开了丈夫，“这一点都不好笑，智明，这是你说过的最烂的笑话，比向我告白那次还要差！”
“那这就说明我这次的无聊玩笑比我告白那次说的更让你印象深刻。”智明微笑着又温柔地抱住了妻子。
在短暂的愤怒之后，像是了解了丈夫良苦用心的雪玲松开了那根紧绷的弦，久违地安静地待在了丈夫怀里。
“无论什么时候，你的头发总是那么温暖。”
“智明，以后别再吓我了好吗？我还以为自己……”
“那是小孩子的肉。”
“什……！”
被丈夫突如其来的惊人言论吓到的雪玲险些发出尖叫，不过却被眼明手快的智明捂住了嘴。
“轻点，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但是，你想吵醒孩子或者爸爸，让他们知道这一切吗？”这或许还是雪玲第一次听到丈夫用一种她无法抗拒的语气向她说话。
雪玲努力使自己冷静了下来。她是成年人，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的情绪。
尽管……“小孩子”这三个字从智明嘴巴里脱口而出之后，便一直盘旋在雪玲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哒哒哒哒……
车窗外的雨伴随着闪电变得更凶猛了，看来这个“夜晚”天气的情况会变得很糟。
而车内的那份令人窒息的寂静则已经让智明感到非常的糟糕了。
“没事了吗？”
“嗯。”
见妻子紧闭着双眼点了点，智明把手松开了，而这一瞬间，雪玲噙满泪水的双眼也终如溃倒的提拔，无言地决堤了。
望着脸上写满痛苦与内疚的雪玲，智明只能再次将她抱在了怀里，期望这份温柔多少能化解被现实所困的妻子的痛苦。
“对不起……雪玲，我不应该耍小聪明的，原本应该在你有心理准备的时候就说的。”
“呜……”
“好了，振作一点，想想刚搬进这辆车的时候，我也整天愁眉苦脸的，是谁每天用实际行动在感染着我？又是谁每天用笑颜来唤醒我的？是你啊，乐观、积极的雪玲啊。”
尽管丈夫在竭力安慰着自己，但雪玲的泪水依然无法停止。
“但是……我一想到……想到那个和小花、阿铁年龄差不多的小孩子被……我就……”
“没事的，小花和阿铁不会有事的。还记我刚才说冠雅不会再来了吗？那是因为我已经退出‘生存联盟’了。”
智明说完勉强露出笑容，他希望至少在关于小花和阿铁的事上能让妻子安心，不过一向善解人意的雪玲却似乎被什么东西冲昏了头脑，居然没有明白丈夫的话的含义。
“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退出‘生存联盟’？这跟阿铁和小花有什么关系？”
“雪玲，冷静一点。冠雅告诉过我，生存联盟正常的畜肉在最低限度发放的情况下已经全部分完了，所以现在联盟的成员为了活下去只能轮流将自己的孩子……”智明顿了一下，“但现在我们已经退出了联盟，所以没有义务把我们的孩子分给所有人了，知道了吗？”
车内的空去随着暖气系统长时间的瘫痪而变得进一步寒冷，原本车内近20度的温差正趋于相近。雪玲和智明沉重的呼吸声也逐渐带上了白雾。
“我……知道了。”
“接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生存下去了。但至少，我们不用再受制于人了，不是吗？”智明面对平静下来的妻子，多少也松了一口气。
不，智明什么也不知道。雪玲摇着头想要努力将内心中涌出的罪恶感抛在脑后，但越是这样尝试，心中那份背叛了他人的感情就越加挥之不去。
“怎么了？雪玲，摇着头撒娇表示抗议吗？呵呵。”妻子痛心的举动在智明眼里俨然是另一派含义。
人们在感到痛苦的时候往往希望有人能帮他们分担，毕竟，其他的看法或许能帮助人们意识到痛苦根源的另一派景致。此时的雪玲正犹豫着要不要将只有她知道的实情告诉被牵扯在内却一无所知的丈夫。
“雪玲，你到底怎么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在我怀里时眼神游走不定。不会是……”智明忽然煞有其事地露出了怀疑的表情，“在世界末日的时候背着我偷汉子吧！”
“我……”
“啪！”的一声，整辆车的内部就像是被擦亮的火柴头，光明一瞬间笼罩了所有人。与此同时，车顶两侧的小孔里，“呼呼”的风声再度不易察觉地响起。而车的“双眼”也复明了，两道特殊的车灯吓跑了在“启明”号前方游荡的几只大蜃子。
“电力供应恢复了？”
“看来是这样的，雪玲，你看，这也许就是我们以后独立生存的一个好开始。”
“嗯……”雪玲无言地点了点头，然后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遥控器，关掉了灯光，“但愿刚才那下没有吵醒孩子们。”
“不会的。我把核心室的门关掉，我们也休息了吧，你今天应该很累了。”
“嗯……”
2.2
阿铁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但至少一切顺利地都按着阿铁的设想进行。
“启明”号虽然只有一间车厢，但根据主人的布置构想来看，是可以化为三部分的。
如果从车尾开始算起，那第一部分是属于这个家庭最年长的那个人，几个很占位却别具匠心的书柜堆靠在一张简陋的床周围，除此之外只有一张不能再小的书桌加上一把普普通通的椅子。
与第一部分相隔一个台阶的是中间部分，这块区域更像是个幼儿园或什么活动室，一大堆散落在地的各种玩具和一个被保养得特别干净的类似收音机的装置。
对应第二部分的车箱顶部两侧是储物柜，里面放着各类生活用品。
最后一部分与之前两块相比就显得拥挤，除了一条狭窄的过道之外，卫生室、厨房和核心室分别位于两侧。原本用于驾驶车辆的驾驶室早已在改造中消失。
位于中间部分的阿铁轻手轻脚地钻到了妹妹的被窝里，然后憋足气，在妹妹的耳朵边吹了一口气。
“唔……”之前呼吸均匀的小花抖了抖身子，不情愿地睁开了双眼，发现哥哥一脸兴奋的在她被窝里。
“原来是哥哥啊……这么晚小花不能陪哥哥玩了，啊~~~呜（哈欠声）。”
“小花我们一起出去吧！”
“唔喵……晚安哥哥……”
“小花，嘿，小花！”
“呼……”
“……”
只有阿铁一个人乐在其中的建议对于一心想睡觉的妹妹而言毫无诱惑力可言。
不过好在“诡计多端”的阿铁还有计划B。
“喂~~小花乖~~难道不想看看花的样子吗？”阿铁把整个头凑到小花耳边，强忍着诡异的笑容轻声地利诱自己的妹妹。
“……”
“怎么？小花不想看啊~~？好可惜啊，那我一个人去看咯~~”
