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惜玖拉着夏獍走出小道就松手了。如果被学校里的老师看到，两人都得回家写检讨。出了校门，谢惜玖扭头对夏獍嬉笑。
谢惜玖在前面把腿踢得高高的，走路一蹦一跳。她回头对夏獍的时候，睫毛和唇角似乎都在发出荧光，灿烂如湖光山色。
谢惜玖只要不说脏话，静静地站在那就是一道风景。
“你打算怎么补偿我？”谢惜玖轻轻翘眉。
“你想我怎么补偿都可以。我都答应。”夏獍走在谢惜玖身后，眼睛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想想……”谢惜玖沉默了几秒，“亲我一下。”
“好。”夏獍点点头。
谢惜玖转过身来，看着夏獍。她微皱着眉峰，抬手捏住夏獍的侧脸往外拉了两下。
“开个玩笑你怎么当真了呢？”
夏獍伸手拢住谢惜玖的右手，将她的手心放在自己的侧脸上。他稍稍扭头，用嘴唇碰了碰谢惜玖的拇指。还没等谢惜玖作出反应，他就顺势牵住她的手，说：
“还要去吃烧烤吗？”
仿若有一股电流从夏獍双唇碰过的位置窜上来，谢惜玖浑身猛地一抖。她用力把夏獍拉回来，掐住他的喉咙，用不知为何有些沙哑的嗓子问：
“你什么意思？”
“补偿啊。”夏獍微微踮起脚，有些发不出声音，“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那如果我要是说要你当我老公，我要艹你呢？”
她挑衅似地看向夏獍眼底，那里反射着街灯，就好像他的眼底有光明闪耀。谢惜玖想起刚才在小道中注视夏獍的眼睛，那时候这双眼睛似乎在北冰洋里游过。
“已经……没有如果了……”夏獍说，“许愿的机会你已经用掉了。”
“我真的很想掐死你！”谢惜玖用力收拢掐住夏獍脖颈的五指，倏地又放开。夏獍的脖颈在她的手中是那么细软，好像真的再用点力就能捏断。
“夏獍，你是真的有病！你这样，我怎么可能放弃喜欢你？”
“惜玖，有没有可能……我真的有病。”夏獍很勉强地笑了下。
听起来像是顺坡下驴的俏皮回答。但这句话，他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味。
“你有什么病？玉玉症？”
“……我请你喝牛奶吧，如果你要吃烧烤和啤酒的话，好像可以保护你的肠胃。”
夏獍避开了这个话题。谢惜玖见他不想说，也没有追问。她不愿看今晚他们之间的氛围变得沉重。
“牛奶？”谢惜玖翘了下眉，带着某种挑逗地问：“你挤出来给我喝～？”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身子前倾，把脸凑到夏獍面前。声音温软，语气暧昧，嘴唇饱满而湿润，一双琥珀般的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夏獍
让人有情不自禁吻上去的冲动。
女孩的媚意在此刻恰如一朵桃花正好落到面前，带着诱人的粉嫩。
夏獍停顿了一秒，然后轻轻地歪头，说：“嗯？便利店就有，五块钱一瓶，我可以买给你。”
小羊羔打了个喷嚏，桃花被一阵温暖的鼻息吹飞。
女孩直起腰，一脸无趣地撇撇嘴：“买个屁。去老地方，我要喝酒。”
“我去买，给你备着。”
“喝个啤酒而已，小题大做的。”
“没说不让你喝……”
“别浪费时间了，快走！”少女把马尾解开，黑发落在脸侧。衬得脸庞更尖，眼型狭长而妩媚。
夏獍看着谢惜玖，谢惜玖却不为所动，扭头大步走在道路上。街灯挥洒于她的娇躯上，黑发表面滑动着流水般的光泽。
真是任性。
毕竟是谢惜玖。
他追赶上谢惜玖，把手递到谢惜玖掌心里。谢惜玖察觉到小心翼翼伸过来的柔软，失神了一秒钟，而后狠狠抓住，把夏獍拉到身边。
两人一同走进小吃街。夏獍终究还是买了牛奶。沿着街边一直走，路边满是正在营业的烧烤摊，炊烟升起热火朝天。晚上十点半对于这里的食客来说，夜晚才刚刚开始。
他们一直走，走到烧烤摊的尽头。坐在小店里的人数渐渐减少，到最后一家店，里面只有两桌人坐着喝酒。谢惜玖所谓的“老地方”就是这里。一位四十多岁的阿姨慢悠悠地烤着蔬菜和肉串。
“阿姨！三瓶啤酒！二十串肉串，麻辣！”谢惜玖还没进门就喊。
“欸。”阿姨从冰箱里提出三瓶啤酒，用开瓶器撬开瓶盖，送到小店最里面角落里的一张桌子。
那几乎已经成了谢惜玖的专座。
“姨，要我帮忙么？”夏獍问阿姨。
“不用。”阿姨慢条斯理地数出三十根肉串放到烤架上，“你去陪小姑娘玩，店里又不忙，那三瓶啤酒就不收你们钱了。”
“谢谢姨。”夏獍冲阿姨柔和地笑了笑，乖得让人欣慰。
谢惜玖一个人吹三瓶啤酒也毫无压力。牛奶就在旁边，谢惜玖看都不看一眼。她一口闷了半瓶，把剩下半瓶推到夏獍面前，然后翘起二郎腿，斜着眼命令他。
“把那半瓶给我喝了。”
“有点多。”夏獍拿起来晃了晃。金黄的酒液在玻璃瓶里起伏。
“啧。”谢惜玖抢过来又喝了二分之一，“可以了吧？”
“嗯。”
夏獍点点头，捧着玻璃瓶却不喝。谢惜玖看到也不理他，取过一瓶咬住瓶口，仰起酒瓶把啤酒一口一口咽下。谢惜玖喝了一瓶啤酒，双颊泛起略显可爱的红晕，她轻轻打了个酒嗝。
“小九，你们的肉串。”阿姨喊。她不认识谢惜玖的玖是什么字，于是就喊发音几乎一样的九。
她喊夏獍叫“小镜”。
夏獍起身端来，抽张纸把肉串沾了油的竹签把一根根擦干净。刚刚烤好的肉串还在呼呼冒着热气，竹签一样滚烫，但夏獍低头擦得仔细，好似感受不到温度。
三十根竹签擦完，肉串也差不多能吃了。他把碟子推到谢惜玖面前，她拎起只剩一层酒液的玻璃瓶，拧眉盯着夏獍，夏獍自己拿了个玻璃杯，把谢惜玖分给他的啤酒倒进去，小口小口地酌着。
“唉……”看了半响，谢惜玖把第二瓶酒喝完，呼出一声长叹。
“夏獍，你是怎么看‘喜欢’这个词的？”
“喜欢？”夏獍想了想，却发现心里和脑袋里都空空的。犹如空旷无垠的荒野，甚至连随风滚过的卷柏都没有。
夏獍想起，当他听到谢惜玖对他说“我喜欢你”时，心里和脑袋里也是这样的寂寥荒芜。
什么悸动都没有。
好像谢惜玖说“我喜欢你”给他的感觉，和她说“我今天吃了块慕斯蛋糕，挺好吃”的感觉是一样的。
谢惜玖喝着第三瓶啤酒，看着低头不语的夏獍。她很好奇夏獍会怎样回答，但她不表现出来，装得云淡风轻。
“喜欢啊……大概和梦想是一类东西吧。”
沉默良久，夏獍轻声说。
“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