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天命总部·综合医院——
“你说什么?”医生瞪大眼睛,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刚见到死者复生。
“幽兰黛尔大人感冒了,所以我来帮她开几服药。”丽塔耐心地、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好吧,看来我的耳朵暂时还没有出问题,可是洛丝薇瑟小姐……”医生摇了摇头,依旧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知道这很离奇,陈医生,”丽塔打断了对方——她能大概猜到那下半句话的内容,“但我真的没有在开玩笑。经过多次确认,我可以肯定地告诉您——那无疑是感冒的症状。”
“天哪,这世界是怎么了……”陈医生不禁扶额。过了一小会儿,她认命般地说道:
“跟我说说具体情况。”
“好的。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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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前——
尽管丽塔·洛丝薇瑟一向处变不惊,但当她听见那一声响亮的喷嚏时,仍不由得怀疑自己的听觉器官是否正常。
她六点起了床——比平时的幽兰黛尔要早半小时——然后利落地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并做好了早餐。做完了该做的事,她开始看一本烹饪书,餐桌上的各种食物冒着丝丝热气。等到墙上时钟的指针指向六点半,幽兰黛尔就会走出房门,再过约十分钟她就会来到桌旁坐下,那会儿的早餐刚好不会烫嘴。然而,时针滴滴答答地走了一圈半,少女的闺房内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就在丽塔第三次考虑是否应该放下手中的烹饪书去敲一敲门时,她听到了那一声喷嚏——尽管隔着厚重的房门,她仍能听出房里的人下意识地想压抑自己的生理反应却不幸地失败了——紧接着是第二声。过了一小会儿房门被打开,房间的主人走出来,有些迷糊地扫一眼客厅,看到女仆小姐正神色僵硬地看向这边,便拖着步子走到她面前,露出个带有三分尴尬七分无奈的笑,然后挠了挠凌乱的金发,说道:
“……我大概是感冒了。”
冷静如丽塔·洛丝薇瑟,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对这一过于魔幻的景象作何反应——幸好她还是在气氛进一步变得尴尬前回过神来。她一下子站起身,伸手去摸少女的额头,发现它滚烫如火。
于是她不得不说服自己尽快接受现状:
是的,她既没有听错也没有看错,天命现役S级女武神、“强大”的代名词、无数人心目中“胜利”的象征——比安卡·幽兰黛尔·阿塔吉娜,刚在十二秒之前打了两个喷嚏。而现在,她正站在自己面前,苦恼地揉着自己发红的鼻头。
这世界是怎么了?
按理说这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感冒嘛,有什么稀奇?然而她愣是无法相信,这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偏偏发生在了面前的人身上。
不幸的是,很快她便毫不费力地确认了这一事实——在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少女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温温吞吞、无精打采,讲话也是没什么气力的样子,平素的干脆利落简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草草地刷了牙,抹了把脸,然后连衣服都懒得换就扑通一下坐到桌旁,开始与她的那份早餐苦战。她明显没有什么食欲,但还是强迫自己将嘴里的东西统统咽了下去。少女一边吃,时不时还吸吸鼻子,轻轻咳嗽几声,或是打上一两个小小的喷嚏。
事已至此,毋需怀疑——幽兰黛尔的的确确是得了感冒。
女仆小姐立即行动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找出了体温计——这稍微费了些功夫——然后给她的小主人量了体温。期间对方多次对这种照顾小孩一般的行为表示强烈抗议,不过女仆小姐就只当作没有听见。十分钟后她死死地盯着体温计,像是要用目光把它千刀万剐,可温度显示屏上的“39.5℃”仍我行我素地待在那里。于是她便开始忧心忡忡。
病号本人则全然不以为意,“这不碍事,”她说着便试图站起来,结果话音刚落就脚下一软,然后被人轻轻扶住了腰。
她一扭头,正对上丽塔那双丁香色的眼睛。
“幽兰黛尔大人,请好好珍惜自己。”女仆小姐特意咬重了最后几个字,“我去抓些药回来,您在家好好休息就可以了。还请放心,您不需要等多久的——最多一个半小时。”
少女愣愣地看着她的女仆小姐,后者极少见地展露出一副不由分说的态度——甚至显得有些生气。过了几秒,她垂下眼眸,避开了丽塔的目光。
“……抱歉。”她的声音轻得像是要消散在空气中。
“……您不必向我道歉。”丽塔笑了笑,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柔和。她温柔地把少女摁到沙发上,然后从房里找来一大堆织物,将病号小姐裹成一个漂亮的粽子,末了还打开了空调——在此期间,她的小主人再未表现出一丝抗拒。
“还有什么需要我帮您带回来吗?”她临走前不忘问道。
“我想想……那就一期最新的《星空》吧。还有,最好穿厚一点——今天估计比昨天更冷。”
“好的。”说完,丽塔从门边的衣帽架上取下一条灰色的披肩,又拎起一条同样颜色的围巾——围巾有些旧了,有几处稍稍开了线,好在并不扎眼。
过几天就去买条新的吧——丽塔一边系围巾一边想着。她推开门,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少女趴在沙发靠背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见她回头,便摇一摇右手,像是在说拜拜。
看上去莫名地有一点可怜。
她回以一个微笑,走的时候拿上了一柄雨伞,然后顺手带上了门。户外,小雨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