阿铁故意装作一副自己即将离开的模样。
很快，目标上钩了。
小花伸出了一只手，拉住了直起身子的哥哥左臂，苦着一张脸别扭地说：“小花……其实也不是……唔，很想看花的模样。”
“嘿嘿，就是想看了对吧！”阿铁用手指搓了搓上嘴唇，得意地笑了。
“嗯。”小花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自己，“小花，想看。但是妈妈不会同意的。”
“本来我们就是要偷偷出去的啊。嘻嘻~~”
“哥哥……笑得好‘猥琐’。”
“‘萎缩’？那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爷爷说坏人都是很猥琐的，哥哥刚才就像个坏人一样。”
“小花，你到底想不想看，不想看我就真一个人去了。”阿铁两手交叉在胸前，撅着嘴问自己的妹妹。
“唔……对不起。但是，出去会发烧的啊，妈妈不是一直这样和我们说的吗？”
“但你看爸爸每次回来都不发烧啊！”
“那不是因为……他是爸爸吗？”已经坐起身子的小花歪了歪脑袋，疑惑地看着哥哥，她褐色的小马尾也随着这个动作摆动不停。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阿铁郑重地点了点头，“不过睡着前想了想，爸爸果然还是靠那只黑色的防护衣才不发烧的！”
“真的吗？”
“当然啦。所以我们只要穿上那只防护衣，然后就能去外面的世界，把月亮打一顿，救出太阳，那世界又能恢复到原先的模样了！”
“但这个和小花看花有什么关系？”
“小花真笨！”
“唔……”
“爸爸不是说了原来有白天和夜晚的吗？如果有靠太阳才能生长的生物，那一定也有靠月亮才能生长的生物嘛，爷爷告诉过我，这叫‘凡事都有两面性’。所以现在小花先出去看月亮出来时才有的花，等哥哥把月亮打败了，再看太阳出来时的才有的花，这样不是很好吗？”
“唔……好像是的。”
“就是这样啦，我们快准备偷偷地出门吧，嘻嘻~~”
“哥哥……果然很猥琐。”小花轻叹了一口气。
不过为了看看花的美丽模样，就当一次坏孩子吧。
3.1
“阿嚏！”
唔……小花感冒了。
外面的世界好冷啊。以前小花说最讨厌出汗，不过现在小花最讨厌寒冷了！
而且雨水啪嗒啪嗒地砸在防护衣上，好吵啊。
“哥哥……月亮在哪里啊？”
鼻子和我一样红红的阿铁哥哥自信地说：“看到那块特别高的土了吗？”
特别高的土？
顺着哥哥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爸爸口中的“长方体”，不过这个“长方体”在睡觉诶。
“还记得爸爸说过的话吗？”
“什么？”
“月亮和太阳，为了让所有的人都看到他们，所以他们一般都会在很高的地方呢。而这附近最高的地方就是那里了！”
“但是……周围好黑啊，什么都看不清，哥哥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最高的地方啊？”
唔……不仅周围黑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两只脚还要踩在凉水里，真难过。
“反正先去那里看看啦！”哥哥又不讲理了。
“哥哥……我们回去好吗？”
“真是的，小花你来到外面的时候都不觉得兴奋吗？”
“小花想回去了……”
“小花不想看花了吗？”
唔……哥哥又提到花了，太坏了。
“嘿嘿，真想看看月亮长什么样。”哥哥一点都不可靠，果然只是想自己出来玩而已。
接下来的一段路特别难走，同时撑着防护衣的我和哥哥每走一步都会摔一跤，倒地的时候小花的手碰到的也是黏糊糊的东西，身体还会被讨厌的雨水刺得疼疼的。
真难受……
不过在哥哥提醒小花每走一步都要抬起腿之后情况就变得好多了呢。
唔……好像还是哥哥比较聪明……
在浑身都被弄脏了之后，我和哥哥终于到了偷懒的长方体前。
“阿嚏！”咦？我还以为自己感冒好了，怎么鼻子还是痒痒的啊。
“小花真不争气！”鼻子明明和小花一样红红的哥哥凶巴巴地指责着我。
“对不起……”
唔……我不该出门给哥哥添麻烦的……
“诺。”
咦？哥哥递给小花的……是一块灰不溜秋的手绢？
“……手绢都湿了，哥哥。”
之前还一脸期待的哥哥露出了傻乎乎的表情。
“咦？怎么会湿呢？难道是刚才摔跤的缘故……”
“谢谢哥哥，虽然手绢不能用了。”
“啊~~知道了啦，这只防护衣变重了，我们还是躲土块里面去吧。”
“嗯。”
我用力点了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暖暖的，好高兴啊。
不过哥哥怎么连脸也变得红红的啊？
看起来他的感冒比小花的还要严重呢。
但小花还是在哥哥很有精神的带领下走进了长方体里。在进到雨碰不着我们的地方之前，我们蹚了好多冰凉的水，而且都是黏糊糊的。
爸爸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原来世界是那么黏啊。
这里比有雨的地方更暗，但很奇怪的是，小花在这里面却更容易走路了，这里的路们都像是说好了似的，排布好有……嗯，“规律”哦。
“哥哥，我想休息一下。”脱去了防护衣之后，小花的身体却更累了，明明之前都在努力使劲而现在却不用了啊。
“唔……果然，外面的一切好奇怪，小花也变得奇怪了。”
我的脚有点不听使唤了，好奇怪啊，而且感觉皮肤都皱巴巴的，好像都要和小花的小熊拖鞋黏在一起了。
“小花，别一个人像平时一样站在那里看雨啦，我们还要去找月亮呢。”哥哥回过头说。
唔……看来哥哥没有听到小花的话。
“哥哥，别丢下小花，小花继续走就是了。”
哒哒哒哒……
3.2
不知道在偷懒的长方体里往上走了多少路，哥哥忽然示意头晕脑胀的小花可以停了。
“怎么了……哥哥，看到月……亮了吗？”
唔……小花每讲一句话，鼻子和喉咙里都会冒出好多热气啊，真难受。
“我们到顶了。但是月亮好像不在这里……”
哥哥的声音好失落啊。
周围虽然依然是黑黑的，但是雨声好大啊，而且感觉雨就落在我们面前。
“哥哥，往前走会不会……就到楼顶上……没有土块的地方了啊。”
“嗯，我们往前看看，说不定可以从这里看到远处有什么更高的土块呢！”
“小花想回家……”
小花好难受啊……手掌心也变得热乎乎了。
“说什么呢~~还没有看到月亮这个坏人呢！我还准备让他见识一下阿铁我的秘密武器呢！”哥哥说着用手指搓了搓上嘴唇，这是他每次下象棋赢过小花时都会做的动作，那现在他一定也很高兴吧。
