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边硕看着刚刚进屋面带微笑的上司,感觉到事情的进展应该还算顺利。
“情报收集了不少,而且还让那个家伙受了重伤。你的手臂受伤了吗,这次真是辛苦你了。”心情不错的少年上司在看到边硕绑着绷带的手臂时难得地夸奖了自己的副官。
“谢谢大人的肯定。但是仅仅凭借十七号的实力就让那个对手受重伤,是您太高估他了吗?”在以往派出牺牲者的任务中,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对手受过伤,更别说是重伤了。但是自己的上司对那个少年有那么高的评价,如果那个人真如评价所言,那么受伤的事实实在是太不可理解了。
“高估?不,是低估才对。他受伤是因为我插了一脚,这回我可没有只是看着而已。如果浪费了那么一个绝佳的偷袭机会,公会里的其他家伙一定会嘲笑我的。那可真是个人才啊。”充满赞赏的语气让人丝毫感觉不到是对一个被自己偷袭成功的对手应有的态度。
看着成功打伤了对方还不住地称赞对手的上司,边硕难以理解的表情也就不难以理解了。
看着一脸疑惑的下属,心情不错的飞刃决定给他开开窍,他不希望自己的副官有任何轻敌的念头。
“如果把那个家伙对付牺牲者的战斗值总数定位十成的话。那么智谋占七成,武力仅占三成。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太费力气就可以解决牺牲者,费得只是脑力而已。而那三成的武力放在他不算智谋的总实力里应该不到五成才对,他在与十七号的战斗中一直是留有相当大的余裕,时刻警戒着周围的动静。也只有我出手的那个时候,他因为注意力集中防守上有了下降才受了伤的。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躲过了一把飞刀,而且立刻改变姿势让带有防具的部分接下了另外三把,除此以外竟然还在那个瞬间以受伤为代价救下了十七号。你说我先前的评价还算是高估吗?”一边摇头一边微笑,看来少年十分中意那个对手。
听到上司这么说,边硕也确实不会轻敌了,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他要冒着受伤的危险救下十七号?”边硕确实想不到这么做的理由。
任何和牺牲者对战的人都会察觉到他们身上那种作为战斗“机器”的感觉。如果那少年真的那么厉害,应该知道即使救下了牺牲者也不会获得想要的情报,但是他却不惜受伤还这么做,那就一定有什么理由。
“虽然他也应该知道不会有什么收获,但是我并不认为这是种错误的选择。当面对的对手十分强大的时候,可利用的棋子或情报总是越多越好,这样可以让自己未来的选择越来越多。而且虽然在我们看来十七号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棋子,但是到了他们手中说不定可以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对这一点,我反而还有些期待,他怎么利用十七号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高兴的语气像是在看过宣传片后对即将上演的电影十分期待一样。
“我累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你先退下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是,下官告退了。”男人弯腰行礼,随后退出了房间。
飞刃看着边硕离开,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保管武器的柜子,从一个缝隙里抽出了一个瓶子。
“Romanee Conti 1998(罗曼尼·康帝1998)。美妙的紫红色调;花香和辛香的完美融合,口中显现动人的流动性与和谐,当之无愧的世界名酒。”飞刃看着手中的瓶子,一副爱不释手的着魔表情,温柔的眼神像是看着心爱的恋人。(罗曼尼·康帝。法国最顶尖的酒园,甚至被广泛认为世界最顶级的红葡萄酒园。这座位于布根地产区夜丘(Cote de nuits)子产区核心位置的超级酒园,光凭一己之力就足以将布根地产区提升到与波尔多并驾齐驱的地位。)
“大人,刚才……”本因退出房间的男人突然打开了门,本想报告刚才有公会联络消息的他看着那个拿着酒瓶一脸幸福的上司,脸色突然阴沉了下去。
