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计的死者是多少?”
“39人,除去没有让我们进去的。”皖丹不敢怠慢,他的目镜上沾着水雾,现在正值正午时分,阳光更加毒辣,被包的严丝合缝的皖丹犹如被水洗过了一般,但执行任务已经有几个小时了,不仅没有东西吃,就连水也不能喝一口。
“距离完成还有一段时间啊,你如果受不了可以现在就走,趁还没有遇到最糟糕的事情之前...总之,这工作一般人干不了。”相比于快要站不稳的皖丹,老人的身体显然更硬朗一些。
“不...我现在还,没关系。”皖丹犹豫了两下,回答到,这一路他看了太多的人睡到了大街上,浑身沾满泥浆,头发中埋藏着虱子,双眼浑浊的就像覆了一层膜一样。
如果不赚钱的话,总会落得这般境地,到时候连火车站都没的睡了。
皖丹说啥也不干,等死可是比死痛苦多了。
“哦,对了,你腰上的东西呢?”带着鸟嘴面罩的老人沉默了一会,回头瞟了一眼皖丹的腰间。
“东西?”
“啊...未来没有给你吗?真的是...这家伙倒是比我想象的忙很多啊,居然只跟一半就走人了...喏,拿着吧。”他抬手丢过来一个黑色布袋子,沉甸甸的,皖丹拉开后,里头露出的东西让他不由得心一沉。
那是一把被擦得干干净净的手枪。
“拿去吧,干我们这一行的,这东西是刚需。”
“刚...刚需?”皖丹凭着记忆拉动了保险,上膛的声音很是清楚。
[这也,太不妙了...]
他想要逃走了。
...
...
“求求你,救救我的丈夫吧!”一个女人哭泣着,瘫倒在窗户旁边,墙上贴着上帝的画像,他默默地注视着一切。
“请放心,我们将竭尽全力。”老人在照例向家属保证之后,提着箱子就进了病人的房间,皖丹被安排在外面等候,安抚家属以及询问病人相关的事情,做好记录。
“他只是在一天加班回来之后,就开始发抖,身上也开始出现紫色的包...”
“那么,你送他去看医生了吗?他是怎么说的?”
“我们看不起医院,只能去小诊所,医生说没事让回家休息,但回来之后了第二天,就没有办法下床了。”
“那么,他最近有接触过任何人吗?”皖丹突然有一种犹豫,他不大想听下去了。
“没有,他就是呆在家里。”
...
...
“好了,谢谢你的配合。”他和上了本子,装进了口袋里,想要站起来,手却被紧紧的拉住了。
“我丈夫他,会怎么样啊...”女人的声音在颤抖,皖丹的话三翻两头到了嘴边,但都被无声的寂静堵了回去,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请...请...”
“走吧,小子。”老人推开房门,他的声音就好像某种推力一样,皖丹停止了结巴。
“我们已经给您丈夫打了镇定剂,这里...这个是可以环境痛苦的药,记住,一定不能放弃希望...要让他尽可能地活下去。”皖丹深吸了一口气,之前在其他家的时候,老人会做的东西,他也了解了个大概。
“那么您的意思是,他已经没有救了吗?”但比较可惜的是,这个有些模棱两可的答案显然不是会让人满意的那种,女人此刻更加焦急了。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吧,毕竟...这可是那么强的新病毒啊。]皖丹有点尴尬,因为尴尬露出的笑容也被厚实的面具遮挡住了,气氛变得更为僵硬。
“不,绝对会有的!”老人站定在原地,直起了腰,推开皖丹,站在了女人面前。
“只要'病'还存在,我们的斗争就不会停止...请将希望交给我们吧,一切都会过去的。”这句平静的话就像一根救命的稻草,生存下去的可能性就隐藏在其中,无比有力。
[这家伙挂在嘴边的希望,并不像是随便说说的样子。]皖丹松了一口气,面前的这个男人虽然已经是垂暮之年,但却在迸发着生命的能量,有一种说不出的可靠,让人不自觉的就想去信任他。
之前退缩的想法,开始淡化。
“这个传染病,现在连源头都没有查清楚吧...要是有医院支撑的话,也许还可以,但是像他们这些人,生病什么的,太奢侈了吧,别说支撑下去了。”离开这一家之后,太阳已经偏西,今天的工作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
现在也就到了决定去留的时刻了。
“不要低估人的求生欲啊,小子。”老人在一条长长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话先说在前,去留你自己决定,你的工作能力对于初学者来说,暂且合格,只是还需练习,况且现在也没有其他人愿意干...”
“啊啊啊,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干下去的。”还没有等老人说完,皖丹就打断了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这么果断?”
“不要低估人的求生欲啊,老头。”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是有这个主要原因的吧,但是...在赚钱的同时...你所说的希望,究竟为何物,我想好好见识一下。”在他说出这句话后,脑中闪回而过的,居然是克劳特,还有无明大叔的脸,他们都是有着不同期待的人,这样熟悉的感觉真的让他无法抗拒。
“真是奇怪的家伙...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罗切斯特.未方,以后我就是你老板了。”
...
...
昆特布尔的大街上,遍布着许多昏暗的幽巷,看似遍布的杂乱无章,进去走几步就会迷失在迷宫般的窄道中,但谁要是洞悉了他们,就可以通行全城,畅通无阻。
曾经有一个大盗,就是因为走通了这些巷道,至今扔就逍遥法外。
“救命...救命...”身穿黑衣的医生倒在了寒风凌厉的小巷里,他的背凹下去了一大截,脊椎被直接踩断了,他拖着身体盲目地朝前爬去,地上留下了一滩血印。
在他后方大约两三米的位置,裹着风衣,缠满绷带的怪人正站在下水道排出的烟气之中,冷酷地注视着挣扎的医生。
“没人会找到你的。”
“但是我会帮他们一把。”怪人掏出手枪,瞄准了他的脑袋。
枪声撕裂了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