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户前的克吉姆愁眉不展,竟然能让那位大人使用紧急传令手段,这就足以说明‘自由骑士’对自己这边的威胁。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却并不能缓解一丝头疼。毫无办法的克吉姆重新坐下,伸手取过那薄薄一本的资料,再一次翻阅起来。
‘枫·卡雷拉斯。
6岁,失去左臂和双腿,原因不明。随后跟随‘流萤冒险队’离开格兰斯王国地界,前往沙珐王国寻访著名钢铁义肢装配师卡特雷纳·弗兰。
7岁,在卡特雷纳·弗兰身边适应钢铁义肢。
8岁,回到格兰斯王国朗姆村,生活两个月以后满9岁。
9岁,前往布德拉镇,以一人之力打倒同期所有应征者,成为那一届仅有的一名见习剑士。同时,那一届的剑士入选测试也是有史以来唯一一次没有出现人员死亡的一届。
10岁,居住在朗姆村中,接受绝大部分任务并且无一失败,从此别人称呼他为‘自由骑士’。
11岁,无特别事项说明。
12岁,无特别事项说明。
13岁,曾试图寻找生父,未果。
14岁,无特别事项说明。
15岁,再度寻找生父,未果。
16岁,受国王召见进入王城拉普多,因国王下令杀死一名剑士而不愿加入王下十大剑士。而后带走一名精灵少女,回到朗姆村继续以往的生活。’
除了上面说写的,剩下几页还写了所有跟枫有过交集的人。从朗姆村里给枫两颗烤地瓜当作任务报酬的阿姨,到格兰斯王国君王查尔斯陛下,每一个人都记录在案。
“那个自由骑士,真是一点漏洞也没有啊。”克吉姆沉思着。他已经设想过多种方法,但理论永远是理论,能否在实际中运用还需要更多的实验和数据才行。
桌上的这份有关于‘自由骑士’的资料正是是科瓦利亚·塞尔斯带来的。里面对枫的日常生活记载十分详细,从早上几点起床到晚上几点睡觉都有提及,然而这些对于克吉姆来说就只是一堆废话。
对于克吉姆而言,最重要的资料无非就是枫的实力如何。如果他只是一个小鬼头的话,那根本不需要畏惧,只要多派几个兽人战士就能吓住他。但如果枫·卡雷拉斯就真的只是小孩子的话,那位大人也就用不着特意提醒他注意了。
这么一想,克吉姆就确定一件了最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就算是科瓦利亚和那位大人都无法弄清楚那个枫·卡雷拉斯的实力。
“这么说来……”克吉姆忽然想到了什么,“那只小猫的目的地似乎也是朗姆村,难道说她是被‘自由骑士’阻止的?”
想到这里的克吉姆不禁感到一丝冷意冲上心头,赶忙推开豪华的木门,大步向地牢走去。
拉尔斯堡垒的地下室分为三层:
最上一侧,也就是第一层为最正常储藏室,入口就在大厅正门进来向左的方位。
第二层并不好定义,因为这里是克吉姆的‘活体贮藏室’。里面‘收藏’的宝贝根据克吉姆的兴趣而更换。如今这里面存放的就是克吉姆从琪尔斯镇搜罗来的各个妙龄女子,从15岁的花季少女到25岁的新婚少妇应有尽有,只要是长相甜美的都会被收纳进来。
虽然在这个‘收藏室’里聚集了各色女人,但她们并不是克吉姆发泄欲望的载体。就如同一般的收藏家一样,克吉姆给她们好吃好穿,却只是如同欣赏文物一般看着她们。等到看累了就自己回房睡觉,明天心情好了接着看。
这个‘兴趣储藏室’的入口在第一层地下室的深处,并且对入口做了一定的处理,若不仔细很容易就忽略过去。
最下面的一层则是地牢。冰凉的石板通道和一扇扇厚重的铁门,就是这个地牢里唯一的装饰。在狭长的通道顶上吊有几盏煤油灯,摇曳的火苗是阴森地牢中唯一的光源。
这里的地牢并不是用来收押犯人的,而是用来惩罚那些不听话的家伙的。除此之外,这儿也是克吉姆的动物园,用于饲养各种忠实而强大的‘怪物’。
为了不让任何手下误入地牢,克吉姆特意将这第三层地下室的入口修建在隐蔽的地方。这样就算有冒失鬼误入‘活体博物馆’,也不会知道克吉姆在暗地里准备的活动。
三步并作两步,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来到地牢,阴暗潮湿的石板路让克吉姆打滑了好几次,险些摔出一跤狗吃屎。几乎是摸黑来到一间牢房门前的克吉姆顾不得许多,从腰间摸出一大串钥匙。对着昏暗的灯光找了半天,才将钥匙插进钥匙孔中,打开了面前的铁门。
牢房中一片漆黑,除了地上印出门框形状的菱形光亮外,克吉姆就没可能看到第二个东西。铁门的震动声惊醒了躺在牢房冰凉地面的某个东西。当那个东西睁开双眸的时候,克吉姆顿时感到浑身一阵冰冷——那是猫在黑暗中的眼眸,幽幽的绿光仿佛地狱中的小鬼,圆形的瞳孔令人直冒冷汗。
