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腰间的配剑解下平举在胸前,而后一阵奇妙的水色炫光闪过,那柄剑竟从孩子们的注视下凭空消失了。
这神奇的一幕彻底激发了正要离开的男孩们好奇的天性。并且看到青年手里没了武器,孩子们似乎觉得不用再像刚才那样畏手畏脚了。
“哇,好厉害!真的不见了!”几个小孩凑近了青年的身边围着那双神奇的手上蹿下跳。
“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呢~仔细看...”
青年微笑着张开双手。在所有孩子的屏息凝神下,一个晶莹的小水滴突然浮先在他的手上。水滴愈变愈大,慢慢变成一个足有手掌大小的透明水球。而后毫无预兆地,透明的水球在孩童们的惊呼声中炸裂开来,散成了无数晶莹的水泡飘浮空中。几缕阳光将之染上了一种炫目的七彩色泽,颇为神奇。
“怎么样,好玩吗?”青年微微蹲下抚摸着几个男孩肮脏蓬乱的头发问道。从没见过如此神奇戏法的男孩们如小鸡啄米似的连忙兴奋地点了点头。
“那么...还想再看吗?”青年微笑着问道。结果显而易见,孩子们将他身边围成了一个严实的圈,每个人都想看清青年的神秘的戏法。
然而青年这会儿却摆了摆手道:“我是个吟游诗人,表演可是要收费的哦。”
“可是我们...我们没有钱...”抱着藤球的男孩贝吉塔吞吞吐吐的说道。
“没关系。我这边也可以用有趣的故事来抵消。这样,我问你们几个问题,只要你们如实告诉我。作为报答,我会再给你们表演些特别的内容。”
“真的可以吗?不用给钱?”一旁其他几个男孩有些不信地再次问道。
青年微笑着颔首,将空无一物的左手从男孩们面前一一掠过,而后忽的晃动下,手里就出现了一个精致的口琴。在男孩们的惊嘘声中青年即兴地吹奏起一首悠扬的小曲,悦耳的琴声中似乎蕴藏着一种微妙的魔力使人静心凝神,一众男孩也渐渐安静下来。等青年一曲吹尽,他又故技重施地将那个口琴从众人眼里变没,而后鼓了鼓掌,让孩子们从音乐中回过来神。
“又多给你们表演了一段。现在该轮到你们咯。把一些有趣的事情告诉我,我可以将它们编成故事后再讲给别人听,这样便能抵消为你们表演的钱了,很简单对吧~”他拉起一旁的几个小孩的手说道,
“首先,我想想...我听说最近这里的瘟疫挺可怕,你们身边有发生什么离奇的事情吗?”
“我知道我知道!”一个小男孩敲着青年的背说道,别的孩子似乎也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纷纷露出了畏惧的神情。青年似乎来了兴致,将转身男孩抱到孩子们的中央,微笑地请他开始讲述。
“我...我叫费米...事情...事情是这样的...”费米有些拘谨地望了望周围的伙伴。青年看出了他的紧张,微微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那双手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男孩一下便心静了许多,讲话也不再口吃。
“大约在半个月前,经常和我们一起玩的琼恩被他母亲送到了圣母厅,就是那个有好多白色柱子的石头房子那儿。以前也有好几个人被送过去,并且之后就再没人见过他们。”
费米的话令青年神色严肃了不少,他微微瞥了眼周围男孩的反应,确定了费米话里的可信度。
“我确有听说教会在圣母厅接收孩童抚养的事,但...之后便没人再见过那些孩子吗?”
“原本确实没人再见到过,大哥哥,但是...我们昨天刚看到了琼恩。”
“他变得跟以前不同了?”青年追问道。
“那不是琼恩,他不是那样的!”又一个孩子在一旁喊道。
费米没有理会同伴的反对,接着道:“是的,他变得跟以前很不一样,并且似乎也不记得我们了。除此以外他的皮肤也白了许多,眼睛变成了奇怪的金红色,身上还穿着一种有香气的白袍,一点之前的味道都闻不到。对了,就是这种味道,大哥哥。”
费米说着,将胳膊伸到了青年鼻子旁。青年没有责备小男孩有些冒失的举措,反而认真地闻了下男孩身上的气味,这是一种混合着汗水和久未清洁的体臭,还有一种发霉棉织物的酸味。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是贫穷的味道。
“你如何确定那就是你认识的琼恩,而不是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孩子?”青年思索着提问道。
“我们以前天天同他一起玩,不可能认错的!”费米立即答道。
青年缓缓扫视了下四周。
“你们也都见过琼恩了吗?刚才我记得有人反对的吧,你们也认为那就是琼恩本人吗?”
一众孩子死寂,没有人再愿吱声。青年叹了口气后便将费米又抱回了孩子中间。
“那么还有其他什么特别的事情吗?只要是你们觉得奇怪的便都可以对我说说。”
“我...我...可以讲讲吗?”又一个孩子举起了手。青年欣然点头将他碰到了中间。但这个孩子小心却翼翼望了望周围的同伴,然后唰的凑近青年的耳畔,用着仅有青年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
“我...我的父亲在詹德烈大人的市场那儿工作...大哥哥,那是个贩卖奴隶的地方...可最近许多奴隶都染上了瘟疫,明明以前一点事情都没有的,父亲不得不辞掉了工作。大哥哥,这样真的可以不要钱了吧...我们没钱的...”
