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季快到了啊。”一片樱花瓣随风轻轻坠落,近藤伸出手任它落在了手心。近藤看了一眼近乎已经无花仍存的樱树,向麻生美纪感叹道。
经历了多少天的风风雨雨,近藤和麻生的关系也越来越自然。近藤牵着麻生的手,领着麻生走在放学回家的坂道上,从樱花满树处走到了花瓣飞舞时,如今也快步入盛夏。
“美纪,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目标大学是奈良大学吧?”近藤一翻手,那一片花瓣便随之回归树下的尘土。
“对呀,主要原因是随你去的。再者说,我的妈妈也不希望我离家太远啊。”美纪依偎在近藤的胳膊上,心里是甜滋滋的,连本来不好听的声音也像是抹了一层甜甜的蜜糖。自她和近藤确立关系以来,她差不多每天都这么开心。而眯着眼感受起近藤身上温度的她,并没有发现近藤正哀伤地凝视着夕阳时的眼神。
“随我去吗……”近藤轻不可闻地复述道。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美纪依然喃喃着自己的美梦。近藤实在是不忍心看到美纪这幅幸福的模样消失时的样子,只好出言打断道:“对了,美纪。毕业季的时候,你会对学校感到不舍吗?”
总之先把话题转移开吧。还没有想好如何坦白的近藤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声。
“不舍……?”美纪把食指抵在下巴上,思考了一下,“是有点啦,毕竟这里有我和你弥足珍贵的回忆。这就足够了吧。”
足够了吗……近藤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对美纪的愧疚,自己真的能撇下美纪独自前往东京吗?那样真的好吗?
至少,该再为她做些什么……
毕业典礼么。
“美纪,一起报名吧!”近藤睁开眼,忽然激动地说道。
一切照着剧本进行。
而从台下的反响来看,这部剧的排编也算不错了,能把大部分同学的注意从手中握着的手机上给抢了过来。其中,出于是自己班节目的原因,二年B班的观众更是热闹非凡。
“真没想到,秋庭和牧野这两个家伙演得异常地搭呀。”
“感觉这次上去戏份比较多的都是些怪胎吧?那个安室奈也是。像绫音她们都是骂骂麻生的配角而已。”
“听说人家是混黑道的,你真敢说啊。小心哪天她就在校门口把你堵了。”
这些女生围在一起嬉嬉笑笑,雨森唯也只是在后面颇为烦躁地听着。雨森唯对这种没营养的话题没什么兴趣,可有时被卷入其中又不得不笑脸相迎。
幸好,前面那几个家伙应该是没注意到她。
雨森唯把肘顶在膝盖上,自己则托着脸静静地看着台上的俩人演戏。真是的,这两人眼里的爱意都快溢出来了,台下众多观众居然还只当她们是在认真演戏,甚至还有领导在拍手叫好。平时领导看到一男一女演这种剧是绝对要破口大骂“伤风败俗!”的,这次难道是觉得由两个女生来演男女的爱情就一定没事?真是不可理喻!
没错,对于不能和加奈共演这件事,雨森唯依然耿耿于怀,酸得不行。
台上此时,近藤已经成功劝说了麻生一起参加了毕业季的双人表演。工作人员也快速在一旁按毕业典礼的方式布置起了场地。
快到最精彩的一幕了吧。雨森在心里想道。说起来,她好像还不曾听过加奈唱歌呢。
“美纪,有在紧张吗?”在上台之前,加奈紧紧握着小遥的手。而这只是台词,实际上原本在现实里紧张得不行的人可是加奈啊。
“以我这样的嗓音,肯定是有的……紧张。”麻生笑了笑,“但是有你在,所以不害怕。”
“那就出发吧。不要为了自己的缺陷而自卑,你的阳光与热忱本能赢来更多的掌声。”
加奈就这么拉着小遥踏上了舞台之上的舞台。这种设计倒别有一种诙谐之感,舞台之下是观众,观众之下则是更多的观众。
黑压压的或真或假的观众,加剧了加奈紧张的心情。果然只有心无旁骛地和遥演对手戏、看不见观众的时候,才能忘记是在舞台上而处之泰然啊……
于是她又侧目看向牧野遥,发现牧野遥也在望着她,还声音还颇有元气地道:“按照排练的时候来唱就好了吧!”