“要,一起喝吗?”飞刃无奈的脸上带着一种“这下麻烦了”的尴尬笑容。
“大人,没想到你竟然把酒藏到那种地方。我就觉得奇怪,上次搜遍整个房间才找到两瓶,数量不到平时的三分之一。看你当时那保持沉默的态度我还以为你知道自己错了呢,没想到当时你是因为有恃无恐才那么冷静。看来在这方面还真的不能相信你。储藏武器的柜子确实是个盲点,这是个很好的思路,类似的地方还有……”男人自言自语地完全进入了思考全开的状态。
听着下属的自言自语,飞刃的脸越来越难看了。
“边硕!这只是红酒而已,少喝一点儿又不会影响工作。”少年急忙打断了下属危险的思考。
“不行,您还是未成年,不到法定年龄就不能喝酒。”强硬的语气丝毫没有通融的余地。
“如果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和所谓的常识,人生是无法获得快乐的。”少年上司搬出了思想论。
“驳回。”男人只是淡淡地回答。他很清楚在口舌上的争辩自己是占不到便宜的。
“你可是我的下属啊!”少年想用自己的官阶来压人,尽管他知道眼前这个认真起来的男人不会吃这一套。
“指出上级的错误是我的职责,为此我已经做好了切腹的准备。”话是这么说,但是男人还是毫不留情且一副理所应当地从少年手中夺过了那瓶上司相当着迷的世界级名酒,并朝着下一个可能的藏匿地点走去。
面对如此认真的下属,少年唯有无言地看着。
Chateau Lafite Rothschild 2000(拉菲2000又叫拉菲庄园2000年干红葡萄酒),酒王之王柏图斯(Petrus)1995(波尔多的酒王之王,世界级名酒,伊丽莎白二世的订婚宴上已成为皇室贵族们的杯中物),Chateau Latour 2000(拉图庄园特级2000年干红葡萄酒)……
收获越来越多的男人也不禁得意地看了少年一眼。
亲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藏起来的宝贝一个一个被找到,心疼的少年实在呆不下去了。
走出房间,少年来到阳台,将正忙得热火朝天的下属留在房间里。
飞刃不禁苦笑。那些常人连见都见不到的珍藏级葡萄酒到了那个男人眼中竟然是如此的不值一文。
可苦笑之余,少年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比起那些言听计从的死板家伙,还是这样的下属有些人情味,尽管有些让自己无奈罢了。
“真是可惜啊。”看着明朗的天空少年发出颇有些凄凉的感慨。
无始无尽的黑暗之中,空无一人,唯有一个少年在独自行进着。
时间、空间在这里都是暧昧到极点的存在,只是让人有种茫然无措的失落感。但是那少年却没有丝毫的感觉,因为他十分焦急,没空去体会那失落。
少年在找人,在这漆黑的不知生命为何物的黑暗之中,他在找寻着脑海中记忆最鲜明的那个脸。
“舞,你在哪?快点出来,舞!”声嘶力竭的呐喊甚至连回音都没有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苍凉的叫喊没有一丝活着的气息。
虽然知道这是徒劳之举,但是不这么做的话少年就无法挥去心中的不安,也许只是靠这种方式来逃避而已,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懦弱。
正当他想要放弃,在这黑暗中沉沦时,一声微弱到细不可闻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哥哥……哥哥……”
少年像是被拯救了一般露出了被救赎的激动笑容,他兴奋地跑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舞!我是哥哥啊,你在哪?回答我!”少年颤抖的声音中抱着一丝希望。
“哥哥……哥哥……”声音还是那般微弱,好像并没有听到少年的呼喊。
他只是不停的跑着、跑着,可是不管他如何奔跑,如何呼喊,那声音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微弱,依旧平静。
他累了,酸痛的双腿无法支撑他的体重,少年跪了下来。
“舞……”啜泣声中带着强烈的不甘,豆大的眼泪蕴含着少年的悔恨。
“哥哥。”清晰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声音中的笑意清晰可辨。
带着最后的可能性少年猛地抬头。
可是眼前的景象却彻底击碎了他的最后一丝希望。