既然哥哥那么高兴，那小花还是不要再扫哥哥的兴了，那样就会变成任性的孩子了。
嗯……这是妈妈告诉小花的。
“来，小花，披上防护衣。”
“嗯。”
和哥哥重新披上不再那么重的防护衣之后，小花和哥哥再度走进了雨中。
不过这次可是在长方体的最上面走呢，感觉还是有点小小的不安。
咦？在黑暗之中，小花好像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了。
“怎么了啊，小花？你也看到了？”
“嗯，那些红红的东西。”
“嘁，我还以为自己先看到的呢。原来同时看到的啊。”哥哥好像很失望啊，是因为小花吗？
……不过哥哥怎么老是要和小花比啊。
不知为什么，心里感到有些别扭。
这次小花不想道歉了。
“……”
“看啊，小花，往前点的话就能看清楚了！”
“咦？哦。”
哥哥拉着我往前跨了好几步，防护衣都差点掉了下来。
不过……
那些远处跳动的红色好美啊。
在一片黑暗之中，远方闪烁着一些小红点，就像是……唔，鸡汤里美味的蘑菇一样……唔，好像不太对，那应该是像妈妈漂亮的脸上的小斑点……
唔……好像也不太对。
“真美啊……让我想想……嗯，好像‘夜晚的星星’啊！”
“星星？”
哥哥说的星星是什么呀？我疑惑地看着瞭望远方的哥哥。
哥哥好像耳朵上也长了一只眼睛，把脸面向了我。
“这是爸爸告诉我的……说星星就是周围一片黑的时候，唯一发光的东西呢。”
“这样啊。爸爸的话肯定没错，那这些说不定就是星星呢。”
“嗯。”
哥哥少有地安静了下来，和我一起眺望着远处那些零星的红色小点。
“嘿嘿……”
“小花，怎么了？”
呀，我怎么突然笑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这些星星太漂亮了吧。”
“嗯，的确很漂亮啊。”哥哥有力地点了点，然后也奇怪地笑了。
唔……总之，哥哥应该也很开心吧，笑容总不会错的，嗯。
我重新把视线放回到了远处。
唔……真想再靠近一点那些跳动的红色呢……
心里这么想着，双脚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好几步。
不过小花一定要当心，不要跨到长方体外了，嗯。
我又小心地往前跨了几步，哥哥很配合地和小花一起走了诶。
……咦！？
为什么我的脚忽然变软了？
身体变得无法控制，小花……小花整个向前倒去了……
“哐当”一身，小花重重地砸到了黏糊糊的地上。好痛啊……
“小花？”哥哥见我忽然跃出防护衣，急忙过来重新罩住了我。
“嘿，只是小花的脚有些奇怪，没事了，哥……”
“哐！”的一声非常吵的声音，天空中闪过一道白光。
就在这个瞬间，我忽然感到身体被整个抬了起来。
咦？
为什么哥哥在大雨中的身影在往上升？
借助白光，我发现哥哥的脸上露出了……唔，害怕的表情？
怎么了吗？
就在这时，原本感觉被什么抬起来的我忽然又像是被坏人恶狠狠地往下摔，整个身体开始往下掉。
我看到了，原来是小花所在的“地面”和哥哥在的“地面”分开了！
小花在和“地面”一起往下掉。
唔……怎么办，掉进底下黑黑的地方的话，衣服会坏掉的，这样会被妈妈骂的……
妈妈，对不起……
啪！
咦？小花怎么不往下掉了，而且感觉手腕好痛啊。
可是小花想抬头，却被雨水刺得睁不开眼。
防护衣从小花身边落入了黑暗之中。
唔……雨越下越大了。
“小花！哥哥抓住你了！赶紧用力爬上来！”上头传来了阿铁哥哥的声音，是他拉住了我的手吗？
但……小花现在头好晕，浑身都没力气。
“哥哥……小花没力气了……上不来了。”我努力摇着头，“哥哥不松手的话，会和小花一起掉下去的，所以哥哥快松手吧，等会儿我……来找你。”
“可是万一……”
“没事……的，小花还……记得刚才……的路。”
咦？这是怎么了？我的脚怎么在转啊？身体也是。
好难受啊，肚子里涨涨的。
“小花！”
咦？哥哥的声音怎么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啊。他已经松手了吗？
小花好困啊……现在只想睡觉……
“哥……哥……小花先睡会……儿，等……会儿来找……哥哥……”
“哥哥……对不起……”
4.1
可能是雷声惊醒了熟睡中的雪玲。
不过我研究出来的隔音成果为什么会忽然抵御不了雷声了？
一醒来便莫名其妙生气的雪玲从被窝里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虽然邻国的人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在地上铺被褥休息了，但直到最近几年，雪玲才真正地习惯了这种睡觉方式。
她身材娇小，就算和丈夫睡在一条被子里，起身时也不会惊醒丈夫，虽然是想上厕所，不过她还是先目光复杂地看了看紧邻着他和智明的另一套被褥。
被子里有两个几乎等大的突起。
嗯，这也没办法，毕竟他们还没开始发育呢。雪玲勉强放下了心，两个小家伙都睡得很熟。
雪玲在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情绪冷静了下来，思绪也重新回归理性。
的确，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团体还是个人，都只不过是在苟活而已。
身为科学家的雪玲其实是再清楚不过了。“生存联盟”现在提倡的什么“乐土计划”都只不过是痴人说梦话而已。要作个类比，更像是这个时代人们的宗教信仰。
要说上个时代的宗教信仰还是“你信了就灵”的神棍玩意，这个“也许世界还没完全被大雨所笼罩”的理念就完全是个谎言。
完完全全是个谎言。
就如同冠雅向智明说的那些一样。
“啪嗒。”雪玲轻声关上了厕所的门，再次望向了孩子们的被褥。
也许再也不依靠别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让我们显得很潇洒，但那份罪恶感只让我一个人承担我真的没问题吗？
雪玲慢慢走到了孩子们的身边，蹲下身温柔地隔着特殊材料的棉被抚摸着孩子们。
“冠雅现在一定是恨死你们了吧……嗯？”
之前还表情温柔的雪玲忽然像是触了电一般，浑身一阵不安的抖动。
“这种手感……”
二话没再多说，雪玲直接掀开了孩子们的被褥。
里面只有两个颜色鲜艳的枕头。
5.1
为什么小花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在往下掉啊，唔……