依牧野遥的性子,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的,想让她在平时活泼起来,可以说是难如登天。而且分明是麻生美纪说话的口吻,原先的剧本里可没有这句台词。
也就是说,遥在借麻生美纪这个角色之口,来安慰我吗?啊,这种感觉真好呢。加奈的目光里满是温柔。
音乐的前奏慢慢响起,加奈的右手搭上了遥的左手,然后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接下来,一起闪耀吧。
『一次次寻找心声,一遍遍的放弃
又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无力
我们没有能够成为
心目中那憧憬着的大人
摔倒在又一个台阶上
身上又多了一个创伤』
加奈先开口唱出了一段轻快的旋律。在此之前,她早已练过太多遍了。她不想拖塞壬的后腿,所以最近一直都在单曲循环这首《步伐》。
越是聆听,越是感动。加奈每次唱这首歌的时候,都由内心深处发出了共鸣。她想起了自己幼年时的无助,不断地跌倒、跌倒。再没人能问她一句疼不疼。
加奈唱毕了属于自己的部分,就侧过身。从短暂的视线接触中,加奈看到了小遥眼神里的肯定。
『明明知道早就夭折了的梦
还藏在那张若无其事的脸上
够了,够了
停下脚步就停下吧
稍稍歇歇吧』
牧野遥接过歌词,望着台下的观众继续唱道。小遥毕竟是有经验的人,是Cheers酒吧的当红歌姬,唱功方面得到到Cheers驻唱前辈的指导,自然没有问题。而由于加奈就在身边的原因,一直以来她为人诟病的唱歌没有感情的问题也奇迹般地解决了。现在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激情。
歌词是在唱谁呢?已经分不清了。世界上有太多的人有夭折过的梦,也有太多人在生活的重担下累得走不动路。唱到了“稍微歇歇吧”这句时,小遥转过了身子,明亮的眼睛直接对上了加奈的视线。
像是在说:你也不用总是一人独行,有时依靠依靠我也可以。
加奈眨了眨眼睛。
『淡紫色的黎明
轻抚你的微风 愿始终温柔
告别逐渐消失的星辰
走上遥远的路途』
副歌起。牧野遥的歌声还在持续,加奈则在轻声为着小遥的主唱伴着和声。她们看向彼此,眼里也只有彼此。此刻,无论是观众、舞台还是樱花祭,什么念头都消失不见了。脑子里,只留下她与歌声。
正是在这种超脱的状态下,两人的和声尤为和谐、悦耳,让人不住沉浸在其中。
歌曲仍在继续。近藤与麻生……不,现在已经是加奈和小遥了,她们眼里的光愈发闪亮。
『蹒跚的脚步也不要去介意
一步一步走好你自己
我们知道那每次蹲下来的地方
那里有盛开的鲜花——』
太感同身受了,太有感染力了。带着对过往的勉励,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一曲终了,台下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热烈的掌声。二年B班的同学们尤为兴奋与震惊,他们都不由得怀疑,台上闪闪发光的两个人真的是他们所认识的秋庭与牧野吗?
台上的两个人深鞠一躬,然后走下了那个虚假的舞台。可近藤和麻生的故事还未落幕。
……
“可是那样的话,我要去东京,我们可能很长很长的时间都见不了面。”
“你觉得时间和空间可以消磨我对你的爱吗?”牧野遥难得露出了一次笑容,不是替麻生美纪而笑,而是自己发自内心地笑,“大不了,以后我就搬去和你住。”
秋庭微微红了脸,这家伙也算是给了一个答复吧?
加奈什么也没再说。
以一个吻作为落幕。
红色的大幕缓缓地放下,似是隔绝了外界的掌声与尖叫声。两人的唇依依不舍地分开了,眼睛却还满是欢喜的盯着对方。
“结束了。”加奈轻松地叹了一句。
“嗯……不对,还没结束。”牧野遥道,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居然看出了许些嗔怒的意味,“你好像还一直没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诶?噢——你说那个啊。我们都这个样子了,还在乎那件事呐?”加奈掩面而笑。
“在意。”牧野遥一本正经地回应道。
“唔,好吧。那你再问一次。”
“嗯!”牧野遥点了点头,“我喜欢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加奈摇了摇头。
“不可以哦。”加奈幸福地笑了笑,“你是我的宝贝女孩,所以你才是我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