“嗯,这样就可以了。乖孩子。”青年平静地抚摸着孩子稚嫩的面庞,“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随后,青年忽的起身,手里又变戏法地拿出了那个小巧精致的口琴,随性地吹奏几枚音符后,见孩子们的情绪差不多已经调动起来,他开始缓缓讲起。
“按照约定,现在轮到我了,孩子们。我是名吟游诗人,这次就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在来到阿米帕其尔前,我曾在南边的格兰镇上遇到过一个从胧月城来的教堂骑士,听说他好像就是为了调查瘟疫而来的,那真是个强大可靠的骑士大人!算算时间,现在他应该也到城里来了呢。而这个故事就是关于那位骑士大人的冒险经历哦!”
一听到是关于强大骑士的冒险逸闻,男孩们一下气都打足精神兴奋地围紧了青年,还有几人拽着他的斗篷,似是要催促青年快些开始。
对此,蓝发的青年只是微笑着扬起头望向天空,似是在回忆着当时与那位骑士相遇的经历。
“骑士名叫安迪尔,是......”
“......”
“......”
安蒂斯为孩子们讲述了十年前他在濒死绝境中觉醒智慧神使力量的经过。当然,关键的地方他都有一一避开,确认不会留下丝毫暴露身份的可能。
而经由他手创造出的骑士安迪尔将代替注定不能现身的神使安蒂斯秉承神之意志与正义降临在这座阴影之城。
他会成为人们的信仰的倚靠,他会成为守护人们的利剑和坚盾,直至将恶魔挫败。
但要做到这点并不容易。目前看来,潜伏于城市中的黑魔女教会势力,看来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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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母厅祈祷泉。
唱诗班的孩子们集会在泉水前颂唱着洪亮的赞歌。
只是与那些广为人知的赞歌不同,这次的赞歌是修女弥塞拉以一种所有人从未听闻过的语言写就的曲子。
没人知道那些拗口的音调究竟蕴含了何种意义,但凯勒神父力排众议将之定为祈祷祭的演出曲目。
“致谢天父,您以仁慈将阳光播撒万物。”
“致谢圣母,您以温柔把大爱传递众生。”
“巨龙是您忠诚的坐骑,精灵把您的功德传唱天涯。”
“矮人用手艺雕琢您的塑像,野兽望见您的威光就要匍匐。”
弥塞拉修女在一旁谛听着这从许久以前就一直在她耳畔心头盘旋不散的旋律,脑海中似是浮现出了一片金色的壮丽世界。
忽的,意识中传来了某个熟悉的声音。
“有什么人进入了这座城。塞西莉亚,那是我不熟悉的东西。不过你昨天居然将收来的那些孩子又放了出去,似乎你知道些什么呢!”
弥塞拉修女瞥了眼正在演练赞歌的唱诗班跟负责指挥的凯勒神父,悄无声息地退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
“真是稀奇,难道伟大如叹息古龙弗里托斯也不知道远道而来的客人是谁吗?”弥塞拉冷笑着,对意识那头的某个古老存在的话语嗤之以鼻。
“嘿嘿...也许呢...但看来还是瞒不过你。”
“...不过是一群胆小鬼的手下罢了。”弥塞拉摇头道。
“哦哦~看来你的确知道些什么,塞西莉亚!”弗里托斯的声音因兴奋而变得有些颤抖,
“做个交易如何?一个神使的性命,换一个七神的秘密。我想这应该很公平。你的孩子们肯定还没找到他吧,但我有我的办法能让他现身。哈哈哈哈!”
“你想制造破坏?”弥塞拉微微提眉问道,“我可没打算做第二个伊格纳兹,别将我跟他相提并论!现在我只是还没确定那个神使的位置,等找到后我自会动手。”
“呵呵,塞西莉亚,有些事可不是你能决定。暗月之眼的魔女应该告诫过你,即便你不愿奉行月之森和毁灭魔女的教义,可预言加身,谣言四起,他们也只会将你的威胁视为伊格纳兹第二。你又何苦维持这样虚伪的身份呢!你看,即便你能蛊惑这些孱弱的神父跟修女,可神使仍会找上门来!哈哈哈哈!”
意识那头传来一阵古怪的笑声,弥塞拉有些不快地吐了口气。
她还是小看了七神的虚伪。天火流星跟所谓的灾祸出现根本没有丝毫联系,她本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低调便不会招来七神的注意和神使的追击,但...
“只这一次。”她咬了咬牙道,“出现在城市里的神使只有一名,杀了他,我会回答一个你想知道的秘密。”
“这样极好,交易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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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有人注意到“天父”和“圣母”这种称谓跟七神和创始神这一派系叫法不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