周围好黑啊。
咦？不过雨怎么停了啊？
难道是小花掉进地底了？唔……
不过，头不晕了，手心也不热了，浑身轻飘飘的呢，虽然知道自己在往下掉，但是完全没有之前那种被坏人往下扯的感觉了。
总之，好舒服啊。
那么舒服……却又什么事都干不了。
唔……那再睡一觉吧！
晚安，今天的小……
“啪！”
“啊呀……”
忽然屁股好痛啊，是到地底的地面了吗？
我站起来，揉了揉屁股，然后向四周观望。
“小花。”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回过头一看。
“冰……冰箱先生？”
咦咦咦？长方体的冰箱先生怎么一蹦一跳的还和我说话？
而且，冰箱先生背后的……那跳动的红色，不是星星吗？
“小花。”怎么又是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啊。
咦？这次是微波炉先生了吗？
“小花。”还有吗？
啊，原来是小花的小熊。
“小熊，小花现在是在哪里啊？”我把小熊抱了起来，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头。
“小花，爱、喝、鸡、汤、吗？”小熊一字一顿地问着我。
“嗯嗯。不过小花现在……”
还没等我的话说完，小花就感到一阵头晕，然后我发现自己开始旋转起来。
不过头晕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微波炉先生和冰箱先生旋转了起来。
小花手里的小熊也不见。
“小熊小熊，这到底是怎么了？”
“小花，别怕哦。”居然是妈妈的声音。
“妈妈！”我转向妈妈声音的方向。不过……妈妈的打扮和衣服都怪怪的，还有妈妈怎么是长头发啊？
“小花，你忘了吗？”位于黑暗中的妈妈，轮廓显得特别清楚，“你曾经看过一张爸爸和妈妈在一起的照片啊。”
哦，小花想起来了。听爸爸说，以前的妈妈虽然是很厉害的科学家，但是头发长长的妈妈就像是洋娃娃一样可爱。
不过，妈妈怎么会知道小花在想什么呀？
“妈妈，小花现在在哪里啊？还有妈妈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唔……有好多的问题小花不明白啊。
“不要急，小花，先喝碗小花最爱的鸡汤。”妈妈温柔地笑着变出了我们平时吃饭时的桌子，然后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就摆在了小花面前。
唔……还是先喝汤吧，不能浪费了。
“小花真乖。”妈妈笑得好开心啊，漂亮得真的像洋娃娃一样诶。
“真不愧是我的女儿啊，哈哈。”
爸爸果然也来了！
不过爸爸好亮啊，而且就站在小花身后的爸爸身上传出一阵阵暖气。
又亮又热的东西？唔……
“爸爸是太阳吗？”
“嘘，先把汤喝完再说话的才是好孩子。”不仅是妈妈，爸爸也微笑着和小花讲话，小花总觉得心里暖暖的。
于是我很听话地喝完了鸡汤。
嗯~鸡汤就是好喝。
“爸爸，其实你是太阳吗？”
“你说呢，小花？”
“我觉得是。”
“那就是了，小花，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太阳，所以我就是小花的太阳。”
“嗯！”原来爸爸是太阳啊，怪不得对世界那么了解。
唔……那那个美丽的姐姐不就是妈妈了吗？
“妈妈就是那个姐姐吗？”
“嗯。”妈妈有些伤心地点了点头。
唔……让妈妈难过了。
“对不起……”
“小花不用道歉，这都是爷爷的错罢了。”
“爷爷？为什么是爷爷？”
妈妈把小花抱了起来。
“当年都是爷爷，阻挠了妈妈和爸爸的结合，不然小花你也许早就出生了，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世界里，就算只是搭上末班车，也好想让小花看看那个美丽的世界……”
妈妈哭了，眼泪就像是雨点掉在小花的脸上，但小花的身体里面却变得好痛。
“妈妈……爸爸不是太阳吗？只要爸爸、妈妈还在，那小花也……”
咦？这些话……我忽然想起来了，这是不久之前妈妈在大家都睡觉的时候一个人和小花说的，因为妈妈第一次和小花一样哭鼻子了，所以我记的特别清楚。
好像……妈妈刚才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好奇怪啊。
“我们家未来的栋梁住呢？”发着光的爸爸像是没看见妈妈哭鼻子一样忽然说了很奇怪的话。
未来的顶梁柱？
唔……
那不是阿铁哥哥吗？我记得爸爸今天在我们吃晚饭的时候这么称呼哥哥的。
对啊，哥哥不是在等我吗？
“爸爸、妈妈，我要怎么回到哥哥身边？”
“怎么了，小花不喜欢这里吗？”妈妈像小花一个歪了歪头。
“唔……小花很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有爸爸、妈妈，还有星星和鸡汤。但我和哥哥约好，我要回去找他的，然后我再带着哥哥来找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只是在笑着，他们没有再说一句。
“那，小花要怎么离开这里啊？”
爸爸、妈妈摇了摇头。
那要怎么办啊……唔……哥哥现在一定很着急地在等着小花。
“小花。”小熊又回到了小花的手里。
我赶紧摸了摸它的脑袋。小熊最喜欢小花摸它头了。
“小熊小熊告诉小花，我要怎么找到哥哥？”
“我、不、知道……小花、先睡、一、觉吧？”
唔……小熊也不知道啊。
唔……
唔……
小花还是先睡一觉吧。
一闭上眼睛，我就很快什么都不知道了……
呼……
6.1
“你说小花和阿铁不见了！？”
如果雪玲没有记错的话，这是智明第一次在她的面前用一种愤怒的语气讲话。
雪玲现在除了瘫坐在孩子们的被褥上摇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小花爷爷这时也醒了，光头的他面色凝重地坐在床边让人觉得他仿佛是一个痛苦的苦行僧。
哒哒哒哒……
“所以说你为什么在睡觉前不把门给锁了！？”
“还不是你叫我赶快睡觉，我就忘了……”
“这种事能忘吗？万一……不，已经发生了，那两个孩子已经带着我的雨衣跑了啊？！怎么办……万一碰到那种凶恶的大蜃子怎么办啊！？”智明一边在“启明”号里来回走动一边四处喷火。无论是“呼呼”作响的暖气还是仿太阳光的照明设施都让智明觉得心烦。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孩子的事情。