由于来的匆忙,克吉姆并没有携带便携光源——烛台。所以当克吉姆在黑暗中注视到那对发着幽光的眼眸,重心不受控制地后移,重重地摔倒在地。
即便是如此失态,克吉姆也没有尿裤子或是哭喊着爬开。跌坐在地上的克吉姆维持着有些难受的姿势,保证自己的眼睛不会离开那对瞳孔。他知道那双眼眸的主人——呆在这间牢房中的人是他的奴隶,因此他完全不用害怕,也没必要害怕。
费了好长时间才使自己心情稳定下来的克吉姆一边扶着厚重的铁门,一边慢慢地爬起来。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摆,他终于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清了清有些尖锐的嗓子,说:“库斯娜,穿上衣服,我在大厅等你。”
丢写这么一句话,克吉姆就大步流星地离去。如此阴森的环境令独自一人到此的克吉姆很不舒服,他所想的就只是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不适合人类居留的场所。
“是,主人。”黑暗牢房中,一阵有气无力的女童声音响起。但克吉姆走得太快,根本没有听见。
当克吉姆重新站在豪宅大厅里的时候,浑身的不自在都随着鼻子里的气息呼出体外。
果然还是人类的生活环境好啊,克吉姆在心里舒畅地说着:那冰冷的牢房实在不是人呆的地方!
就在他享受着醉人的空气的时候,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身后的暗门中传来。转过身,整理了一下衣袖,用一副俯看乞丐的眼神看着那黑洞洞的秘道。没等多久,一抹品红色的弱小身影就从那片黑暗中走了出来。
紫红色的发辫,紫色的眼眸,粉红色的衣裙外裹着几片灰白的铠甲,这就是那个女孩一成不变的装束。
当库斯娜踏上大厅地毯的时候,克吉姆就站在她的正前方。在看到克吉姆第一眼的时候,库斯娜就毫不犹豫地单膝跪下,将头重重地低下,开口道:“主人。”
克吉姆冷冷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孩,衣裙已经是肮脏不堪,保护身体重要部位的铠甲上也都沾满了尘土。
‘怪物!’克吉姆在心中愤愤地低吼了一句。
距离上一次的喂食已经相隔了将近两周的时间,克吉姆完全没有料到这只兽人竟然到现在还有身披盔甲走路的力量。
“你,还能拿动那柄重剑吗?”克吉姆冷冷地问着。
“不能。”库斯娜的语气中不带有任何感**彩,只是将事实陈述出来。
她知道自己的主人是个阴晴不定的人。如果回答问题的答案不能切合主人当时的心情,就只会遭到挨饿和一阵暴打。对于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的库斯娜而言,与其思考如何附和,倒不如实话实说来的轻松。
“嗯,我知道了。”克吉姆平淡地说着。
听到这句话,库斯娜就知道今天的主人没有调教自己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库斯娜还是在内心的深处稍稍松了口气。
克吉姆转过身去,背对着库斯娜说:“你跟我过来。”说完,克吉姆就向大厅边的木制楼梯走去。
“是,主人。”简单的回复之后,库斯娜有些摇晃地站了起来,跟上克吉姆的步伐。
库斯娜跟随着克吉姆,登上了这座拉尔斯家族的城堡露台。摆放在露台正中间的是一张略显宽大的精致木桌。木桌的上面则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从略显单调的炸鸡腿到非大厨不能完成的烤全牛,从开胃红酒到餐后甜点应有尽有。由于菜色过于丰富,因此这张加大了好几码的木桌依然显得有些狭小。
当库斯娜看到那一桌丰盛食物的时候,口腔中顿时涌出大量的唾液。但为了不让主人生气,库斯娜只得狠狠地将不断分泌出来的唾液全部咽下。
那是食物!库斯娜在心中强压着自己体内的**:但那是主人的食物,我不能吃……不能吃……不能吃……我不饿……不能吃……主人没让我吃……不能吃……我不要吃……
克吉姆径直走到餐桌的另一头。一名侍者模样的人拉开价格不菲的餐椅,等候这克吉姆入座。
身为贵族,克吉姆自然不会像寻常人家一样将饭菜堆满餐桌,然后大快朵颐。即便是获得特赦而远离朝政的克吉姆,也不可能违反属于贵族的礼节。因此,这一整桌的菜肴,并不是克吉姆享用的。
坐在餐桌前的克吉姆抬起头来看着站在原地的库斯娜,说:“库斯娜,你饿吗?”