那是一个穿着他所熟悉的衣服,留着他所喜爱的长发的女孩子。
只不过,空洞的眼神揭示了她变成骷髅的事实。
“啊!!”苍士醒了过来。
像是跑完了一场负重的马拉松比赛,大汗淋漓的他不断地喘着粗气,连直起的上半身绑着厚厚的绷带也没注意到。
“舞……”少年用手扶着额头,痛苦的声音从心灵深处响起。
闭着眼睛的少年保持着这一姿势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混乱的内心渐渐恢复了平静。
当他敏锐的感觉有回到全身的时候,突然,他察觉到了一种异样感。
那是在他被子之上有某物挪动所带来的触感。
少年移开右手,睁开了双眼。
在他面前的是用手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睡眠不足却被无情吵醒的少女。
玲音抬起头,无神的双眼没有固定在某一点,而是缓缓的环顾着四周,迷茫的表情似乎在奇怪自己为什么会醒来。
但是当她的目光与吃惊的少年交汇的时候,她表现出的惊讶丝毫不亚于眼前的少年,而那份惊讶中更多的是惊喜的成分。
“你醒了!你总算醒了。不愧是沃森的专家,精英中的精英,果真在下午就好了。”高兴的声音像是看到了刚刚出生的动物幼崽。
玲音的大喊不由得让苍士脑袋一晕,迫使他又躺了下去。
“喂,你没事吧。”看着倒下的少年一脸痛苦的神色,玲音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你如果能声音小点儿的话估计就没事了。”苍士用手捂着双眼,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不舒服的东西。
左臂上液体流动的触感应该是在输送葡萄糖,身上受伤的三处都包裹着厚厚的绷带,内侧还敷着治疗外伤用的草药,伤口基本已经愈合。这样的治疗效果在沃森的员工手中以及那些活性药的药效下并不令人惊奇。经过长时间的休息,他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对,这种感觉是……
苍士突然拉开被子,吃惊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之后又突然扭过头,使劲地盯着眼前看着他的少女。苍士的脸竟然红了。
“那个……不会是……你帮我换的衣服吧?”结结巴巴的声音像是被人知道了自己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看着这个一向摆着一张扑克脸的少年竟然有如此丑态,玲音不由得大笑起来,并且还用手捶打着床面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苍士的脸色很难看,可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阻止眼前这个笑得如此肆无忌惮的少女。
像是终于享受完了这个意外带给自己的快乐,少女在开心的余韵下回答了苍士的疑问。
“衣服是那个叫辉守的男生帮你换的。远野姐说的没错,要是让你知道自己的裸体被女生看到的话,你一定会羞愧到自杀的。”玲音带着邪恶的表情看着脸红的少年。
苍士松了口气,冷静下来的同时,大脑也开始正常运转了。
既然这个少女在这里,那就说明自己晕倒之后队里的人成功救下了他们。而从少女的发言来看,远野姐和辉守应该已经告诉了她一些事实。下午?刚才她确实说现在是下午了。
“你没去上学吗?”苍士的语气和表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没有。妈妈那边我也联系过了,远野姐还说会派人去保护她。”说不上来为什么,玲音就是觉的眼前这个少年突然转换了另一个人格。
“嗯。没有上学是正确的选择。在我受伤的情况下队里的成员要想完美地保护你实在是很困难,随意出现在学校更是有可能被跟踪或被抓走,躲在这里是很明智的。对了,那个袭击你的红发少女呢?”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少年立刻开始分析现在的状况。
“刚才远野姐在的时候传来了联络,说是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正在你们队里休息呢。”如实地报告着情况,玲音对少年快速进入状态的表现感到钦佩,但是钦佩的同时却也更加担心起来。
“嗯。没事就好。其他人去哪了?”只留少女一人看家,苍士觉得远野实在有些鲁莽。
