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开校园,走过被夕阳染红的道路,影子在我们身前重叠在一起,那只猫忽的从我们身前通过,停下来扭头望着我们,接着钻进了灌木丛。
我们在游戏中心玩了好久,但只是一起玩弹幕射击游戏,她提出要和我比试,可是一局都没有玩过我,可能是因为不服气,又跑去抓娃娃机那里,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结果直到硬币全部用完也没有抓到,她鼓起腮来,拉着店员花了原价把那个有着空洞表情的熊玩偶买了下来。她抱着终于得手的熊,很开心的样子,说是要吃点什么。其实并没有那么多选择,选来选去还是到了快餐店去解决问题。吃饭的时候她把玩具熊放在她旁边的座位上,熊的眼睛正好盯着我,因为有种莫名的违和感,我把它转过头去面对着椅背。她不满地瞅了我一眼,把熊放到桌子上,让它盯着桌子上的食物。吃完饭后我们又来到街上,各色的彩灯明亮而温暖,我们在便利店门口想要进去买点饮料,正碰到樱的姐姐,她提着塑料袋,里面盛着时令的蔬菜。樱见到她很开心地跑过去,把大大的棕熊塞到她面前。
“反正是最好抓不到了,花钱买的吧。”
“什么嘛,居然这样欺负人。”
她抱着熊,躲到我身后,用一种近乎哀怨的眼神看着姐姐。
她看着我,转身要走,我犹豫了一下,叫住了她。
“那个......在美术社里看到了你的画,我才知道了自己的差距。”
她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用那种冷静的眼神看着我。
“但是,我还想再试一次......可能是不甘心吧,或者......”
“这样啊。”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樱从我背后出来,笑着看着我。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忽地用左手摸了摸头顶,然后尴尬地笑了。
“忘记拿帽子了。”
“明天再去拿吧。”
“明天......”她向前走了两步,灯光投射下清洗的影子,她坚定地回头告诉我,“可我现在就想去拿。”
真是她的作风。
因此我们就回去拿她的帽子。
路灯投下一排排的光彩,街上偶尔有汽车驶过,发出呼呼的声音。这个点学校当然已经关门,她直接领着我绕过学校的正门,穿过丛生的灌木,种的整齐的杉树,来到学校的后院。虽然才到夏天,还没有层叶遮天的景象,但因为树枝长得茂盛,黑压压地笼罩着我们。隔着铁丝网能看到很旧的教学楼,这部分我并没有来过,爬山虎渐青的枝条攀在墙上,几乎吞下了半栋楼。
铁丝网下有一个很大的空洞,像是被人用力撑开的。
“秘密通道。”
她这样和我解释,把布熊递给我,提着裙子在我身前弯腰通过。我把熊又送到她手上,这只熊的脸面对着我,眼神依旧不怀好意。
我们一起向音乐教室走去,夜晚的学校有种别样的静谧,平常很热闹的操场空无一人,只有旁边的取水处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地流着水,池中的积水把月光的碎片投射出来,明亮的有些晃眼。我们穿过走廊,打开音乐教室的灯。她向那架立式钢琴跑去,欣喜地从顶上拿下帽子。她把布熊放在钢琴顶上,给它戴上那顶帽子,然后打开琴盖,在它面前坐下。
“我说,你不知道我也会弹钢琴吧。”
她双手放在琴键上,按下几个白键,是一串和弦。
“这时候弹琴是会被人发现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来,请给我伴奏吧。”
她双手交错,目光低垂,轻抚着琴键,随着黑白键盘的落下弹起,如泉似的乐章从她的指尖倾斜而出。
“我可不会拉小提琴啊。”
这么说着,我走到她的右边,以一种轻柔的小调加入修饰的琶音,我在她旁边坐下,两肩相触,开始和她合奏《星星变奏曲》。她的旋律动人,我的轻音附和,像是有多年的默契,尽管这只是我们第一次演奏。点点繁星出现在我们头顶,我能感到琴体在微微颤动,恐怕它一直在这乡下的学校,也从未听过这样的曲子吧。
但走廊的灯突然亮了起来,星星的旋律戛然而止。她抱起琴上的熊,戴上帽子,拉起我向外面跑去。我们一路跑回废旧的校舍,穿过灌木,一直跑着,没有方向感。最后来到了树木环合的林子,这是之前没有来过的地方,不是之前的杉树,而是一排一排,连成一片的樱树,在月下,被风吹动的枝条宛若流银。
“这是哪里。”
“看来是跑到樱园来了呢。”
“这部分我怎么没有印象。”
“嗯.....樱花刚开的时候,我还和姐姐来过这里。那时候满树的樱花宛若幻影,把天空染成粉红。那个时候,你应该还没有来吧。”
我抚摸着樱树书皮上的纹路,想象着它盛开的样子。
她抱着熊,走到我旁边,头顶的枝条现在都长满了小小的翠叶。
“真想再看一次呢,樱花。”
一阵温凉的风吹过,她帽子下的头发轻轻飘起。
似乎是无意识间,已经说出口了。
“去看吧。”
“欸。”
“樱花.....御室的晚樱,现在才刚开放吧。”
她望着我,笑靥忽的绽放,明亮的眸子弯起,像头顶高悬的,泛着蓝色、白色的月亮。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