库斯娜微微一愣,立马单膝跪下说:“是。”
“你想吃东西吗?”克吉姆又问。
“想。”
“好,那么你就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的问题能够让我满意,这一桌的东西随便你吃。”
“是。”
克吉姆轻轻点了点头,发问道:“我给你的最近一次的任务是什么?”
“去朗姆村,狩猎精灵。”
“很好。然后,你任务失败了?”克吉姆虽然表面上静如止水,但心中却早已掀起极大的波澜。库斯娜口中的朗姆村三个字仿佛一柄铁锤,重重地敲击在克吉姆脆弱的心脏上。‘果然是那个地方……’
“是。”
“失败的原因是什么?”
“一个人类阻止了我。”
“人类?什么样的人类?”
“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有什么特征,你说说看。”
“是。那个男人个子矮,长着黑色的毛发和黑色的眼睛,穿着树皮颜色的衣服,用的是一把白色的小剑。”
“很好。那个男人还有没有什么特征?比如说他的左手有什么和其他人类不一样的地方吗?”
库斯娜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他的左手是冰的。”
克吉姆颤抖地深呼吸着,闭上眼睛开始了思考。库斯娜则因为没有得到主人的同意而不敢动弹。对于小姑娘来说,只要把脑袋中记着的所有事情说出来就行了,反正有没有饭吃也不是自己说的算。
“库斯娜。”
“是。”
“你为什么会输给那个人类?你应该知道你的力量要比人类大出许多的。”
“因为我饿了,没有力气。”
“哦?”克吉姆平淡地语气中产生了一丝波纹,“这么说,如果你吃饱了,再跟那个人类打一次,你就会赢?”
“是。”
“嗯,好!”克吉姆站了起来,用力拍了拍双手,对库斯娜说:“你的回答我很满意,吃吧。”
“谢谢主人。”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库斯娜就站了起来,走到餐桌旁,伸手抓起两只鸡腿就往嘴里塞。两只鸡腿还咬在嘴里,她又捧起了一条蒸鱼,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似乎吃得慢了这些食物就会开溜一样。
看着库斯娜那副狼吞虎咽的恶心模样,克吉姆的眉头再次紧紧地皱了起来。
前面听到拍手声的侍者静静地来到克吉姆的身边,等候着主人的命令。
克吉姆简单地下了一道命令后就转身从露台的另一边离开了。而侍者依然笔直地站在餐桌边,却鄙夷地看着那个正在进食的怪物。
重新回到那间豪华接待室的克吉姆比之前的他要镇定许多,或许是从库斯娜口中得到了什么镇定剂一样的话语。‘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话,那么一个兽人就足以压制住那个神名远扬的自由骑士。为了保险起见,只要同时使用数名兽人就可以了。’
“是时候给他们喂饭了。”克吉姆的嘴角扬起一丝胜券在握的微笑。
对于克吉姆来说,那位大人的垂青是极其重要的。正是因为有了那位大人作为自己的后台,那群烦人的上层贵族们才不敢找自己的麻烦,自己也才能在疯狂赚钱之余收集全国各地的兽人来为自己效力。
创造出这个世界的并不是神,创造出生活在这个赫鲁洲大陆上数以万计动植物的也不是神。作为各个宗教所信仰的神,并没有给予这个赫鲁洲大陆任何实质性的赏赐。但虚无的神依然在这个世界上播撒下他的祝福——平衡。
神所给予的绝对公平体现在各种方面。给予体能劣势的人类聪明绝顶的大脑;给予捕食者众多的老鼠超强的繁衍能力;给予无法行动的大树千年的寿命轮回等等。这项名为绝对公平的神谕又有着诸如‘自然法则’等其它名号。
这个世界上所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无法逃离自然法则的约束,无论是生物链中的能量传递,还是人类社会的战争瘟疫。给艰苦努力的人以希望,给夜郎自大的人以绝望,给心地善良的人以光明,给冷面血腥的人以黑暗。所谓的神,在这个世界上所扮演的就是这样一个角色。
