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惜玖和夏獍一起跑到教室门口，夏獍有些疲倦，扶着门框喘气，谢惜玖倒是面不红耳不赤。她神情自若地与同学打招呼。夏獍歇了会儿，走进教室，看向自己座位，却发现已经有人坐在那，身子一抖一抖的。
许极穹。这家伙不知从哪摸了根头绳把前额的刘海束上去，晃来晃去地有些滑稽。
“呦！夏獍！”许极穹笑容灿烂地向夏獍打招呼，“你数学作业做完了没有？借我抄抄。”
“我教你做。”夏獍坐到他旁边，“为什么坐在我的座位上。”
“你是走读生，不用上最后一节晚自习，所以不知道——我向老师申请调的座位。”许极穹把作业本移到夏獍面前，用笔尖指着一道题，“这题不会。”
“为什么？”
“为了学习！”许极穹优雅地挑眉。
夏獍扫了一眼题目：“我学习也没有很好啊……这题我刚好会，听着……”
下一节就是数学课，数学老师布置的作业一般都不收，但他喜欢上课的时候突击检查。许多以为可以不做作业的小滑头已经被这招坑过许多次，许极穹便是其中之一。
许极穹家庭条件不差，父母对他的要求也不是很苛刻，只要成绩不是倒数就能蒙混过关。
他对学习不怎么感兴趣的最大原因：女孩不会因为你学习好而喜欢上你。许极穹的理想其实很简单，吃饱喝暖、有个老婆和听话的孩子、有能让他去浪漫的工资便足够了。非常简单朴实的理想，许极穹出生十五年一直在为这个理想努力。
“……听懂了没有。”夏獍问他。
许极穹走了半响神，其实根本没听懂。他不好意思让夏獍再讲一遍，只能愣头愣脑地点点头。夏獍看他的样子，翻过一页草稿纸，重新拿起笔。
“这次我从基础开始讲，你容易听些……”
“哇，夏獍你真好。”许极穹感动。
“那你是不是应该更用心点？”
许极穹点头，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问夏獍：“夏獍，你有没有参加社团啊？”
“没有。”夏獍停顿一下，补充说，“而且都初三了。”
“校园文化节都还包括初三呢，怕什么？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呗”这句话里带着许极穹的小心思。
许极穹交朋友的就只会自来熟，很生硬，但大部分时候都很好用。夏獍对谁都很友善，自然也不会拒绝别人的善意，即使这个人之前对他拳脚相向过。
“你想去哪个社团？”夏獍一边列式子一边问。
“嗯……我想想。音乐社我去过了，演讲社我也去过了，播音社……嗯，表演社和动漫社我还没去过……”
上课铃声在此响起，许极穹的话语中断，这家伙对自己的话没说完有些不爽。夏獍把草稿纸推给他：“在老师讲课前能不能看懂，看不懂等下课我给你讲。”
“哦……好。”许极穹接过草稿本。
数学老师是个热情开朗、喜欢和学生开玩笑的四十六岁大叔，发量有些稀少。大叔讲课总是热心地与学生互动，也不管学生愿不愿意和他互动，反正叫起来回答问题就对了。
许极穹一般上数学都不听，基础公式记不住，无论听数学老师讲什么都一脸迷茫。他索性看夏獍写给他的解题过程，结果还没看懂就被大叔叫起来“互动”，没答出来被认为是睡觉，站了一节课。
下课，听夏獍讲了两道题，又上课了。许极穹心里一直憋着话没有讲完，特别难受。第二节下课，因为操场施工，进行不了早操，所以有近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许极穹想这次终于能把话对夏獍讲完了。
下课铃声响起，老师一走，许极穹兴奋地刚要开口，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夏獍：
“夏獍，我的鸡腿和肉包。”
谢惜玖站在许极穹身后给他一拳，捶出击鼓的声音：“你怎么跑来和他坐了？”
许极穹半天没喘过气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暴力？我自己去和老师说要调的。”
谢惜玖点点头，没再过问，领着夏獍走出教室。
许极穹看着他们离开教室，张了张嘴，最后低下头赶自己未做完的作业。多亏夏獍翻来覆去地讲解，他做的很轻松。
许多人在讲题时，第一次当然不用多说，第二次依然会保持礼貌，若是再摆出一副什么都没听懂的白痴样，只怕每个人都会表现出不耐烦。夏獍却不会，连一口叹息都不会发出。最耐心。
许极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去找老师调座位，只是忽然想起那天夏獍眼神，身体就不由自主地行动了，也许夏獍会觉得他是个怪人吧……或许是抱歉驱使的某种补偿心理。
“想不想吃？”谢惜玖端着一根炸鸡腿在夏獍面前显摆。
夏獍摇头：“不想。”
“啧。”
夏獍点头:“想。”
“那要不我喂你？”谢惜玖眯着眼笑，像只涉世未深的小狐狸。
“不用……”夏獍撇了一眼谢惜玖的表情，立刻截断话语，温顺地微微张嘴。
“唉……乖，嘴张大点。”
谢惜玖循循善诱，仿佛哄孩子张嘴吃饭的母亲那样。她用手撕下条鸡腿肉，热气和肉香一并冒出，油脂粘在指尖，指甲上散出晶莹的微光。
夏獍把嘴又张大了些。谢惜玖能看到他口腔里一颗颗小巧洁白的牙齿和那条静静伏在那的嫩红小舌。谢惜玖看得有些心痒，把鸡肉放进夏獍嘴里时，指腹假装不经意间碰到夏獍的舌头。
比想象中更柔软。
谢惜玖吮着捻鸡肉的手指，问夏獍：“还要吗？”
他们在生态园里找了个偏僻没有监控的角落，四周无人，尽管如此，夏獍还是觉得有些危险。他摇摇头。谢惜玖舔干净手指，轻哼一声表示不屑，大嚼一口鸡腿。
“惜玖，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夏獍曲起双腿，把脑袋磕在膝盖上问。
谢惜玖撇了夏獍一眼：“就你这样的。”
夏獍半响没有回应，直到谢惜玖吃完了鸡腿，对他投来疑惑的目光时，他才轻轻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