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你要的柳橙汁。让你久等了,店刚搭好,这也算是做出的第一杯饮品。”
一杯柳橙汁被松尾置在了若菜面前的桌上,冰块撞击着杯壁,几秒后才消停下来。
“谢谢,总是让你请我喝东西。”若菜温和地回应道。
松尾拉开身前的椅子,坐到了若菜的对面:“不客气,这都是小钱。不过要说的现实一点……我也想要知道,仲间拓实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这就当是我送你的小小礼物?”
“仲间拓实……”
若菜不悦地皱了皱眉。她的厌恶不是针对松尾敬城,而是“仲间拓实”这个名字。每次提到这个名字,她就从心理到生理地感到恶心,一种想把早饭都吐出来的恶心。
“仲间拓实是这一带最臭名昭著的恶棍,他的罪行……只能用罄竹难书来形容。太恶心了,我都不想提。”若菜深吸一口气来平复自己内心的怒意,“我之前也说过,他势力很大,和警察局里有关系。只有到出了命案惊动警视厅成立专案组这种程度,才能绕过当地的警察局去制裁他。依他平时闹得不大的那些事,都能通过关系和钱来摆平。”
松尾晃了晃手中盛着鸡尾酒的三角杯。世界大了,什么恶人都有。有钱有势的人,私下里能做出什么不为人知的事都可能,他不吃惊。他只是在考虑,该怎么保护好自己的店员们。Cheers的安保工作不再仅仅由夕莉和松尾两人去做,为了以防万一,松尾又聘请了一波专业的保安,但是这样终究不过是加强店内防范。加奈和小遥在学校时松尾还是挺放心的,他不信那位仲间能大胆到这个程度,毕竟成和也算名校,凭仲间一届混混还是撼动不了。
怕的就是这两只在外面的时候出事啊,只能祈祷这两个小家伙能警惕一点了。不知道为什么,松尾每次看到加奈和小遥时,总有种自己是父亲再为两个女儿操心的感觉。嘛,虽说这样的感觉也不赖。
“仲间拓实、仲间拓实……你知道他大概多大年纪吗?”松尾闲着的那只手敲了敲桌子。
“大概……三十岁左右吧。”一提起仲间的年龄,若菜就觉得有些难堪。在十几年前,仲间还不过是个少年,而就是这样的少年,却……
若菜攥了攥拳头。
“那……”松尾像是要再问些什么,可眼尖的他看到了不远处两位穿着女仆装的女孩子正朝着走来,心里不由得警铃大作,急忙中止了先前的话题。
“快!带上你的遮阳帽和墨镜!快!”松尾压低了声音,快速地命令道。若菜在松尾这种压迫性的语气下,手不自觉地按着松尾的指令去做了,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思考他为什么这样说,不过疑惑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她便知道了松尾压低声音吼那么一句的原因。
“店长!我和遥来找你玩了哦!”这个声音,若菜自然辨得出。虽然近十年没有听过女儿的声音,不过刚刚在观看校园剧的时候,她已经把那个声音深深地镌刻在了脑海里,以后也不打算忘却。
“啊……是加奈和小遥啊,欢迎。这会儿怎么就找上了我这偏僻的小店?嗯……还有你们身上的衣服?”松尾装作若无其事地回道。
松尾不愧是上了年纪的人,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都不差,先发制人地转移话题,给若菜制造了平复心理,考虑说词的缓冲时间。
若菜心里一阵后怕,庆幸松尾的反应足够快,不过还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不知道多少年都没这样过了。是激动?是紧张?是害怕?还是不可名状的五味杂陈呢?
加奈扯了扯身旁小遥的女仆装:“这个呀,这个是我们班女仆咖啡店的制服。看起来是不是有点蠢?”
“才不蠢。”因为秋庭拽的是遥的衣服,所以小遥略有不满地嘟囔道。
“不是说你蠢啦,是衣服!反正我是怎么穿都觉得心里不舒服……”摸了摸小遥的头,加奈又转向了松尾,“至于我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嘛,店长,你忘了吗?你和我们说过的,你有在樱花祭租摊位。四处转转,就找到你的店了。”
“确实有这么一件事。”松尾摸了摸下巴,“既然来者都是客,不如你俩一起坐过来吧。我和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松上礼子阿姨,你们叫她礼子阿姨就好了。礼子,这两位分别是是秋庭加奈和牧野遥,是我酒吧里的临时服务生。”
突然被套了个奇怪名字的若菜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向松尾,虽说带着大墨镜的她并没能把她的情绪通过眼神传给店长。在她看来,让加奈和她坐到一桌,这不根本就是引火烧身吗?
“礼子阿姨好——”加奈很有礼貌拉着牧野遥一起问了好,并暗暗地打量了一下这位阿姨。可惜这位“礼子阿姨”的大太阳帽和墨镜教人看不清相貌。
这一声啊,真听得若菜既是开心,又是心酸。
虽然她完全不希望现在就和加奈相认,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又对加奈能一眼认出她这件事抱有一丝丝期待。
但是——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有记忆呢,那时候她才多小啊。一晃十年,对面不识,也是自然。若菜心里一声叹息。
“礼子阿姨”就足够了,还奢求什么。
“孩子们你们好啊。”若菜轻轻和两位少女摆了摆手,笑容温和地就如初见加奈一般。
“加奈,小遥,喝点什么?有果汁有鸡尾酒,我去帮你们做两杯。”松尾撑着桌子站起身来。看来,他不仅仅打算让两个女孩坐过来,还打算让若菜和这两只独自相处一阵。
怎么说呢,他只能帮到这里了。
“……蜂蜜柚子茶有吗?”小遥似乎对这个饮品情有独钟。
“那我也来一杯柳橙汁吧!”不知道该喝些什么的加奈,看了一眼桌上剩了一半的柳橙汁,选择要了一杯和若菜一样的饮品。
“都有的,那我去做。”
松尾离开了这一桌,只留下一个背影。
若菜也隐隐猜到松尾的意思了。若菜可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可以一时踌躇,但无论如何也不能逃避,只是逃避的话就什么也解决不了。加奈毕竟是若菜血溶于水的亲女儿。女儿俏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作为母亲的若菜真的能无动于衷吗?
就算先作为一个陌生人去接近她……
希望迟到的爱,也多少能让她感受到一点温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