兽人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物种:他们拥有恐怖的力量,单手能够拔起大树;他们拥有聪明的头脑,能说话,会谋略;同时,根据兽的种类不同,不同的兽人还拥有不同的特殊能力。
与兽人的身体条件相对,他们的‘出产’能力非常低下。和字面截然不同,兽人并非是兽与人结合的后代,而是借由数十位魔法师的力量,将魔兽的力量灌输到婴儿体内,从而诞生出拥有魔兽力量的人类。
魔兽的力量就算是身体健壮的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够承受得住,更何况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单从力量上来说,将如此庞大的能量灌注进入婴孩的体内,无异于动手杀生。然而婴儿由于身体几乎没有发育,各组织对魔兽力量都不存在抗性,因此才能够完全包容住那股不同寻常的力量。即便如此,能够幸存下来的婴儿也是寥寥无几。
勉强存活下来的婴孩将在没有任何外界帮助的条件下同体内狂暴的力量相搏斗。一旦身体的自愈能力弱于魔兽力量的缓慢侵蚀,那么年幼的儿童将会面临人体组织溃烂而亡的危险。
能够成功度过这第二道难关的儿童都是能够做到抑制魔兽力量的佼佼者。而等待它们的第三道关卡就是学习对这股力量的使用。凡是无法对这股力量收发自如的儿童都会遭到研究人员的特殊对待——将处死后的尸体抛下山崖。
能够活着渡过这三关的,就是被世人称之为兽人的存在。对于研究人员来说,这些兽人儿童已经没有任何研究的价值。但是废物利用总是好的。因此,它们就开始接受关于成为奴仆的‘教育’。
等到兽人对人类言听计从的时候,研究人员就会将它们当作商品陈列出来,以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们挑选购买。
兽人的价格比一般的古董商品都要高,原因就是‘生产率」太过低下。在计算婴孩成活率、魔兽力量使用成功率等一系列数据之前,最先要考虑的是魔兽的捕捉概率。作为自然界中的霸王,魔兽的数量可谓稀少。而想要活捉一头魔兽,经常会搭上上百条人命。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因此每个兽人的价格才会高的恐怖。
人类总是喜欢偏近人类的奴仆,而富人们又总喜欢将钱浪费在不可思议的地方,因此研究人员也就不需要当心供过于求。不过不少兽人都因为长了象鼻子或是猪耳朵之类有碍观赏的身体部件而滞销。而对于滞销的商品,研究人员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它们清理掉。
有长相不雅的,就必然有长相可爱的兽人。这些兽人或者长了一对尖耳朵,或者长了一双带肉球的毛绒手掌。从面部来看并不影响观看情绪的兽人被客户们起了一个便于区分的名字:‘近人型兽人’。
库斯娜便是这‘近人型兽人’中的一员。除了一对毛绒绒的尖耳朵外,库斯娜和一般的人类女孩没有丝毫区别,因此她的价位也特别的高。在六岁的时候,她被前来选购兽人的克吉姆·拉尔斯物色中,最后以600,000金币的高价压倒所有对手,拍得库斯娜。
而后,研究人员将另外两个还没能学会控制魔兽力量的婴孩当作附赠品,送给了出高价的克吉姆。
库斯娜并不是克吉姆购买回来的第一只兽人。只是因为库斯娜长得太像人类,才会被克吉姆买回来。起先在克吉姆的堡垒中,克吉姆还会有意无意地挑逗这三个小家伙,并且让正在学话的两个小东西管库斯娜叫姐姐。
这般亲人般的温暖是兽人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因此当库斯娜看着两个弟弟妹妹摇摇晃晃地扑进自己的怀抱时,心中一阵颤抖。