“辉守在给你换了衣服之后就回队里收集情报了,远野姐则是出去采购一些食物,打算给你补补身子。按道理,也该回来了。”看着时钟,玲音觉得花的时间确实有些长了。
“放心吧,虽然是个粗心的女人,但是她可是很狡猾的。”苍士很放心地点了点头。“但是实在不敢想象远野姐做的食物啊,吃了说不定真的会挂掉。”后半句苍士像是在自言自语,说着便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没有听到苍士危险的后半句发言,玲音只是觉得不论是“粗心”还是“狡猾”都不适合来形容像远野姐那样的女性。
看着似乎在做什么危险思考一脸恐惧的少年,玲音忍不住了。
“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端杯水来。”可还没等玲音转身,少年就拉住了她的手,一脸认真的表情让少女有些脸红。
“你擅长料理吗?”一字一句,少年认真地说着。
“啊?嗯……还可以。”玲音有些心虚。
“记住,待会儿远野姐回来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进厨房,我也会拼命阻止的。你只要说想露一手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就可以了,我也会配合你。千万不能让她察觉到异样。表情和语气一定要自然。记住,如果失败了,你想活下去的愿望就再也无法实现了。”少年平静的声音反而有种凄凉的感觉。
看着没有一丝开玩笑迹象的少年,玲音不知说什么好。
“大人,会长那边有什么吩咐吗?”看着从会议室回来就一直保持沉默一副眉头紧锁的少年,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让这个一向游刃有余的上司变成这个样子。
沉默的飞刃在思考被打断时竟然露出了一副毫无防备的被惊醒的表情,这让男人更吃惊了。能让这个上司想的如此出神的事一向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边硕,会规第五条是什么?”少年问了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作为高尚的『司命』一员,我们必须尊重普通人的生命,尽可能地避免一切无意义的杀戮。否则,高贵的公会只会沦为培养失德者的温床。违反此规者一旦被委员会判断为失去了高尚之心,将立刻被驱逐出高尚的『司命』公会,情节严重之人将由公会中的执行者亲自处决。”男人虔诚的语气像是一个捧读《圣经》的基督徒。
边硕不清楚上司为什么这么问。作为『司命』公会的一员,每一个人都必须将会规牢记于心,即使是有了称号的干部也不例外。而明知故问的上司确一副认真的表情听着自己的发言。
“我被警告了。因为我派出的十七号差点杀了那个小姑娘。”飞刃淡淡的语气没有丝毫的紧张感。
“警告!?”边硕很吃惊。公会中的每个干部都有极大的自由,在执行任务时也很少有上面的人过问。而在一般的任务中造成普通人伤亡的事也时有发生。可是从没听说过因为这样而被警告的先例。
“是会长亲口告诉我的,并没有通过委员会。这应该算是私人的警告吧。”若有所思的语气里蕴含着不可捉摸的想法。
“会长!”边硕的吃惊是有理由的。一向不过问干部们的那位神秘的会长竟然为一个小姑娘出面了,这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看来我们一不小心碰到了潘多拉的盒子,不过幸运的是还没有打开,否则我们就不能这样活着说话了。那个平凡的小姑娘来头可不小,这下子有意思了。”飞刃的笑容变得尖锐了。
“那么我们先前的计划……”边硕很清楚会长的意思。
“放弃。”飞刃的语气很干脆。“既然会长都亲自出马了,这个面子我可不能不给,那个小姑娘还真动不得。正好,我刚刚想到了另一个方法,尽管和高尚的会员身份有点不符罢了。”少年淡淡的笑容里隐藏着一丝锋芒。
“袭击你的那个组织叫『司命』公会,国际神秘组织之一。但是又与一般的神秘集团不同,他们并不是改变人们信仰的狂热宗教分子,一般他们偶尔会接受一些任务来获得堪称天价的酬金,但前提是他们对接受的任务感兴趣才行。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启名叫『司命』吗?”交谈了一会,苍士也知道远野告诉了玲音不少事情,但限于职务,她并没有资格告诉少女更多的内情。而现如今少女如此之深地牵扯了进来,苍士也不打算隐瞒了。
