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0年,12月23日,阴
一切都糟透了。
如果我的记忆还没有被这场该死的战争搅成一团浆糊的话,从我离开家上战场的那天开始到现在,应该已经过去五年了。今天运气很糟,或者说还不错,老克雷文战死了,哈维尔和尼尔受了重伤,已经拿到伤残退役的许可了。我们把他们留下的铺盖和老克雷文的衣物拆开分了,总算是让剩下的几个兄弟穿上了勉强能御寒的衣服。除了衣服,我们上一次见到送木柴的马车也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所有的必需品,粮食、燃料、武器,甚至连包扎伤口用的绷带都越来越少。我不知道我们的物资到底紧缺到了什么程度。
说真的,如果所有地方的物资都像我们这样紧缺的话,这场战争估计很快就会结束了。缺衣少食的军队不可能顶着这样的严寒作战,也许在来年开春之前,贝尔格莱维亚人就能拿到他们期待已久的胜利了。
那样也好,正好我可以卸下这一身沉重的装备,回到我的家乡了。如果我有幸能够活到那一天的话。
说实话,仗打到现在,我已经不在乎哪一方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了。贝尔格莱维亚人至少还能宣称是为了夺回自己的家园而战,可我们呢?还有什么能让我们在这场该死的战争中坚持下来?哦,当然有,那该死的忠诚。忠诚什么都好,只可惜填不饱士兵的肚子。阿尔塔利亚把我们扔到前线送死,却连那些难以下咽的芜菁甘蓝都不愿意多施舍给我们一点。想要靠着那些教士和军官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煽动性演说让我们去面对饥饿和死亡?可拉倒吧。
好吧,今天的牢骚差不多就发到这里好了。明早还有运载特殊武器的车队需要我们护送,好像最后是要送到第二近卫军团的阵地上。大概是那几门大炮要用的东西,也不知道大炮到底会用到什么装在金属罐里密封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但不管怎么说,我该休息了。护送车队的这几天,我的痛风好像更严重了,脚趾的每一个关节都肿了起来,昨天晚上我还从一个肿块里挤出过一点带血的脓水。以前也有过,但那些脓水里都是一些白色的沙子,医生也说就该是那样,而这次挤出来的却是黑色。也许是病情恶化了?我记得医生怎么说的来着,注意末梢保暖,忌饮啤酒?拉倒吧,在这冷得要死,连河床都已经完全冻住的鬼地方,不喝啤酒还能喝什么。烧火化冰顺便取暖?上一车木柴已经是一个多月前送来的了,我都不知道那剩下的几根木头能让我们继续撑多久不被冻死。
算了算了,再坚持几天吧,希望上面能送更多的补给过来。但愿我能不被埋葬在这片白色的荒漠里,但愿我能够活到回家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