这就是家人,这就是亲情。
但正如同小孩对玩久了的玩具感到厌烦一样,克吉姆也逐渐失去了对库斯娜姐弟三人的兴趣。克吉姆将她和前面买来的那些兽人一起关在地牢的最深处,只是到了需要的时候,克吉姆才会让库斯娜它们从地牢中出来,替自己去完成任务。
而那两只附赠品兽人,虽然身体承受住魔兽狂暴的力量,但却无法收发自如。有的时候使不出来,有的时候收不回去。对于这样毫无稳定性可言的兽人,克吉姆对它们就更没有耐心了。只是将它们丢在后院深处的小木屋中,作为束缚住库斯娜的枷锁。
作为对库斯娜完成任务的奖励,除了没有挨打和食物之外,克吉姆特别会允许她到后院小木屋外看望她的弟弟妹妹。而库斯娜站在窗子外能够见到的就只有小孩子撒野过后的狼藉场景,玩具食物满地都是,衣服被单到处乱扔。即便说没有见到两个捣蛋鬼,库斯娜也会觉得心安,哪怕笑容已经不会出现在她的脸上。
坐在待客室里的克吉姆依然在思量着对付‘自由骑士’的方法。
兽人的力量自是不用说,只要能够牵制住那个不知底细的卡雷拉斯,那么自己就算是安全的。但是光光压制‘自由骑士’,这并不能摆脱危机,稳中求胜才是真正的目的。
那位大人曾经提醒过克吉姆,现任国王的心思都放在堤防外国的入侵,因此不可能会有闲心让克吉姆增派兵力。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说:你克吉姆只不过是继承父亲头衔的家伙,同时也没有意向帮助国王统治格兰斯王国,作为报应,国王将不会给你任何帮助,你就自己想办法渡过这次危机吧。
既然国王不会援助,那位大人也就不能违抗陛下的意思。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好,是存心看克吉姆出洋相也罢,这次克吉姆将在没有任何人相助的情况下对付孤身一人的‘自由骑士’。
根据格兰斯王国的法令,骑士以上贵族都能拥有私人军队。男爵限定军队的数量为百人;子爵限定军队的数量为两百人;伯爵可有四百人的军队;侯爵私人军队数量翻倍至八百人;等级最高的公爵可拥有一千六百人的庞大军队。
为了控制各阶层贵族的军事力量,格兰斯法律还特别限定了贵族军队兵种的所有权力,如枪兵、弩兵、骑兵等。如果一个贵族违抗法律,拥有超额数量的军队或者国王允许范围之外的兵种,那么贵族的头衔将遭被剥夺,军队将被国王军收容。
身为子爵,克吉姆所拥有的两百人军队中有一半以上都是配备单手剑的卫兵,剩余的人数则由长枪兵和少数的弩兵来凑。这样一支军队用于控制琪尔斯镇实在是简单的很,但要对付入侵的大批山贼强盗就有些吃力了。
而克吉姆花费大量金钱买来的兽人,就是克吉姆防身的最后手段。不过由于精灵、兽人等智慧型生命在格兰斯王国是禁止买卖的,因此一旦克吉姆拥有兽人部队的事情曝光,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来自国王笔下的审判。
‘两百人的军队加上几名身强力壮的兽人战士,假如说这样的阵容还是抵挡不住自由骑士的前进,那么就只能动用那个东西了。’
克吉姆的目光变得尖锐起来,‘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用那个东西,不过还是多做准备为妙。’
这么想着的克吉姆,伸手摁下安置于木桌上的铃铛。没过多久,一个带着单边眼镜的枯瘦老头走了进来。老人腰杆挺得笔直,身披一件白色大褂,恐怖的笑脸似乎无法从他的脸上摘下,整个人仿佛没有一丝生气。
“你有什么吩咐吗?我的少爷。”老人扯着苦涩的声音问。
“阿尔弗瑞德,那个东西怎么样了?”克吉姆似乎也对这位管家老头感到一丝厌恶,但这个枯瘦老头又偏偏是唯一能够帮他负责制造那个东西的人。
“嗯?少爷给我处理的东西太多了,是哪一个?”无论说什么话,阿尔弗瑞德的脸上都挂着那令人生畏的笑容,仿佛面部肌肉已经停止工作了一样。