一直被指责的雪玲的绝望伴随着愤怒让她浑身充满了攻击性，娇小的雪玲几乎是一跃而起，像个疯子一样朝自己的丈夫吼道：“要不是你编的那个什么垃圾故事，他们会对外面的世界那么感兴趣！？要不是你把雨衣随手放在那种谁都可以拿到的位置，他们敢出去吗！？要不是你……”
“什么要不是我！？！？！如果你没有提出让他们两个一起睡会发生这种事情吗？！这个时候来怪我？！”
“都闭嘴，你们两个。”几乎没有几丝动摇的威严声音从车体的后方传来，虽然语气平静但是顷刻间稳定了局势。两个年轻人当即停止了争吵。傻愣愣地同时看向小花爷爷。
小花爷爷面无表情，不过眼中泛着泪光。
“看看你们两个！当时还说什么‘再也不用爸爸担心，我们以后能料理好自己的’，以为自己真的成熟了？我看你们两个和小花、阿铁吵架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幼稚！”
“……”
“……”
两个成年人呆呆地望着彼此，好一会儿，他们终于恢复了理智。
“对、对不起，雪玲……啊，可能是，一切都太突然了。”智明疲惫地用双手摸了把脸。
“今天，发生了太多……”雪玲再度瘫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孩子们原本睡觉的地方。
“唉……我现在去找他们，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我会努力的。呵，说不定他们自己回来的，不是吗？”智明非常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虽然在旁人眼里，他只是竭力抽搐了一下面部。
“……”雪玲只是呆呆地看着某个地方。
“爸爸，照顾好雪玲，不要让她做什么想不开的事，好吗？”
“嗯。”小花爷爷微微点了点头。
“呵，说来也真滑稽。”智明一边匆忙地在储物柜里翻找另一件雨衣，一边向小花爷爷说，“不止一次的，我以为自己已经长大并超越了自己的父亲……不过现在看来，我果然还是差得远了。”
“嗯。所以我希望以后你还有机会听到阿铁向你说同样的话。”
听到父亲的这句话，智明忙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他有力地回答道：“我会的。”
“智明。”雪玲忽然话语颤抖着开口了。
“怎么了？”
“冠雅最后一次找你的时候，她有没有很悲伤？也就是给你那包东西的一次。”
“有。她哭了，恳求我不要退出‘生存联盟’，我当时就很奇怪，不过我是铁了心的，我根本不同意，她一直在大雨里求我。”
“然后呢？”
“当我提到这个决定是全家人的注意时，她就不说话了，然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把那包肉交给了我们，默默地离开了。”智明做好一切准备，站在车门口疑惑地看着雪玲，但他在雪玲回话前又像想起什么似地补充了一句，“当时也是急着想回来，而且手里还有个在挣扎的蜃子，所以就说是‘全家人’的决定了，我知道我还没有征求过你的意见，不过我相信你是一定不会同意再继续待在‘生存联盟’的，不是吗？”
“那肉应该是冠雅的孩子。”
“什……”
面对突如其来的真相，小花爷爷和智明都像是中了咒法，一动不动地盯着低下头的雪玲。
6.2
“啪嗒”、“啪嗒”。
杂乱的踏水声回荡在这个只有雨水的单调世界里。
而在这个单调的死亡世界里，三个不断跑动的黑影显得格外难以忽略。
后面两个小个的四足动物——蜃子一定想象不出它们还会有看见弱小的猎物想要去捕捉的野兽本能。
它们早就忘却了自己本来的样子，忘记了自己那惊人的耐力是为何而生、忘记了自己总是喜欢群居的源头是什么，更早已把自己曾经高贵的身份忘得一干二净。
没错，它们曾经是狼。
是连不可一世的人类也承认的强悍动物。
虽然它们的强悍使它们在这场波及地球所有生物的灾难中成为了少有的几种幸存者，但它们的本性已经泯灭了。
它们见到人就逃跑、会被家养鸡吓得主动跳进人类的笼子里，甚至在时间内渐渐拥有了一种刺鼻的体臭，希望借此能够让人类停止捕猎它们。
当然，这几乎是无效的。
所以，人类为了自我安慰，开始了五十步笑百步的行为，他们剥夺了狼原本高贵的称呼，开口戏称它们为“蜃子”。没人知道谁先开始这么称呼它们的，不过这个称呼很快就得到了所有人的首肯。
而这两只……或许该用“条”来称呼，这两条蜃子已经很久没有进食过了，时间久得几乎已经到达了它们可以忍耐的极限。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它们那已经少得可怜的野性本能救了它们，它们主动找上了徘徊在曾经是一所学校区域里的猎物。
一对人类兄妹。
身体结实的哥哥阿铁喘着粗气背着熟睡的妹妹小花竭尽他所能地奔跑在暴雨之中。超乎想象的雨量给阿铁增添了不少负担。
但现在他的逃跑速度攸关两个人的性命，就算是只有7岁的他也很明白那两个比他见过的小蜃子都要大的野兽追赶着他们是为了什么。
阿铁背着小花艰难地用双手扣在了一个与地面有不少高低落差的建筑残骸上，建筑边缘被腐蚀的松软建筑材料并不是那么容易能让阿铁抓稳的，更何况他的背上还有一个……就现在的情况而言，累赘。
两条缺乏锻炼的蜃子也呼哧呼哧地跑来了，它们尝试着露出了自己认为很凶恶的表情，紧盯着悬在高出的阿铁。
哪怕与地面只有半米的落差，在雨势如此大的情况下，想起跳是完全不可能的。
“呼……我一定要爬上……”
“呼……”两只野兽伸出了自己暗红的舌头，焦急地等待着美餐“从天而降”。
“我一定要……啊！！！”
只是一瞬间的使力不当导致了最坏的结果。
“哐当”阿铁摔落在了肮脏的水泥池之中，小花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小花！”阿铁努力撑起自己的身体，大雨已经快让他睁不开眼睛了。当他能依稀看到两个黑乎乎的身影扑向自己身边的妹妹。
“可恶的臭家伙！”阿铁在已经绝对逃不掉的情况下，咬咬牙准备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他不顾三七二十一冲向其中一条靠近他的蜃子，然后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三角锥状塑料罐头。
