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昨晚上太累了,窗帘没拉就直接倒在床上睡觉了,明亮的阳光射进来,照的我眼生疼。
“来了——”
眼前的景象好像似曾相识,看来我以后要早起一点了。我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头发散乱着就去开了门。
是宫田,穿着附近高中的制服,提着书包要去学校的的样子。她见到我开门之后懵了一下,接着捂着嘴笑了起来。
“您最好先整理一下头发。抱歉,是我来的太早了吗?”
我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头发果然全翘起来了。
“没这回事,我起来的太晚了。”
“这个,”她递给我之前借的谱子,“很好听,谢谢您。弹起来的时候会有种春天的轻**。”
“啊,是因为左手的三连音有圆舞曲的感觉吧。本身的旋律倒是很简单,但是如果弹的没有轻重缓急,草草了事的话,是没有那种感觉的。”
阳光洒在门口的台阶上,投下她的影子。
“请问,您是音乐制作人吗?或者是钢琴家?”
“不......音乐只是我的爱好而已。”
“可是您的钢琴弹的很好。”
“啊,只是因为很闲,所以弹的比较多罢了。”
她提着书包的大拇指缓慢地转着圈。
“那个......您今下午有没有空。”
“有啊。”
“是这样的......我参加了学校的古典音乐社。我们本来计划在一周后的学园祭上表演节目,可是指导我们的音乐老师突然生病了。要是您......”
“让我给你们提一下意见吗......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水平有限,请不要抱太大希望。”
“不,您同意就太好了。那么,下午四点我在校门口等您。”
她对我鞠了一躬,然后道别离开了。我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她渐渐走远,樱花也与往常并无不同,依旧开得轰轰烈烈。
早上没有太多的事情,做完了预订的事项后便躺在床上看樱留给我的《莎乐美》。这是王尔德的一部剧本,情节非常奇怪,很短,只有细雪的五分之一。故事大致讲的的是莎乐美一厢情愿的爱情故事,爱上了乔卡南的她,只因得不到乔卡南的吻,便任性的要乔卡南的头颅。她吻不到活着的乔卡南,最终吻到了死去的乔卡南。她因此被乱刀杀死。
樱的悲伤来源何处呢,是对莎乐美悲剧主角的特性而感伤,还是对追求变质的美的怜惜?
结果直到约定的时间到来,我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我骑着脚踏车就去了附近的那所高中,因为镇子不大,全镇只有这一所高中而已。我把自行车停在学校门口,没上锁,不过估计这么破烂的车子没人会偷吧。
刚好是放学的时候,穿着制服的学生陆续向外走,参加田径社的学生已经换下运动装在操场上做准备运动了。操场并不大,圆形跑道大约仅仅有400米的长度,校园内种了些枫树和檞树,发着嫩绿色的芽,直直地向苍穹延伸。
从教学楼里跑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喘着气,有些急促的说。
“久等了,抱歉来的有些晚,本来是应该早来等您的,可是老师却让我去抱资料......”
“啊啊,没关系。”
我摆摆手让她先喘口气,她深呼吸了几次,平稳了呼吸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跟着她走向社团教室,穿着便衣的我与这里清一色的制服格格不入。在她先我之前进社团教室的时候,我观察起墙上的涂鸦,大多都是毕业生写的,虽然被清洗过了不过还隐约能看见,像是“希望能去大城市。”“之后还要组成乐队一起演奏!!”之类的,不知道实现了没有。
宫田从教室里探出头来,招呼我进去。
他们社团一共四个人,宫田在其中担任小提琴手的角色,有一个负责改编谱子的和两个键盘手,想演奏的是一种类似近现代主义风格的曲子,我听他们演奏了几遍,帮他们改了改谱子。总之演奏的还算不错,宫田的小提琴拉的虽然不及樱的好,但也足够出色。我陪着他们练习了大约一个小时,然后觉得弹的差不多了就准备告辞。
“总之今天谢谢您了。”
宫田送我到教室门口,她提议要送我出校门,我说还想要再逛逛学校再回去,就让她先去练习了。
“这么小的学校应该不会迷路吧。”
我告别了宫田,在教学楼里四处闲逛,这里虽然小,但也有各种各样的社团,路过戏剧社的时候往里面瞅了一眼,像是在演浮士德的片段,因为有看到扮演了地神的角色出现。
教学楼外接着两栋楼的走廊,站在那里可以俯瞰整个校园。能听到田径社吹哨的声音和棒球社的吆喝声。学校用铁丝网围了起来,校外的樱树透过铁丝网伸出枝桠,在地上堆起薄薄的一层落樱。
视线突然黑暗了起来,有种泛凉而柔软的触感覆盖了我的脸。
“在这里干嘛呢。”
“如你所见,在看风景。”
那双手丝毫没有想放开的意思,声音的主人略带笑意地说道。
“那你看到了什么呢。”
“好像突然黑天了。”
“毕竟春天的时间就是这么诡异呢。”
她松开了手,突如其来的阳光使我出现一种晕眩的错觉。
我转过头,在这种晕眩感中看着她,她今天没有穿平常爱穿的和服,而是穿着学校的制服。提着书包,被稍微改短过的裙子下露修长的双腿。她已然没有昨天晚上的悲伤,笑吟吟地看着我,她身后的教学楼沐浴着夕阳的初辉,呈现出一片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