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完啦。”雨森唯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碗筷。虽然靖子太太对矢崎枫有点过度关照,不过唯也知道那是待客之礼。
别看靖子太太平时一口一个女儿不如丢了好,不过真要是有一天雨森唯要离开家去外面读大学,靖子不知道又会如何舍不得。
见女儿把她爱吃的菜吃得七七八八了,靖子又关怀地问了问被塞了好多菜的矢崎枫:“小枫呢?吃饱了没有?用不用我再给你添些饭?”
矢崎枫苦着张小脸,她实在不行了。雨森唯见状便捉住了小枫的手,向靖子埋怨道:“哎呀——妈,人家枫酱可是个淑女,你怎么把她当男生喂啊。枫,吃不下就去我房间,我们写作业去。”
说罢,雨森唯就拉着矢崎枫下了餐桌,往自己的房间去了。矢崎枫被拽进雨森唯卧室前,还不忘礼貌地和靖子道了一声“谢、谢谢款待”。
对此靖子也只能叹口气收拾收拾餐桌咯。
“啪嗒。”雨森唯卧室的灯亮了。
“唔……”矢崎枫被拽进雨森唯的卧室后的第一反应是有点小小的激动,之后就开始好奇地打量起雨森唯的卧室来。雨森的卧室……怎么说呢,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主要的几样东西也就是附带全身镜的衣柜、摆满化妆品的梳妆台,堆放着各国名著的书架、用于学习的书桌椅以及软软的一张床。房间里没有壁纸,窗帘的选色是白色。这里看得出来是女孩子的卧室,但是很朴素。
不像矢崎枫的卧室,从天花板到四周的墙壁,那可是粉嫩嫩的,她的床上还摆着许多Q版小人的人偶。别问为什么矢崎枫不在墙壁上贴百合壁纸,问就是不敢。
进了自己的房间,雨森唯按开了台灯后,便引着矢崎枫在书桌前坐下:“稍等一会喔。我再搬个椅子来,也把我们的书包带过来。”
“嗯嗯。”矢崎枫乖乖地应了一声,然后目送着雨森出了房门。枫没有带手机,所以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她便打量起雨森的书架。雨森唯平时都看什么书?小枫也想知道。
《梦的解析》、《失乐园》、《傲慢与偏见》、《活着》……雨森的书架里似乎不只局限于一个题材的书,而作者的国籍以及年代也各有不同。看来雨森唯读书面是相当广啊。
不愧是年纪第一,读书的深度就是和同龄人不太一样。矢崎枫想了想自己平时爱不释手的漫画书,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雨森唯,是好厉害的一个人呀。矢崎枫在心里又情不自禁地夸起她来。
“怎么?书架里有你看过或者说想看的书吗?”雨森唯一回到房间,便发现矢崎枫对着书架认真地看着,于是笑着问了一句。
“不……很多书我都没有听说过。这些书雨森同学都读过了吗?”矢崎有些钦佩地问道。
“嗯,是啊。前辈们把自己的心血注入了一本本书籍中,我若是想获取更宽广的视野,没有道理不去学习。甚至有些书,能给你的人生带来许多指引。”雨森此时说的话,倒是正经地有些国文老师的口吻了。
“那有什么书给过雨森同学指引呢?我、我也想读一读!”矢崎枫鼓起勇气追问道。
恋爱中的少女的心思就是这么简单啊。想和她读同一本书,想和她穿同一款衣服,想通过各种方法去更多地了解她。
“我吗?要说有一段时期,有三本书给了我巨大的力量,犹如墨色长夜中的几颗明星,让我不至于沉沦。不过那些书想来你也不会感兴趣吧。”
如果没有那股精神力量,或许也不会有现在的雨森唯了吧。
“《挪威的森林》、《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活着》。这三本书教会我该如何面对死亡,教会我该怎样坚持活下去。我活着不是为了别人的眼光而活,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而且,人的一生说长也长,总该有点信念。”雨森唯的语气带着缕缕哀伤。
那是一段几乎要让雨森唯崩溃的时光,不过她最终还是挺了下来。不仅仅是因为一本书而已,最重要的是,有一位天使自那时出现了在她的生命里。
加奈呀。因为有像你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上,我对世界也稍微有了期待。
矢崎枫在一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而雨森唯只是笑了笑。因为她知道,像矢崎枫这样从小就被呵护好的幼苗,哪里会去考虑自己到底要不要结束生命这样的问题。