里面的东西已经进水混成白乎乎的一团了。但即便如此用来对付阿铁眼前的野兽也已经足够了。
“虽然本来是准备用来对付月亮的……但为了小花，滚开，你这个怪物！！”
“砰”。随着清脆的瓶盖被打开的声音，一大块胡椒粉准确地砸到了一条蜃子的尖脸上。
污浊的眼睛忽然变得火辣辣的，而且一向灵敏的鼻子也被强烈的刺激呛得异常难过。蜃子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一瞬间就放弃了捕猎的欲望，像条丧家之犬一般，逃进了雨幕里。
不过很糟糕的是，另外一条蜃子却不想放弃，它独自面对着挡在妹妹身前的阿铁。
胡椒粉已经用完了，但蜃子还有利爪和尖牙，虽然蜃子会不会使用它们还不好说。
“阿铁……是要成为像爸爸和爷爷那样男子汉的人，怎么会把妹妹交给你呢！臭怪物！”
虽然心脏开始狂跳，紧握的手心已经湿了大半，但有着男子汉做派的盘刷头的阿铁却没有动摇，他做出了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基本漫画书里的主人公战斗时的姿势，两只手紧握，抬到胸前。
“呼呜呜呜~~！”蜃子似乎也因为某种原因回忆起了自己祖先的吼叫声。
一场搏斗在所难免。
蜃子首先趁阿铁被雨淋得不得不摇头的机会急速冲了过去，准备扑倒眼前两足的对手。
阿铁感到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了，面对气势汹汹的灰色蜃子，他不知所措地张开手掌用力拍向了蜃子的脑袋。
蜃子明显被这种攻击方式吓到了，虽然没有实际伤害，但蜃子果断低下身子，放弃了正面进攻的意图，而是准备压断对手的双腿。
狼牙虽然很久没用，但是依靠着祖先的强大力量，蜃子的毒牙成功贯穿了阿铁的右腿，阿铁顿时全身一冷，此时，疼痛感和紧张感已经让他忘记了呼吸。
怎么办！？怎么办！？
阿铁竭尽所能思考着战术，不过行动派的蜃子加大了咬噬的力道，阵阵钻心的疼痛袭向阿铁。
要是这个时候能放弃该有多轻松啊？
人往往在绝望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但是阿铁不能，因为他的背后，还有那个傻傻的妹妹要保护。
“臭怪物！！”阿铁吼叫着弯下上半身用合在一起的双手敲向蜃子的脑袋。
但不断摇晃着的蜃子脑袋侥幸躲过了攻击。
“那这下呢！！”阿铁没有松开筋道，即使砸得生疼，他仍然使出全力从侧面砸向蜃子。
“咚……”不易察觉的一声闷响伴随着“哐”的划破天际的闪电砸中了蜃子的侧脸。
“呜……”蜃子发出了一声悲鸣，松开了尖嘴，摇摆着摔在地上打了个滚。
阿铁也许并没有观察到雨势又增大了的战场情报，他完全是出于本能扑到了蜃子肮脏的身体上，忍着恶臭，死死地压在蜃子的身体上。
原本，体重轻盈的阿铁是不可能压得住成年蜃子的，但这倾盆暴雨帮助了阿铁，蜃子倒地之后被阿铁借助大雨的力道顶在了原地，而即便它有机会撑起一条腿，也马上会被水滑倒。
“呜~~~！”蜃子不断发出哀嚎。但阿铁不会放过它，因为那是个威胁到自己妹妹的存在。
“呜……”蜃子仍在不停地挣扎，不仅是四肢，尾巴也随着挣扎胡乱挥摆动起来。活像一直死到临头的五脚蜘蛛。
然后，阿铁杀死了蜃子。
蜃子被泥水溺死了。
阿铁在确认了解决了蜃子之后，摇摇摆摆地撑起身子，双眼无神，疲惫地走向妹妹那里，因为躺着的妹妹可能也会被这暴雨所害，成为暴涨的泥水的牺牲品。
不过阿铁还没走几步，他就在暴雨中隐约看到了目光呆滞的妹妹。
6.3
“启明”号里寂静的冰冷程度已经超越了往日任何时候，甚至超越了一家人第一次搬入这里的时候。
“爸爸。”目光憔悴的雪玲向这车厢里唯一的另外一人问道，“为什么……我们会变成……现在这样……”
老人沉默了许久，缓缓地开口了：“好好想想你们这一代人之前做过了什么，现在在做什么，以后还想让下一代做什么……”
“……”默默地听完了长辈的话语，雪玲终于没有控制住自己，眼泪涌出了眼眶，滴落在了孩子们曾经休息和玩耍的地方。
即便落到地面的眼泪能够化开了雪玲目前难以抑制的悲伤，雪玲的后悔与痛苦也将如同死结伴随她一生。
“我的女儿啊……为什么你不在7年前好好问我有意义地问题呢……”
“唔……”
现在的雪玲除了哭泣，什么都做不了。
7年前，正是雪玲批准那个导致世界末日降临的实验的时候。
7.1
小花的头，好痛好痛……
从那个奇怪的地方回到哥哥身边的时候却发现哥哥身上都是血，吓得小花都在大雨里尿裤子了……
唔……好丢脸啊……还好雨下那么大，哥哥没有察觉。
但哥哥背着小花时身体却一抖一抖的，他没事吗？
“哥哥……实在不行就让小花自己走吧？”
“小花你个笨蛋！”
“唔……对……不起。”
“发烧得连腿都软了还要怎么走啊？”哥哥虽然语气凶凶的，但总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
因为……
里面包含着像妈妈一样的温柔。
唔……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啦。
“谢谢哥哥……”
“不要老说这种蠢话啦。”
“唔……”
哥哥在背起我之后说我们两个该回家了，虽然我没看到花，但是哥哥也没有看到月亮。
而且现在小花好累、好冷，头好晕啊……不能再玩了。
“哥哥……我们回刚才那个地方吧。”
“唔？哪里？”哥哥头也没回地应答着小花的话，好疲倦的感觉啊。
“就是刚才小花掉下去的地方。”
“小花你没掉下去，我把你拉上来了。”
好奇怪啊。
“咦？但最后我明明听到哥哥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啊，你应该松手了啊。”
“我没有！”
“但……但之后小花真的掉下去了啊，还看到了爸爸、妈妈，喝到了美味的鸡汤，还……”
“怎么会？小花你杯我拉上来之后就一直在睡觉，懒虫。”
“唔……不可能的，小花就是到过那个地方了。”
“好好。”唔……哥哥在……敷衍我。
“那里不仅有爸爸、妈妈、鸡汤，还有小熊，冰箱先生、微波炉先生呢……还有星星！”
小花一定是到过那里了，如果是事实那就不能让步，爷爷说的。
“咳……知道了啦。”
唔……总觉得哥哥的身子摇晃得越来越厉害了。
“哥哥，你好像很不舒服……”难道小花身上的“不舒服”移到了哥哥身上？可是小花比刚才还要难过啊，唔……
“我有什么不舒……咳服的，倒是小花你的身子怎么越来越重？”
“唔……是大雨让小花变重了吗？”
