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转学生。有什么问题吗?”南过于激动的反应让优月有点受了惊吓。
而躲在草丛里的两个彪形大汉也随着自家小姐的微微后退的小动作而打起了精神。尽管目前安室奈看起来只是激动了些、很无害,不过专业的保镖应该有着极高的警惕。看不惯长门财阀的敌对势力一向蠢蠢欲动,像暗地里给长门老爷的爱女使绊子这件事,他们未必做不出来。
对于眼前这个穿着牛仔裤的女生,保镖们也不会因性别而放松警惕,何况也是这个女生先去接近小姐的。假如一不小心让女生串通别人把小姐给绑了,他们可别再这个圈子混了。没人会雇佣看着目标被拐走而自己无能为力的保镖。
保镖们的多虑也是事实。南与优月完全素不相识,哪有伤害她的理由。之所以激动,还不是因为优月说她要转入二年B班。
“啊啊,转校生没什么问题。你说你要转入二年B班,我只是在惊讶,怎么会有他妈这么巧的事。”南解释道,“我的名字是安室奈南,也是二年B班的人。以你的话,我们就要成为同班同学了。”
南习惯性爆出的粗口让优月感觉有些不舒服,不过优月不会把这种感觉摆在脸上。她接受的礼仪培训要求她不论接待什么样的人,都不能露出鄙夷、暴怒这类负面表情。名媛就连表情都不属于自己。
“啊,原来这么巧!你也是二年B班的人,那以后在班里就请你多多指教了?”优月带着微笑回道。
“多多指教嘛称不上,我在班里只是个边缘人。帮你融入班级什么的我做不到,我自己都融不进去。”南自嘲道,“不过你要是真的像很快地融入班级,和一个人打好关系就是了,虽然我很讨厌她。雨森唯,就是这个名字,到你去班里的时候多和她聊聊就行了。哦对了,还没问你什么时候会来我们班。”
或许是孤独已成疾,在面对这位新来的转校生时,不良少女给予了她很高的热情与关怀,就如同那天晚上给予琉奈的那洒脱的温柔。
“喔,大概就在这一周吧。上午走一走这久负盛名的樱花祭,下午就等学校办公人员来了,我就去办手续。”优月答道。而南口中“雨森唯”其人,引得优月回想起了那个穿着连帽衫的外向女孩儿,“你说这个叫雨森唯的……为什么说和她打好关系就能很快融入班级?”
“为什么?”南撇撇嘴,“她人缘就是好,我怎么清楚。总之,你知道她是被班里女生众星捧月的那一个就行了。你是女孩子,不会挨她讨厌的。”
是吗……优月转了转手中的伞柄,回想起自己与那位唯同学的见面。优月在小学就因家境受尽追捧,因此早早就练就了识人之眼。她总感觉,唯对她的热情,并不只是想对新同学好那么纯粹,尤其是在优月提到自己要找牧野遥的时候。唯那一瞬间的停顿,和她眼神里闪过的东西……是惊讶,还是思考?
而且雨森唯的笑,优月再熟悉不过。那是假笑面具戴多了,已经黏在了脸上无法取下。优月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所以说,优月才拒绝了她留在咖啡店的提议。那种笑脸看多了,优月真的会很难受。
而现在听了南的评价,优月对雨森唯又有了新的看法。
一个女生能和一两个女生玩得好,再正常不过;能和班上一般人聊得来,也不稀奇;但在这种极其记仇和有强烈嫉妒心的女生堆中能做到近乎零差评,人皆仰之的程度,这位雨森唯不可谓是没有手段。
“好,谢谢,我会的。雨森唯,这个名字我记住了。”优月颔首。
“嗯……不谢。对了,长门,我问一下,你现在有时间吗?”
“我倒是很闲,有什么事情吗?”优月歪了歪头。她想不出南问她一个才见一面的人“有没有时间”是为什么,总不能是自来熟到毫不客气地请她办事吧?
“没什么,就是我也很闲。我就想着能不能带着你这个转校生去转一转这校园而已,顺便……再聊聊天?”
优月想得太复杂了。南既不想回家,也不想再去那些千篇一律的店铺。她只是单纯地太无聊了,想找个人陪陪罢了。别人可能会被南的凶名震慑,不过转校生哪里知道这些事。
“走一遭这校园吗,听起来不错。既然你都这么邀请我了,我就不客气了。”优月露出了笑容。
“嗯。那随我来吧。”南说。
南双手揣兜,转过身去先行,而优月撑着洋伞在后。
优月大小姐以前都是独居深阁,来往也都是有钱人家的儿女,至少在教养方面,谁都不愿表现得比别人略逊一筹。优月和所谓朋友间交流,不过也就是攀谈中比谁笑得更好看、谁会得技能更多罢了。
优月对彬彬有礼的同龄人是司空见惯了。而像南这样不拘小节,一口一个“僕”,一言一行都带着男孩子气的家伙,优月倒是第一次见,也觉得南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安室奈领着长门离开了后花园,草丛里蹑手蹑脚的两个黑影也跟随着。
虽然现在后花园很美,可它终究是美不过一个春季。等春花尽谢,趋于平凡,这里除了喷泉,便再无哪里不同。外来者只爱成和妆点着樱花的最娇嫩时,一如人们偏爱少女的豆蔻韶华;只有成和高中自己的人才能发掘到那些成和平日的美。不是因为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只是因为在这里寄托了自己的青春。
“这是操场。虽然现在是很吵,还有充气城堡占着位置。不过等樱花祭过去了,除了田径部的那帮人,基本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我喜欢傍晚一个人躺在草地上,视野很开阔。有时候能看见火烧云,有时候也能看到满天繁星。”
“这里是人工湖,湖里有锦鲤,一个人闲着没事可以拿面包喂鱼,我常常这么干。夏天的晚上到湖旁草坪坐着吹晚风,风是带着湿气的,比空调还凉快。”
“行政楼,你如果要办转学手续的话估计是就在这里办,这里没什么特别的景色。不过我也试过一个人坐在那棵树下看那群老地中海们进进出出,姑且算是别致的景色?”
听了南的描述,谁敢相信这是从一个不时脏话挂嘴上的不良少女说的话?或许诗意栖居在南的心里,只是她从不曾发现。又或许换一个正常的家庭,南也能成为一个高挑、知书达理的文学美人。
人的一生,从不可能是完全由自我支配。每一个家庭的各类情况,都会塑造出不同性格的孩子。富贵人家的孩子和穷苦人家的孩子,格局与视野就是不一样。如果换个家庭,或许人生也会迥异。
可人生也没有如果之说。
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每当到一个地方,南的话里总是脱不开这个词。优月转了转伞柄,看向南的侧脸,却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里呢,是……”这次,南的话才说一半,就被一声慌张的,尖利的女声所打断。
“你、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有点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