玲音摇了摇头。
“在《孙子兵法》虚实篇里有这样一句话,‘微乎微乎,至于无形;神乎神乎,至于无声,故能为敌之司命。’简单地翻译过来大概是这个意思:微妙以至于到了不漏形迹的程度。神奇以至于到了声息全无的程度。只有这样,才能成为敌人命运的主宰。而‘司命’二字的意思就是命运的主宰者。”苍士一字一句认真地背诵着上古名篇,颇有些名将遗风。
“真是自大的名字啊。想要成为命运的主宰者,这是肯定不可能的。”玲音老实地道出了自己的感想。
“但是这份自大是有资本的。自从这个协会成立以来,他们接受的会员都是一些你肯定想象不到的人物,而且他们接受的任务全部都能够完成了,其中不乏一些令人无法想象的困难至极的任务。几个月前英国不是有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吗?那次就是他们在执行名为『狩猎天使』的任务。竟然干掉了那个怪物一样的斯芬而特·格拉汉姆。虽然你可能没有听说过那个人,但是光是那么厉害的行动名就证明他们的实力了。全部完成这么说还不准确,应该是完美地全部完成了。” 苍士看到少女剥着橘子的手停了下来。
“那么……我……”
一定会死吗?玲音说不出口,百分之百的完成率再加上强大的实力足以让任何挡在面前的障碍消失了,而她这样一个小姑娘显然是没有能力让那个公会光辉的历史因自己而黯淡的。
“不,他们不是滥杀无辜的人。我说过了,他们与普通的神秘集团不同,想要进入这个公会不仅要有高超的能力,高尚的人格也是必不可少的。他们虽然因为任务也杀过不少人,但是因为任务也保护过不少重要人物,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的实现了正义。那个『狩猎天使』的任务就是最好的例子,可以称作是恶魔代言人的斯芬而特·格拉汉姆被『司命』干掉也让不少正义人士松了口气,他们也一定会在心里感激『司命』的。许多人都是在现实中得到了金钱、名誉、权利这些世人所羡慕的东西再加上高尚的人格才被邀请加入了这个公会,许多世界级的艺术家也在其列,可以想象那并不是一个黑暗阴森的地方了。你知道为什么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会加入吗?”苍士将玲音剥好的橘子扔进了嘴里,平静但却认真的口气似乎也认为那个公会很了不起。
少女拿着橘子干的手停在了半空,摇了摇头,才把食物送进了嘴里。
“高尚高雅的生活追求才是他们的宗旨。进入这个组织的人无一不是具有世界级影响力的大人物,这更是给许多人不是世界级精英就无法进入的感觉,说是神秘组织也只是那些无法进入的名流发出的牢骚罢了。但是那些人也只是普通会员而已,这是『司命』表层的一面。而深层的一面则是一些拥有称号的实际控制这个组织的真正的精英,他们被称作干部。这些人虽然没有光鲜的身份甚至在现实中只是个平淡无奇的普通人,但是却有着超群的智慧与强大的实力,同样也拥有者高尚的心,而统帅这些干部的会长才是『司命』真正的当家人。委员会一般是不会轻易出面的。这些干部会挑选自己感兴趣的委托来完成,对于这些人来说,让生活更有趣才是他们的目的。先前我说的任务也都是他们这些干部才接手。而且这次行动的干部是一个称号为『司命之刃』的家伙。他也是为了完成任务,为了那个保险箱里的东西才必须除掉挡在他们面前的你,但是如果你主动把路让出来,像他们这样高贵的人是不会对你这个平凡的小姑娘下手的。”像是为了增加说服力,苍士自己一边点头一遍用一副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吞下了玲音递过来的橘子。
“是嘛。”玲音确实放心了一点。
“对了,众木是谁,冥守先生提到过这个名字?”玲音并没有说出那些远野告诉她的关于苍士的话,她也觉得现在这个时间并不适合问那些问题。
“那个指的就是我。苍士是我在现实中的名字,众木相当于是在『夜行』里的工作代号吧,不,应该是名誉称号才对。我们是沃森的下属机构你已经知道了吧。”
玲音点了点头。
“其实所谓的下属机构也只是过去式的称呼了。『夜行』的建立正式标志着我们从沃森里脱离出来,作为一个独立组织而存在。我们也会接一些民间公司或是政府官方的委托来获取酬金,但是对于沃森本部的保护和支持仍然是我们独立后的主要任务。要说我们和沃森的关系的话,应该是孩子和母亲之间的血缘关系,虽然长大后一定会离开母亲学会独立,但是也总会在各个方面上受到母亲的帮助。沃森的员工也对我们很不错。冥守你也见到了,虽然是个古板的家伙,但也很会关心别人的。”苍士的口吻里带着一丝家的温暖。