“雨从刚才开始就没变过啊。”
“唔……那……”
小花的脑袋里忽然闪过了不就前爸爸说过的话。
“相对于”？
“嗯……哥哥，会不会是小花没有变重，而哥哥没力气了，这样小花‘相对于’以前就变胖了……”
“……”
唔……哥哥听了小花的话之后怎么不说话了啊，难道是小花讲错了吗？
唔……
“小花。”哥哥的声音变轻了，“我听不懂。”
咦咦？爸爸说“相对于”的时候，哥哥不是听懂了吗？
果然还是小花讲得不好，唔……
好长一段时间里，哥哥和小花都没有讲话。
虽然后背被大雨刺得好痒好痛，但小花又想睡觉了。
不过醒来之后，小花应该已经到家了吧。
唔……那个时候小花和哥哥一定会被爸爸、妈妈揍的，所以在睡着前先得把话和哥哥说了。
“哥哥？”
“嗯？”
“谢谢……”
“咦？”
“虽然小花没有看到花，但哥哥也没看到月亮……”
“小花……你是故意的？”
唔……哥哥的语气变得凶巴巴的，小花又说错话了。
“对不起……不过小花还是要谢谢哥哥递给小花的脏手帕、谢谢哥哥让小花看到了漂亮的星星、谢谢哥哥让小花到了那么快乐的地方、谢谢哥哥为了小花揍了怪兽一顿……”
“不是为了你啦，笨蛋！”
“唔……”
“都只是一些小事而已啦。”哥哥说着转过了头，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了一副“真没办法”的笑容，“没办法，谁叫我是你哥哥呢？”
“嗯……小花，最喜欢哥哥了。”
唔……那个快乐的地方还是下次再带哥哥去吧。
眼皮好重啊……小花要睡觉了。
晚安，哥哥……
8.1
哪怕浑身散架了，也要走到家那里！
在厚重雨幕里远远地眺望见那道白色的车前灯光之后，阿铁超负荷许久的身体多少再度因为精神的振作而恢复了体力。
顷刻间，一瘸一拐、浑身龌龊的阿铁感到背上的妹妹轻了许多。
阿铁一边竭力赶往他们的家，一边纳闷为什么妹妹会变轻。
那个“相对于”到底是什么啊？……爸爸说的时候我只是随口附和了一句，那家伙居然记那么牢。
等嘟囔着的阿铁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车门口。
车门上的特殊玻璃像是刚换的一般干净。
而在室内开有暖气的情况下，车门居然开了一跳大缝，虽然说车内的供电是由高科技电池提供的，据说电量足以够一辆崭新的电动自行车绕地球好几圈。但毕竟也不是无穷无尽，这样打开车门是非常浪费的行为。
爸爸、妈妈怎么会不关上车门啊？
但无论怎样，心中抱有疑惑的阿铁还是准备推开车门。
就在此时，车门自内向外推开了。
出现在阿铁面前的……
不是爸爸、妈妈。
也不是爷爷。
而是……
而是……
“冠雅姐！”
阿铁想起来了，眼前这位长发的年轻女孩是每次都在车门口给爸爸，也就是他们一家送来各种物资的大姐姐。
因为爸爸曾经告诉阿铁天使是好人的意思，所以阿铁在心里默默称呼冠雅姐姐为“车门天使”。
以前见到冠雅姐姐的时候，她总是穿着防护衣，现在可以说是阿铁第一次看到身着水蓝色连衣裙的姐姐，而且她还笑得那么亲切。
简直和妈妈一样漂亮。阿铁呆立在雨中，有些出神地看着蓝衣天使。
冠雅蹲下身子，在车门与车厢之间的台阶处用不协调的和蔼声音问阿铁：“你是雪玲家的阿铁吧？来姐姐家干吗呢？”
“姐姐家？这里不是阿铁的家吗？”
“阿铁的妈妈没和你讲过姐姐家和你们家是几乎一样的吗？”冠雅脸上挂着的依然是过分灿烂的笑容。
“没有……”阿铁摇了摇头。
“呵呵，也是啊，如果是那个女人的话的确可能完全把当做不认识的陌生人介绍给你呢。”
冠雅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这不是年幼的阿铁能够捕捉到的变化。
“那么姐姐和妈妈很熟咯？”
“诶，当然，再熟不过了。”
“……”
“怎么了？阿铁是不是想先进来休息啊？”冠雅关切地伸出手摸了摸全身湿透的阿铁的头，“今天的雨好像格外大呢。那就进来吧，我看你妹妹呼吸那么辛苦的样子，应该是发烧了吧？”
“……好的，谢谢。”阿铁面对热情的冠雅，一时有些害羞。
“没事没事。”冠雅依然保持着自己的笑容。
阿铁非常感谢冠雅姐姐，他心想，等会儿到家之后一定要让爸爸、妈妈请冠雅姐姐喝鸡汤。
不过让阿铁不解的是，虽然冠雅姐姐在极力邀请着自己进车，但她却蹲在台阶那里一动都没有动。
“姐姐？”阿铁站在大雨之中，有些疲惫地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那个……阿铁在进屋前先听姐姐讲个故事吧？不听完不能进姐姐的家哦。”冠雅双手托腮，平静地向阿铁发出了命令般的请求。
“嗯。”阿铁除了点头别无选择。
“故事有点长，不过阿铁是男子汉，所以我相信坚持到最后是没有问题的！”
“……”
“大概是8年以前吧，有两个人，傻乎乎的姐姐和聪明的姐姐，她们是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不过却同时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嗯，‘喜欢’是什么意思，阿铁知道吗？”
“好像知道。”阿铁脑海里闪过的是之前爸爸讲的话。
“嗯嗯。阿铁还蛮早熟的嘛。”冠雅露出了俏皮的坏笑。
“……”
“继续我们的故事吧。她们在喜欢上了同一个人之后呢，那个傻乎乎的姐姐因为什么都不懂，所以就理所当然地被那个聪明的姐姐给击败咯。聪明的姐姐和那个人结婚了，虽然傻乎乎的姐姐一开始很伤心，不过之后因为聪明的姐姐送了她一辆车，所以傻乎乎的姐姐就感动得完全不在乎被夺走所爱的痛苦了呢……还真是，傻乎乎的。”
“两个人结婚的第二年，聪明的姐姐生了一个男孩，不过同年，因为聪明的姐姐的缘故，世界被大雨所笼罩了，很多无辜的人都到另外一个没有他们所熟悉的人的世界了呢。”
“傻乎乎的姐姐因为有了聪明的姐姐赠送的车所以活了下来，她啊，还加入了一个叫‘生存联盟’的组织。那时，聪明的姐姐对所有人说，世界上还有一片没有雨水的乐土，因为她非常的聪明，所以所有人都很相信她呢，并由此诞生了‘生存联盟’。傻乎乎的姐姐会加入这个组织，说明她也非常地相信聪明的姐姐。”
“甚至在资源严重短缺、没有人再对偷懒的聪明姐姐抱希望的时候，傻乎乎的姐姐还以个人的名义为聪明的姐姐作担保，在所有人都开始‘捐’出自己年幼的骨肉时，只有聪明的姐姐家里还是在吃着最后的一些健康家畜……”
