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芬恩有名的菲利普斯商队,来阿米帕其尔做些珠宝生意。车厢里都有些名贵的东西,不方便让人看见。若几位能包涵一下,菲利普斯子爵大人会非常高兴。”
哈尔下马把缰绳交给了一旁的伦道尔,自己走上前跟守城的士兵说道。一边走着,他手里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羊皮纸和一个不起眼的小布袋。
“这是芬恩商会的通行凭证,袋子里是税费。”
凭着多年经验,哈尔在士兵对他们发起盘问前就认出并径直走向了气质不同的士兵长,把手里的文件和钱币递给了对方。
这看管城门的士兵长也是个长相就透着精明的人,他生着一双尖耳吊眼,仪容颇具锐气。士官长在接过哈尔的文书将纸上的印章与车队的旗帜比对了一番,确认无误后就匆匆合上递还给了哈尔。
倒是那袋钱币,士兵长掂量几下,似乎懂了些什么,悄悄将之收进囊中。但只是这样简单地就放行通过未免坏了规矩。所以他又接着问了几个问题让人记录。
“你就是那上面写的商队负责人拜伦·索罗斯吧?这里面的珠宝我们可以不查,但除了珠宝以外别的东西我们都需要确认一遍。”
哈尔见事成一半,遂将车队里两辆用来放置物资的半空马车指给对方。
士兵长也不拆台,吩咐一个士兵去草草检查一番时,另一边已经在让人着手登记档案了。像这种贵族商队,士兵长见得多了,如何应对自然也清楚的很,通常没什么大问题就不要问太多话。毕竟如果得罪了对方,出事的只会是他自己。
马车里的爱尔琳娜提心吊胆地听着外面动静,一个人在车厢里小声地试了试嗓子,似乎勉强能把声音压低些,但距离真正的男性声线仍相去甚远。她没有自信现在能完美扮演成道格以应对需要她开口的场合。好在万幸的是哈尔顺利将守卫应付了过去。
大约数分钟后,配合完成检查的车队就再次出发,正式驶进了这座梅萨洛尔北方最大的城市中。
哈尔一马当先在前方望了望四下,似是在找寻着什么。
紧邻城门的是一片房屋稀疏的平民区,不时也会有人从路上经过,但也许是与城市中心相距甚远的原因,这一带无论从建筑外观还是人们衣着气质上看都颇为寒碜。
在哈尔领着队伍缓缓前进了十数米后,忽的一枚石子从右边飞到了哈尔的马蹄前。望着石子投掷来的方向,那儿恰有条空巷,至于丢出这枚石子的人则已不见了踪影。
哈尔微微牵动缰绳,转身对战士们比了个手势后,便领着队伍调转了方向进入空巷里。
马车里的爱尔琳娜整个身子都贴在了窗边。她用手指微微拨开一条细细的帘缝观察着眼前的世界。无论街道上走过的男女老少还是这些朴素的砖土房子前晾晒的各类衣物都让她觉得兴奋,前所未有的新鲜感与满足感让她像个初见世面的孩子似的暂时忘却了别的烦恼,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这突然的插曲。
“哇...原来这里的女孩们也是把头发披散在背后的吗,果然都觉得这样打理起来很方便吧,不用费好大功夫盘成...啊,我在想什么呢!”她忽的摇了摇头,不愿再顺着意识往下想象。
另一边,领头的哈尔在一个无人的空地勒停了战马。
“不用再藏了,劳斯。道格大人就在这儿。”他忽的对着面前的空处喊道,数息过后,一个披着斗篷的灰色身影渐渐从一座房子的背后踱出。
“嘿嘿,拜伦阁下...你可不能怪我谨慎。实际上,我正觉得今天反常的很呢!”神秘的男人劳斯对领头的哈尔说道,“我收到的消息上可没说商队今天只来这点人。其他人去哪儿了?拜伦阁下?”
“全部人一起进城太招摇了,道格大人命我们分三个批次进城,卡里恩长老会跟后面的人会伪装成别的商队。我们是先来探路的,劳斯。”哈尔说罢,居高临下的将一个圆形的令章丢给劳斯,
“别让道格大人久等,车旅劳累,大人需要休息。”
披着斗篷的劳斯怪笑着摸了摸手里的秘银纹章,有这约好的信物在,他这才相信了哈尔的话:“明白了,嘿嘿。拜伦阁下这边请。”
黑甲的骑士见劳斯转过身去,对身后的人再次无声地比了几个手势信号,这才领着队伍紧跟上去。
一行人从大街小巷里穿行而过的场面引起不少路人的围观。但当人们目光瞥见马车上高挂的旗帜后便又一致识相地远离了车队。
没有哪个平民会愿意主动靠近一个护卫森严的贵族商队,归根结底,人们是不愿惹祸上身。因为这些贵族商队的护卫往往都不是真正的骑士,而是一群粗鲁暴力视财如命的佣兵。他们对弱小者的苛责发难是毫无缘由跟道理的,有时即便只是出现在其视线内都可能被之寻衅,故而普通人无不避之不及。
事实上即便是大贵族门下的正统骑士护卫基本也都瞧不起平民。只是与缺乏道德感的佣兵而言,高傲的骑士们起码不会以向弱者发难为乐。不过单看这支商队护卫的穿戴,尽管领头的人还有点骑士的模样,可其余人的衣着无不说明这是一群可怕嗜血的佣兵。
短暂的哄闹过后,路上行人皆如见豺狼似的纷纷躲开。车队所过之处奇妙的变成了一片真空的地带。得益于此,商队一路畅通无阻。在绕了几圈后,众人终于来到一座偏僻的大宅前。
“这是我在城里好不容易寻到的一个安全地方。别看它偏僻的很,过去也是个小贵族的家宅呢!嘿嘿!”劳斯微抖着肩膀笑着说道,而后掏出钥匙解开门锁,领着一行车马进了庭院里。
“这是主宅,马厩在偏房旁边,你们先带人去...”
劳斯指手画脚地对着众人比划道。但话语未尽,他就忽的觉得胸口一凉,一抹腥甜的血气涌上嗓眼。
劳斯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为时已晚,紧随而至的一抹寒芒彻底切断了他的脖颈和意识。
劳斯背后,哈尔面无表情的用手抹去了脸上沾到的血迹,瞥了一眼已经倒在地上身首分离的男人后,他平静地指挥着众人安顿行李。
“你们三个把马牵去马厩;你们五个把车上需要搬下来的粮食跟装备搬进屋里,你们两个把这尸体处理一下,剩下的人去检查屋子...”等有条不紊地吩咐好一切,他简单的用布条擦拭掉剑上的血迹将配剑收入鞘中,不紧不慢的走到爱尔琳娜的车厢前。
“爱尔琳娜小姐,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