“别给我打马虎眼,我会问你的就只有那一个!”克吉姆面色一寒,瞪着阿尔弗瑞德。
“哦,那个啊,想起来。”阿尔弗瑞德冷冷地说着。看着克吉姆越来越阴寒的脸,阿尔弗瑞德知道现在不能开这个小鬼的玩笑,于是就抢在他发作之前说:“全部完成了,初期的实验也已经完成,接下来就只要装入足够能量的魔法晶石就行了!少爷想去轰谁啊?其它地方我不好说,但是要一炮打烂这座城堡还是没问题的,嘎嘎嘎嘎……”
“嚯?还真是够快啊。”克吉姆的脸色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阿尔弗瑞德快速地摇了几次头,说:“这个已经是慢的了,听说国王陛下已经制造出了能够随身携带的魔法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和王宫里的小家伙们比起来,我这个老东西也就只能制造出‘能够像生物一样活动’的魔法炮,真是没用啊,嘎嘎嘎嘎……”
“装甲如何?”克吉姆问。
“装甲?少爷,那个东西要是装上太厚的装甲,就会因为太笨重而无法移动的呀。”
“没关系,你给我装上去,保证不会损伤的基础上发动猛烈的进攻,这样的胜利才够意思。”
“好吧,我知道了,要用什么材料呢?现在用的木料已经是这个国家里面最坚固的木料了。”
“钢板甲!”
“钢板?”阿尔弗瑞德故意把声音拖得老长,听起来要多怪异有多怪异,既体现不出孩童的天真,也没有一丝老人的沉稳。
“是的,有问题?”
“装上重甲的话,就真的完全走不动了呀。”
“没关系,等到顺利渡过几天后的紧要关头,你再把装甲拆了就行。”
“明白了……”阿尔弗瑞德垂头丧气地说着,似乎给那个东西安装盔甲令他很沮丧。但克吉姆的命令是不会改变的,因此就算再不愿意,阿尔弗瑞德也只能按照主人的意思,给那个东西穿上厚重的外套。
十七天之后,五个身影出现在琪尔斯镇的郊外。
赫鲁洲大陆横跨半个世界,而格兰斯王国又在北方,因此每当到了冬季,格兰斯王国的北方地区就会飘起雪来。此时虽然还是秋季,但坐落在格兰斯王国北方的琪尔斯镇还是令久居于南方的枫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寒冷。
琪尔斯镇虽然是以‘镇’字作为结尾,但其规模并不会比朗姆村大到哪里去,当然前提是算上朗姆村外的所有的稻田。
由于地处偏远山区,因此琪尔斯镇也就只有不到百人的居民,却因为此处的矿产丰富而不需要担心就业的问题——就算一般的小矿场不雇佣他们,作为头号地主的克吉姆·拉尔斯也会给他们许多的就业机会。
秋高气爽并不能用来形容琪尔斯镇的气候环境。围绕在琪尔斯镇周围的是一大片矿山,山上除了积雪后显出白色外,其它时节都是清一色的黑。山上没有木林抵挡寒风,因此每当到了深秋,琪尔斯镇就会被寒冷所包围。
凡尔纳三人带领着‘自由骑士’枫和金发小姑娘阿莉娅踏入琪尔斯镇的地界。阔叶林也因为纬度的不断攀升而逐渐被针叶林所取代,故而枫和阿莉娅还是对这陌生的环境而感到好奇。
在这一路上,凡尔纳的嘴巴完全没有停歇,不断地向阿莉娅介绍着琪尔斯镇的风俗、特产。等到琪尔斯镇的情况都说的差不多了,他又转变话题,从赫鲁洲大陆的诞生传说开始瞎扯。滔滔不绝的凡尔纳和闭口不言的其他四人形成鲜明的对比,然而凡尔纳却丝毫不在意旁人异样的目光,依然情绪高昂地说着。
或许只有凡尔纳自己还不清楚,这一路的唠叨并没有使阿莉娅心生好感。但不可否认,在凡尔纳延绵不绝的‘言语攻击」的帮助下,阿莉娅终于练成了枫特有的‘屏蔽’技能。这项技能能够有效杜绝各种嘈杂声,还技能发动者一个清静的世界。
正所谓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就算是再看枫不顺眼的凡尔纳,在连续蹭了十多天的饭后,也不敢再随便对枫发脾气了。虽然阿莉娅和枫走得比较近这件事依然令凡尔纳耿耿于怀,但他也只能找准机会去和阿莉娅搞好关系,而不再选择与枫正面冲撞。
