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坎坷的路骑着二轮摩托车
怀疑我的人生像极狗屎
我没钱没妻没儿只有一条命
朋友啊
一起来博……”
悠扬沧桑的歌声顺着走廊的冷空气游走,夏獍想看看今晚的月亮是否已经钻出云层,可惜为了表示真诚,脱不开身。
打架花余莲不是见过,只是一个如此眉清目秀的孩子在转瞬间放到两个青年,这场面还是蛮震撼的。
“你……”花余莲语塞,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出来的意义是什么。
“时间也不早了。”夏獍用手擦了擦鞋面,站起来,冲花余莲露出温软的笑,“很抱歉打搅你的美梦,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晚安。”
“你……你为什么要打他们?”花余莲最终还是问出这个问题。
脚边余烬未熄的烟头冒出最后一缕轻烟,夏獍忍住叹息的念头,把露出的不耐眼神投向那缕烟。花余莲没有发现异样,他靠在门栏边,环抱双臂。
“他们侮辱了我的朋友和母亲。”夏獍说。
“就这样?”花余莲看着夏獍。
他在看夏獍脸部肌肉的变化。
“就这样。”
“你在撒谎。”花余莲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他几乎已经想象出对面这个孩子被自己拆穿后的窘迫,或恼怒。
“嗯,我在撒谎。”夏獍用右脚尖点了点地面,很坦然。
如此果断的承认是花余莲没有料到的,但他的下意识动作已经暴露出他内心的想法,这让花余莲又恢复些许信心。
“所以呢?”夏獍抬眸,这个动作无意中显出几分痞气。
“我叫花余莲,你好。”花余莲露出微笑,不得不说,他微笑的魅力足以称得上天资卓越。
“嘁—”夏獍双手插兜,走到那两人中间,分别往两人脸重重踏了一脚,又踹在他们肚子堵住他们的声音。
不再理花余莲,夏獍回身走远,没过转角消失。
花余莲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没有伸出手是因为他笃定夏獍不会去握,但他没有想到夏獍连搭理他的心思都没有。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失算。
蛮新鲜的。
夏獍把步伐故意迈得很大,一只手五指**发丝间,向后用力拉扯,疼得龇牙咧嘴,头颅微低,抬眸看向虚无,目光阴郁。
“你叫我们道歉,我们就道歉,你以为你谁啊?”
一步一步走上楼梯,从楼层间的窗户可以仰望夜空,浓云漫天,繁星明月似乎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出来抽根怎么会碰到这么个神经病,日你妈那个臭逼!”
站在自己房间的房门前,顿了半响,开门,再悄无声息地关上。
“你是不是想死啊你?老子在这里抽根烟怎么你了?是日你妈了还是艹你奶奶了,啊?”
房间中有淡淡的微光,因为窗帘敞开着,街上的灯火还在燃烧,火星溅得四处都是。
夏獍拉上窗帘,在彻底的黑暗中从背包角落的小兜内摸出一柄侧跳刀,跳出刀刃,解开手上的纱布,露出狰狞交错的伤疤。他反握住侧跳刀,用食指摸索到一片完整的肌肤,刀尖刺进去,斜拉。
握住刀柄的手指骤然一紧,呼吸略微加重。
血在快速地流出,夏獍能嗅到鲜血中铁的味道,能感受到鲜血的湿润温暖,甚至可以听到血滴在地板上的声音。
在无光无声的房间里,沉默地听着自己的鲜血滴落,啪塔啪塔……就像没拧紧的水龙头,夏獍微微仰头,闭上眼,在第十滴鲜血在地板上砸得四分五裂时,嘴角勾起。
没人知道。
当然也没人相信。
夏獍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啊,长得乖乖巧巧,该懂的礼貌都懂,学习也认真,善良有爱心又勤劳,总是把“对不起”挂在嘴边,从不对人发脾气,乐观开朗,而且笑得很温暖。
这样的孩子怎么会自残呢?不会的。
只有生活美满的孩子才会养成这样人人都爱的性格。
这是多么善意的一个谎言。
这些伤疤,对林如清有对林如清的说法,对谢惜玖就用对谢惜玖的说法,对许极穹也能合理解释……这是夏獍的个人秘密,他们都不会说出去,自然也不会互相确认。
真是些善良的人。
林如清知道空无物的存在,那就把这一切都推给空无物就好了,反正他肯定不屑与林如清辩解什么,林如清也一定会默认他承认了这件事。
说到底,空无物那样的人真的会自残吗?
这种怯懦的、逃避现实的行为,他只会嗤之以鼻。
啪嗒……
啪嗒……
啪嗒……
夏獍默默地计数,当第五十粒血珠从指尖滴下时,他睁开眼,打开顶灯,从背包中拿出针线。他自残从不仅仅划开皮肤,现在手臂上这道1.5cm宽的伤口,贴个创口贴可不能治愈。
去厕所把伤口的血冲洗干净,缝得歪歪扭扭,果然单手缝针的技术不是那么好练。用纸把地板上的血迹擦干净,染血的纸扔进马桶里冲掉。
夏獍把纱布重新裹上,简单洗漱后关灯睡觉。
他不知道明天伤口会不会烂掉,至少以前有过,所幸家里有药,不过就算烂掉也无所谓,大不了明天回去的路上去一趟医院。
至少现在的他只感到满足。
也幸好带了长袖。
明天,走出房间的,依旧会是那个纯洁善良的夏獍。
第二天早上7:30,谢惜玖就来敲门了。
哐哐哐!
像寺庙里和尚起来敲晨钟。
挠了挠头发,夏獍起来洗漱后,才拉开门。入眼便是活力四射的青春美少女谢惜玖小姐,高束着单马尾,冲夏獍眨了眨眼睛。
“走,晨跑。”
夏獍沉默了一瞬,露出如初晨曦光的笑容:“想什么呢?”
“想你呢!”谢惜玖一把抓住夏獍的左手手腕,“走啦!就当陪陪我嘛~”
她的语气嗲得像是童话里的粉色云朵,眼波流转似是江南秋水,一双柔荑拈着夏獍的手腕轻柔得荡漾着。
毫无疑问谢惜玖在撒娇,极其做作地撒娇。
夏獍安静下来,定定地看着她,谢惜玖也看着夏獍的大眼睛,镜子一样透亮的眼眸倒映出面前的她。
然后她就被自己此时的模样恶心到了。
“呃……算了,我就想和你一起跑步而已,去不去?”
夏獍点点头。
下楼的过程中,夏獍看到五楼的电梯前站着一对青年,一个穿着皮衣,一个带着兜帽,他们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向楼梯口,正好与夏獍的目光对上。
两人的表情蓦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