“最后呢~~”冠雅忽然站了起来，伸了个舒服的懒腰，“聪明的姐姐在傻乎乎的姐姐宁可抛弃孩子也要信任她的情况下背叛了她，退出了‘生存联盟’，这个消息聪明的姐姐还是让当年傻乎乎的姐姐喜欢的人来转告的呢，傻乎乎的姐姐除了告诉那个人那是什么肉之外，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了。”
“怎么样？阿铁都听懂了吗？”冠雅笑着问神情迷茫的阿铁。
“不太懂……但，那个傻乎乎的姐姐，是冠雅姐姐吗？”
“阿铁真聪明~~”冠雅笑着往后退了一步，这样阿铁就能进车了。
清楚了这个动作含义的阿铁急忙跨上了第一格台阶。他的双脚一动不动地待在同一块泥水里已经太久了，虽然不明白原因，但他害怕自己要是再不进车，已经软掉的双腿不能再支持住妹妹。
“啊，故事的结尾我忘记和你说了。”冠雅说着冷不丁地推了阿铁一把，阿铁疲惫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小花从他背上摔到了车外。
同时，阿铁的身子也被一个巨大的、粗鲁的蛮力扯入了车厢内。
“小花！”
“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比较好吧！臭小子！”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然后阿铁感觉脑袋上被钝物重击了一下，一整眼冒金星的眩晕感向他袭来。
“已经不再傻乎乎的姐姐最后决定啊……”
“要把那个贱人的孩子吃掉！还要分给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咚！”又是一记闷响，阿铁除了感受到十二万分的疼痛之外，意识也游离到了他所能控制的边缘。
“那个小的呢？”
“小的不要了。她的背已经烂掉了。”
“哦。”
“让她在大雨里自生自灭便是。”
这些是阿铁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话。
9.1
哒哒哒哒……
雨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小花已经……快喘不过气了。
嘴巴里好多的泥水啊……为什么我会被一个人丢在大雨里……哥哥呢……
哥哥把小花一个人丢下了？
小花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哥哥会……
……
不会的……哥哥不会丢下小花一个人的……
头好痛、喉咙好热、背好痒啊……小花好难过……
哥哥、爸爸、妈妈……
我拿出了哥哥的手绢，捂在手心里。
虽然腿没有什么力气了……
虽然眼睛涨涨的几乎睁不开了……
虽然只有小花一个人……
但小花一定要找到在路上睡着的哥哥。和他一起回家……
10.1
衣服都被泡烂了的小花在大雨中使劲全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这时，远处传来了几声蜃子的哀嚎。
10.2
一个凉彻心底的猛省，雪玲摆脱了糟糕的梦境，进入了更为糟糕的现实。
眼球肿胀难忍，内心更是犹如刀割。雪玲终于可以想象出曾经冠雅被她意外地背叛了之后的感受。
她开始觉得一次这样的打击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全部。
就如现在的雪玲，如果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换回哪怕小花或阿铁其中的一个，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这确实改变了她。
她以前是个自私的人，为了自己，她可以有目的性地和阔绰的智明走到一起，为了自己，她可以秘密加入国际上臭名昭著的研究协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为了自己，她欺骗所有人赢得了他们的尊重，得到了物资……
当想为了孩子们而改变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这是……报应吗……”雪玲瘫坐在孩子们的床上，短暂的小睡只让她感到更加疲劳。
我已经……快撑不住了……
智明离开“启明”号之前和雪玲说过的话她永远不会忘记。
那是在雪玲告诉了家人关于自己和冠雅的真相之后，智明冰冷的反应和话语击溃了雪玲。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笃笃笃”。
不易察觉的敲门声传了进屋。
是出去找孩子们的智明回来了吗！？
雪玲焦急地跑到门口。
那是一扇沾满了灰绿色的污垢的车门。
肮脏的车门前，人影在摇曳着。
那个身影，不是智明。
0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F.I.N
（后记与整篇故事基调不同，直接阅读可能会破坏小说营造的效果）
后记
大家好，我是光荣的LOLI控，大羊猫。
对于这篇故事，我多少有些话想说。
这篇故事的大致背景是一次我在下大雨的天里坐公交车时构思出的，当时只是觉得“啊，好像写一个雨永远不会停的世界，而人们住在车里的故事，也许会很有趣！”于是最初的设想会是一个充满了欢乐、悲伤和激情的短篇轻小说故事。
……但是结果，从我油腻的双手里挤出来的，到最后还是一篇自己都觉得神棍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两个早熟又聪明的孩子，原本是准备在他们身上多下一些工夫的，结果最后还是LOLI人妻塑造得比较多一点，而遗憾的是，我貌似更多地是在平铺直叙，对于人妻的复杂内心世界，还是各位有兴趣的读者自行脑补吧。
可能一口气读下这完故事，读者大人们会想：这个好像不是一般的轻小说，唠叨的作者是不是想表达什么啊？但转念一想，似乎又没有什么主题。
其实我是博纳科夫教徒，他说的我都信，比如“一个被主题束缚或纯粹是在表现社会现状的小说就是渣渣！”，然后，你们懂的，我尝试想避免紧扣一个主题，同时在故事中处处表现一些不同的东西，只要读者对其中某一点产生了共鸣，那就算成功了。
不过收效嘛……在下还是不要抱什么希望了。（捂脸）
大羊猫
2011/8/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