单就这一点看来,凡尔纳还是个有自知之明的男人。不过自知之明并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作讨好女孩子的有效武器。
相比较而言,枫有太多的劣势:比如身高比不过阿莉娅,比如相貌没有凡尔纳帅气,也不如凡尔纳懂得讨女孩子欢心等等。在自己全方面胜过枫的基础上,还是得不到阿莉娅的注意,这才是凡尔纳暗地里诅咒枫的根本原因。
凡尔纳对枫的仇视,枫对凡尔纳的无视。在这样古怪的氛围下,一行五人终于有惊无险地来到了琪尔斯镇的门口。
以乌黑的群山和高耸的城堡为背景,在墨绿色针叶木的映衬下,琪尔斯镇静静地躺在那里,任由暖暖的阳光晒在身上。
琪尔斯镇镇长库则鲁·琪尔斯带领着一杆村民早已经等候在镇口。
现年五十一岁的库则鲁身居镇长之职,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实人。他从来没想过要反抗克吉姆,也从来没想到要去请‘自由骑士’来救人。他所想的只有上门请求,希望克吉姆子爵能够理解镇民,将各家女孩放回。虽然连续吃了几次闭门羹,库则鲁依然没有想要动用暴力的念头——如果不是因为其他人一直罗嗦的话。
两个中年人各自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妻儿,欢欢喜喜地相互打量着,看看有没有变得消瘦了。凡尔纳见到自己的父亲,大大方方地走到库则鲁面前向老人鞠了一躬,而后退开半步,向琪尔斯镇镇民介绍说:“那个身背大剑的人,就是‘自由骑士’。然后这位美丽的小姐,也是我请来的帮手。”
“哦……”镇民们发出阵阵惊叹,似乎对面前的两个孩子感到十分震惊。当下便有许多人交头接耳,所言内容无非就是这两个孩子到底有没有那么厉害的本领这类的话。
和镇民们的惊讶不同,枫却显得十分镇定,似乎镇民的反应早已出现在他的意料之中。身为精灵的阿莉娅虽然习惯了朗姆村的居民,但要一下子面对数十个陌生人还是会显得有些害怕。
察觉到阿莉娅正在颤抖的凡尔纳友好地走到她身旁,轻松地将自己手搭上阿莉娅的肩头,同时温和地说:“没关系的,阿莉娅。你不需要害怕,大家都不是坏人,我也会保护你的。”
就在凡尔纳的手触碰上阿莉娅护肩的那一刻,阿莉娅仿佛遭受雷劈一般,猛地推开凡尔纳,惊恐地退到枫的身边躲着。
阿莉娅的这个举动令在场的人都透露出一丝不解,唯独凡尔纳在心中暗骂一声混蛋。
当阿莉娅冷静下来后,才发觉自己做了一件不得了的错事。于是她一边颤抖着一边偷偷地看着凡尔纳,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后又将身子藏在枫的后边。
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既然你怕生,呆在村子里不就好了吗?干嘛一定要跟出来?”
阿莉娅犹豫着,但无论如何,心中所想的那句答案就是无法说出口。越想越急的阿莉娅憋红了脸,最后只是对准枫的耳朵大叫了一句:“枫是个笨蛋!”
如此动人的女音在凡尔纳听来简直就是地狱的审判,宣告着他十几天以来的努力全部白费。凡尔纳似乎听到人们心中的嘲讽,那一张张和蔼朴实的面庞在凡尔纳眼中竟皆化作恶鬼的笑脸。
‘又是你!枫·卡雷拉斯!又是你!’凡尔纳在心中怒喊着。但是他却不能做什么。因为他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凡尔纳平息着心头怒火的时候,枫走到镇长库则鲁面前,向他点了点头说:“你好,我是枫·卡雷拉斯,前来接受你们救人的任务。”
看着面前那个比自己还要矮一头的枫,库则鲁颤巍巍地握住他的手,结巴了半晌才张口道:“那就……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