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肺以奇怪的方式蠢动着。她的脑袋一团混乱,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应该要吸气还是呼气了。她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虽然看起来比较吓人,但少女知道,这些正往外溢着鲜血的伤痕,并没有带给身体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即使是如此,少女内心的恐惧仍然是丝毫都没有减少。
啊,她知道的,并非是自己没有受伤,而是,对面那个少年,没有给予自己伤害罢了。
(——这家伙到底是...!糟...糟糕!连【间流终止】都没法赢过的对手...我怎么可能应付的了...!)
少女的视线转到她的同伴身上,她的同伴——【间流终止】,据说可以把周遭一切给静止下来,仿佛时间停止一般的神般的力量。这样的拥有神般力量的人就倒在不远处,身体以可笑的方式趴在地上,浑身是血,莫说是性别,那家伙现在连样貌都看不清了。
为了某给目标而挣扎至今的少女,为此即使是作为政府的傀儡也好,兵器也好,为了那个的话,她什么都可以付出。只要完成这次任务,她就离那个目标更近一步了,足以改变自身命运的那个目标。
所以。
(...一...一定得想办法...想办法逃走...!——但是这样的话...我...我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不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吗...!?)
此刻少女的思绪已经完全混乱了,因此,她都无法控制嘴巴,她说出来的话有什么内容?
“为什么...那家伙的能力对你没效果?明明...把时间都静止了才对...!”
的确是,完全没有意义的话。
但是,站在不远处的一方通行却微微一愣,然后他嘲笑般的淡淡说道。
“真是可怜啊。”
少年顿了一下,等待一阵微风吹过。
“明明是一起行动的同伴,但是却连那家伙的能力都搞不清楚的你,还真是可怜啊。时间静止?你在说什么白痴话啊,那家伙的能力,只不过是停止‘所感觉到的时间’而已。哈,看样子你也不明白,真是无聊啊,明明期待过的,但却是个这样的白痴家伙,这不是——”
一方通行说道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浪费老子的时间吗?——啊?!”
咚!
少年以支撑着着地面的脚,用力一踏。
坚硬的地层发生了由下往上冲击的震动,一方通行蹲低身子,以他的脚为中心,街道的路面上产生了放射状地龟裂。周围所有的商店,大楼发出了声响,楼房的骨架扭曲,大量玻璃窗因而碎裂,玻璃碎片像滂沱大雨一样洒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
少女的面容由于过度的惊愕产生了极大的扭曲。
她抬头望向天空,玻璃碎片形成的“雨”来自周围所有的建筑物,洒在大马路上的每个角落。直到现在为止,少女还是没有搞清楚那个白发恶魔的真正能力到底是什么。但是,以现在的状况,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少女的能力是名为【空度转移】的空间系能力,能够在一定距离内移动包括自身在内的一定质量范围内的物体,但是由于碎片的覆盖范围是在太大,扰乱了自己的思维,现在无法用能力逃走。而逃进建筑物内也不是明智的抉择,建筑物结构的扭曲已经让所有玻璃都碎裂了,所以内部装潢绝对不可能还能维持着原本模样。
空间转移的目的地如果跟崩塌的墙壁重叠在一起,少女自己将会遭到活埋。
(这样一来的话……能逃的地方只有……上面……!)
少女咬紧牙关,赶紧以上空的安全地带为目标,发动了空间转移,越过覆盖住周围的玻璃碎片雨,来到距离地面数十米地高空中,由于高空气流不均匀的关系,少女头部出现了短暂的晕阙。
她努力的将呕吐感压抑下来,试图强迫自己在落下之前再一次进行空间移动。
这次的目标是某栋大楼的屋顶处,只要移动到那里的话,就基本上离开了一方通行的攻击范围了,那么只要再进行一次移动,就可以安然逃脱了,少女是这样想的。
(哈——哈——没错,我怎么可以在这里倒下,我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少女把视线移到目标处,准备发动能力。
但是——
“...!!”
一颗碎石“咻”地击中腹部,少女被强烈的冲击力给打得整个人拱起身子。
由于剧烈的疼痛所致,能力的发动被强行中断了。
“哈哈!感谢你让我欣赏到了美妙的少女隐私,裙下风光我确实收到了——”
一方通行将碎裂的街道路面踏得更碎,像火箭一样直冲蔚蓝的天空。除了脚上施力的向量变化之外,他的背后还连接着四道强力的龙卷风。这时,在少女的眼里看来,一方通行简直就像一个冲向天空的天使,堕落凡尘,彻底遭到玷污的天使,对着天上的失乐园发动反击。
一方通行冲入玻璃雨层,噼里啪啦地把身边的碎片全部弹开,轻而易举的穿透而过。少年的身上毫发无伤,甚至在那灰色基调的衣服上连灰尘都没有,他以炮弹般的速度朝着少女冲过来。他紧紧地握着拳头,恶魔般的拳头带着全身的速度以及重量,朝着少女的面孔而来。
在这种情况下,冷静已经成了奢求。
少女的慌乱之下,强忍住腹部的痛楚,发动能力把自己视线之内的一块一人高左右的石板,给转移到了自己身前,她打算利用这块石板来替自己挡下一方通行的攻击。
但是,这微不足道的防御,在一方通行的恶魔之拳突刺之下,瞬间炸得粉碎。十厘米厚的坚硬石板由内到外的分裂成无数碎片,在少女与一方通行身体周围的空间内向四方飘散。
“知道了吗?跟本大爷作对就只有这样的下场——”
纯白的恶魔歪着嘴,露出了扭曲的笑容:“你就给我哭丧着脸,夹着尾巴,乖乖地滚回老家去吧!!”
少女的喉头发出了诡异的声响,恶魔的一击以可怕的速度穿透过坚硬的石板,击打在她的脸上。
砰!
少女的身体向更高的斜上方飞去,以斜下方的角度撞在大楼屋顶边缘的安全铁网上,铁网的数根支柱被连根拔起,少女的身子就像撞在球门后方网上的一颗足球,终于不再前进。
将体内的动能一口气释放的一方通行不再有任何动作,因为地心引力的牵动,他开始朝着黑暗的地——落下。
但是少年的双眼并未望向地面,他在坠落的途中,缓缓抬头望着撞在屋顶上,满脸鲜血的少女,嘴里喃喃地说道:“又没有下死手...我或许是真的改变了啊。”
他静静的眯起了双眼。
“经过跟那个混蛋LV0(无能力者)一战之后,我居然被感染到了这个地步么...?混账东西...”
没有任何人听见的台词随着微风飘散,一方通行继续朝着地面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