玲音并没有告诉苍士关于冥守朝远野发火的事,她觉得即使说了现在也只会被少年一笑了之。
“正因为我们和沃森之间的亲密关系,所以董事长就定下了个规矩,在『夜行』里担任要职、实力最强的人就授予‘水夭’和‘众木’的称号,这么说你该懂了吧。”苍士用猜谜的口气给少女提示。
玲音沉默了一会,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原来与此。‘水夭’是‘沃’,‘众木’是‘森’。”看着苍士点头,玲音没有解谜成功的喜悦,反而苦笑了一声,“你们的董事长真是个小孩子啊。”
“确实如此。如果说那种家伙是成年人的话就是打死我也不信的。”苍士一边摇头一边耸肩,一副拿那个董事长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的无奈表情。
“那么说你在那个『夜行』里也是很厉害的人物吗?”虽然远野也这么说过,而且那救下自己的身姿也正如此,但是现在玲音看着那个很厉害的本人却丝毫没有了不起的实感。
“虽然这话由我来说确实有些不合适,但是我的实力确实比周围的人强很多,不仅是战斗能力,最重要的是擅于分析的头脑。『夜行』是个以才能大小给予相应职务的地方,只要你有我们所需要的优秀能力,年龄这种束缚人们的常识是不被考虑的,否则我也就不会被选作队长了。”没有一丝骄傲的成分,像是叙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尽管是在夸自己,但那平静的语气却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说服力。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看你们就像家人一样。远野姐、辉守、冥守大家都在为别人着想,即使是真正的家人有时也做不到的。”真诚的话语没有一丝奉承的成分,这种真诚恰恰是那种能感到说话人善意的程度。
“是啊。”苍士低下了头,“远野姐就像是亲姐姐一样照顾我和辉守还有队上的同伴们。辉守算是我的好朋友,不仅是同事那么简单。冥守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我们。队上的家伙也很为我着想,为了让我安心上学,他们总是自愿处理一些我的任务,将我的工作减到最少,要是被他们知道我在学校基本都在睡觉的话我都觉得对不起他们了。龙澄那家伙自从认识开始就一直在和我竞争,应该把他称作是竞争对手吧。头领也很关心我们,就像是一家之主的感觉。董事长的话——说什么青春岁月不能虚度,逼着我去体验学校生活。虽然我拼命抗议过可他一点儿也不听。不过也多亏这样我才能认识那么多的朋友吧,最终从阴影里走出来……”像是一个如数家珍展示着收集的贝壳的小孩子,苍士对每一片贝壳都倍感珍惜,温暖的话语虽然依旧平静,但那是一种失去之后才懂得去珍惜的情感。
玲音觉得机会到了。
“就像你那么珍惜大家一样,大家也很重视你。可是你能理解那些重视你的人只能看着你受伤,却一点儿忙也帮不上的痛苦心情吗?理智的选择虽然有其合理性,但是无情的理智也会给别人带来悲伤。也许你的同伴们确实没有你那么厉害,甚至可能会受伤,但是把你的后背交给他们不才是真正重视他们的合理选择吗?”平静的语气像是可以渗入内心的一股溪流,虽然细小,但是却可以滋润干涸的心灵。
苍士起初很吃惊,但是在盯着少女那颇为悲伤的脸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之后,他轻轻地低下了头。
“正是因为重视才不想让他们受伤的。”不是强烈的反驳,而是淡泊如水的回答。
可是正是这样的回答让玲音无法再继续下去。强烈的反应最起码还可以证明内心的痛苦和期盼有人能救赎自己的希望,但这样平静的回答才是真正将这份痛苦放在内心深处,选择独自承担的证明。那是已经放弃救赎、放弃希望的证明……
二人无言地沉默着。
“我回来了。”开门声响起,远野明快的声音刺破了这沉重的气氛。
“记着,千万不能让远野姐进厨房,就按计划的那样,明白了吗?”苍士用一种欲盖弥彰的轻松语气交代着。
看着这样选择逃避的少年,玲音只是觉得心口一痛,转身也逃离了这里。
“你不可能会懂的……”少年用手紧紧地抓住了胸前的衣襟,平静的话音飘散在偌大的房间里。
“舞……”痛苦静静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