如果是加奈的话,应该能体会到这种感觉的吧。虽然加奈从未亲口和雨森唯提及过自己的家庭,但依雨森唯的性格怎么可能不通过千方百计去打探她的情况呢。雨森唯顺着从高中追溯到初中,又自初中找到了加奈所上的的国小。通过那时留下的地址,雨森唯造访了加奈一家曾经的邻居,了解到了那桩笑遍街坊邻居的丑事。
自小就那么坚强,对于这位天使的成长历程,雨森唯真是自愧不如。正因如此,雨森唯也才坚信着,只有都历经过痛苦的人才敢放心依偎,在每一个春寒料峭的黑夜里亲密地互相舔舐伤口。
“你可能会很好奇吧?那三本书都是有关死亡的。没错,确实有段时间,我是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雨森看似毫不在意地说出了这句话。
“为、为什么!你还这么年轻,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体验过!不可以想不开的!”就连矢崎枫这种弱弱的性格也在此时激动了起来。雨森唯的话确实很吓人。
太苍白了。如果当然加奈只是这个劝她的话,雨森唯是一定不会放下那个念头的。
“安啦,我现在早就不那么想了。不用这么激动。”雨森唯勉强笑了笑,“说起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我是一个同性恋,初中时有一天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所以班里的女生都怕我怕得要死,不愿意和我交朋友,还经常在我背后指指点点。男生们也都觉得我很恶心。那段时间,真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我孤立无援,不被人理解。其实、其实……我真的也很想被喜欢的人爱着啊!!”
雨森唯压抑着声音哭了。矢崎枫不知所措地呆站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去,试探性地摸了摸唯的脑袋作为安慰。
每当矢崎枫因为难过的事情而落泪时,周围的人都会那么安慰她。
而其实雨森唯说了那么多,一大半都是杜撰出来的故事。诱骗,这还是雨森唯的惯用伎俩,并且唯利用矢崎枫的同情来增加她对自己的喜爱。在初中的时候,雨森唯的性取向是正常的、班里的女孩子和雨森唯关系特别好、正值青春期的男生们也乐意向她大献殷勤。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雨森唯为了引诱矢崎枫向自己而准备的说辞罢了。唯一的一句真话,也只是最后一句罢了。
而就这么一句实话,却引发了雨森唯的真情实感。这种情感的迸发就如雪崩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失败的爱情,她经历了太多了,伤得也太深了。
雨森唯本来计划中是没有哭这一项的,她怕妈妈会突然进来。知女莫如母,雨森要是哭了,靖子是肯定看得出来的。
但是她还是哭了,不是难过,只是突然觉得委屈而已。
“雨森……唯。”这次矢崎枫没有喊平时那个“雨森同学”的称呼。雨森唯虽还在哭着,但也听到了这个称谓,也知道她所计划的事要发生了。
独处,雨森唯承认自己是百合,雨森唯楚楚可怜地哭了,雨森唯说想要被人爱。这一系列的条件同时满足,矢崎枫即使是个内向的孩子,她也不可能不行动的。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了吧。
果然。
“雨森唯……我、我可以理解你的!你可能不知道,我也喜欢女孩子的!我以前也一直小心翼翼,看个漫画都怕被别人发现然后被嘲笑……我知道这有多辛苦。而且,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你!遇见你就会觉得很开心!我可以给你我的爱,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可、可以吗?我、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这一串告白,大概用尽了小枫的所有勇气了吧。雨森唯还真是算无遗策。
而雨森唯则嘴角则挂上了苦涩的笑,她一点也感受不到即将摆脱矢崎枫的喜悦,她一点一点张口,开启了最终的审判:“你,终于说出来了么。那么我就……拒绝你的告白。”
“你这样唯唯诺诺的人,完全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带你来我家的,还扰了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