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过那道裂缝会通往哪里。
我只是觉得,再待下去未免太过无聊,而且那道裂缝也不知何时会消失,这个机会还是抓住的好,所以我就跳了进去。
危险什么的是不怕的,一来是我有所自信,二来,我是妖精。
即便这两个理由都失去了作用,我也还是得去。
万一裂缝真的会闭合,留下去就成了坐以待毙的行径,在这点上我不想赌,我更想快点回去,去见老大她们。
即便我对这裂缝一无所知,我也得跳进去,这是我认为的最近的出路。
而现在,我似是知道了这裂缝的真实。
这裂缝没有深度,比起所谓的裂痕倒更像是一种介质,贯通洁白之世与另外世界的介质。
身体刚刚穿过这层介质,饥渴和困倦的感觉就回到了我的身上,身体立即泛起一种发轻发飘将欲飞升的触感,有什么东西压在头上,同时喉咙在烧,腹部像是有刀刃在里面搅动。
头晕目眩之间,我狠狠的挣了一下,强迫自己停在空中。
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感觉消失了,灵子们不再违逆,相反,它们似是在雀跃地迎接我的到来。
那么,也就是说…
复刻。
我抬起复刻出来的西瓜巨剑凑到嘴边,咬下一口,咽下,接着,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不知滋味,只是咬下。
喘息。
然后继续。
干渴的感觉渐渐接近平复,但肚子还是很饿的样子,即便如此,我也该停下了。
我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又费力地把眼睛睁开睁大。
“哈哈哈哈哈哈!看仔细了!修罗!”
我看见血红色的天幕,来时的裂缝已经不见了,天幕之下是焦黑的,被血红雾气笼罩的废土。
“只有你,只有你,只有你,只有你,只有你应该死掉!”
应是战火之后的城市吧,残桓断壁。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但这雾呢?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虽然同是红色,但这红雾绝对与主君的红雾有所不同才对…
“去死啊!给我去死啊!”
倒还真像是修罗的生杀之场呢。
我丢开被咬得破破烂烂的西瓜之刃,擦了一下下巴,缓缓地向地上俯冲。
安全降落。
既是要警惕的话…
我唤出一张空白的符纸,把食指咬破,在上面画出“醒神”的阵图,然后拍到额头上。
那…对困倦的享受也先扔到一边好了。
不愧是被我称作废土的世界,极目望去,也看不到半点名为生的意志。
我感慨着走在沥青与泥土交融的焦黑地面上。
尽管如此,可以感知到的气息实在是太多,大抵是曾经生者遗世的痕迹吧。
虽说是废土,虽说是断壁残垣,但大略可以看出似是城市的棱角。
我正在前往这座城市的中央。
幻灭的拉普拉斯之钥,或许正在那里。
应该是路过了曾经是公园的地方吧,曾经的景观山已经成了一堆堆的小土包。
这不在我的考量范围里,我只是忍不住有所感慨。
还有一处可以隐约看出像是一排排座椅的棱角,应该是电影院什么的。
也许在战火染指之前,这里真的是我所谓的城市,繁华与否才是无法考证的。
这是我所谓的城市的中心,是几根巨大的石柱,间隔很远,也许曾经是座神殿。
呵,易,在乱想什么呢?这样科技侧的地方再放上神殿,不,只是无王之城放上神殿就有够可笑的了吧?
破碎的石块七零八落的铺在各处,还有几根半截或是倒下的石柱,也正因为如此,先前我才没能看见吧,紧紧在意起高耸入云的那几根了。
说来也是很奇怪吧,每隔上十几米就有一条平整得几近诡异的通往“神殿”中心的黑色小径。
味道像是…血液,干掉的。
我唤出一张符纸,把已经愈合完善的食指咬破,在上面勾画出“引火”的图阵,然后,把这张道符扔到面前的小径上。
我向后退了几十步,站定,打了一个响指。
“起。”
火焰直接燃起,不,说是喷溅或许更加的妥当,火柱直接袭向了天幕,向外也喷了许远。
我等待着,待火焰逐渐熄灭,我再次走向余烬的“神殿”。
…无法召唤么…蚀狼…
零式…失败…
晓星残月…断星影月…失败…
欢·狂…失败…
不用再试了,结果应是知道了才对。
倒是有趣起来了呢,易。
“萱花。”
我扯下挂在脖子上的吊坠小锤,小锤随后延展膨胀,化作一柄巨大的战锤。
我不想对那些我所契约的兵刃进行复刻,没有理由,那是本能的排斥,等真的迫不得已的时候再说吧。
还是用锤子好了,虽然不大顺手。
我沿着余烬的道路前行,脚底传来温热的触感,空气倒还是那般的冰冷,引人不快。
神殿的中心…是一大坨的焦黑肉块。
不,用大还不足够,也许该叫它肉山么…
我承着战锤,一步步地走近那座肉山,嗅到一股烤肉的香味,但更多的是陈腐糜烂的味道。
我随手复刻出一把剑刃。
当然是普普通通的剑刃。
再走近一些,那肉山居然在富有节律地颤动着…
生者…么。
“喂,准备好赴死了么?”我大喊道。
没有回应。
“这样啊,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好啦。”
我点了点头,抬起战锤。
“冥主自天穹陷落。”
死亡宣告·彼岸花。
锤头疯狂地暴涨起来,锤柄在延长的同时也在加粗,一直到我快抱不住的时候,我才叫停。
“呦西呦西,死吧死吧,人子。”
挥动。
削飞了一大半呢~
可惜没有哀嚎的声音。
我又一次抬起战锤,砸下。
身体自然而然地被震起,我跟着这股力量起跳,避开四射的肉块。
“谢…谢…”
一个声音在神殿里回荡。
我听得出,这是真切的感谢。
原因什么的我不想追究。
不过这不是那个说什么“请杀死我”的声音。
随便了。
该揭晓了吧,此世。
我收起萱花,它依顺地挂回我的脖子上,我用符纸擦了擦它,然后飞向那肉山的遗骸。
是残躯才对吧,易?
都一样都一样。
唔!
那个东西…那把刀…灾蚀么?
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而且…没有与我的契约…虽有过我的痕迹…
我俯下身,抓住它的刀柄,它欢悦地乞求着与我缔结契约,像是失别已久终于找到主人的野犬。
“啊,你好啊,孤的兵刃。”
世界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