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月前,‘九剑士召集令’被紧急发布出去.直到今天,背负着这个无上荣耀的八个剑士才再度在王城拉普多聚首。当洛克森·伊丽莎白在城内安置好自己的佣兵团,准备到王宫内去报到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刚刚入城的布莱德·耶利贝特。
“好久不见,洛克森团长。”见到美人,布莱德赶紧跟进两步,友好地打起了招呼。
“是你?”和布莱德的热情相对,洛克森的回应依旧令人感到一阵冰冷。说完这句,她还特意扭过头,似乎不打算对这个大叔有太过亲昵的举动,哪怕只是一眼对视。对此,布莱德只是摇头轻笑,并没往心里去。
两人一并前进,所过之处,行人无一不让行,就连那些平日里霸道习惯了的剑士在他们的面前也一下子成了缩头乌龟,低着脑袋快步离去。这样的情景两人都见怪不怪,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昂首走自己的路,稍过一会儿就转出了闹市区,走上城堡广场前护城河上的白石桥。说来倒也奇怪,原本桥头两端都应该有卫兵把守,可是不知为何今天却将其撤去。但这些都是王室要考虑的问题,布莱德他们只不过是一介佣兵,了不起就多一个王室钦封的骑士头衔,根本没必要也没权力去管这些复杂的政治问题。
过了石桥,就是广场,在这里,他们终于见到了卫兵,却也只有两人,还是镇守城堡大门的。一段时间没来,这象征着格兰斯王国最高权力的王宫俨然就成了一般富人的小土堡——除了俩看门的就再没其他人守卫了。更别提现在他们的注意力都完全放在一个试图入门的小姑娘身上了。看着这幅凄惨的情景,布莱德不禁想到,假如这时候有人要强行攻打,这纸糊一样的防御根本不堪一击,搞不好区区十几个人就能进宫杀掉毫无防备的国王吧。
见布莱德和洛克森走近,一名侍卫用力将少女推出两步远,立刻和同伴一起立正,以示对‘九剑士’的尊敬。可没料到,那个丫头竟然趁卫兵行礼的时候大步上前,尝试再次突破。如此一来,两个士兵也就把心一横,三步并作两步,在堵住女孩去路的同时也架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颇有誓死不放人进入的气势。
少女其上心头,刚伸手抓住背上的刀柄,就被一只大手轻松按住,身体动不了,刀锯也拔不出,一下子就从挑战者坠落成阶下囚。正在她要叫喊出声的时候,一股沉稳却又略带棉柔腔调的大叔音传来:“好了好了,小小年纪打打杀杀的像个什么样子。没有拔刀倒还好,最多算你个扰乱治安;这刀要真出了鞘,那可就是下牢杀头的大罪了。”
“放开我!”蓝黑色长发的少女娇喝一声,用力挣脱布莱德的束缚,一下子退到了两名侍卫的中间。还没等女孩有所动作,两杆长枪就已前后夹击,用刀刃抵住她的脖子,迫使她不得不放弃一切抵抗。
洛克森绕过布莱德,瞥了那个犯事的少女一眼,当即皱起了眉头。“风斩?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听到有人直呼自己的名字,风斩抬头一看,悬着的一颗心立马落了下来,随即就操着一副要哭鼻子的口吻说:“洛克森团长!你怎么才来啊!你看我,都要被当成囚犯给抓起来了!”
“你到底在玩什么?”在这里见到风斩,洛克森非但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反而是头疼不已。但碍于面子,她并没有真的一手抚额,只是走到风斩前面,在她脑门上用力敲了一下。
“请问你们是认识的吗?”看到这这里,卫兵也就不再沉默,立刻向洛克森发问道。
“算是吧。”
“那就请您好好跟她谈谈,这里是王宫,无关人士禁止入内!这次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们不予追究,但如果还有第二次,就请不要怪我们翻脸不认人了!”
“抱歉。”简短地向士兵回应了一句后,洛克森一把抓过风斩的手腕,拉拽她走到广场的一侧,大臂一挥将她甩到自己的面前,冷声道:“说,你过来干什么。”
胳膊被扯地疼,风斩一边轻轻**着,一边十分不服气地瞪向那两个狗眼看人低的士兵。就在这时,洛克森的第二句突然闯进她的耳道,一样的话语,却比之前多带了几分怒意。得,就算没有加入洛克森佣兵团,风斩也算是熟知洛克森的脾气,如果真让她问出第三遍,自己指不定又要遭什么罪。为了免除即将到来的皮肉之苦,风斩只好乖乖转过头去,偷偷瞟了一眼居高临下的洛克森,小声地说:“我……我是来加入‘九剑士’的嘛!”
“什么?”洛克森当时就瞪起了双眼,还没说出后一句,布莱德就已来到她的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风斩,说:“还真是一番了不起的发言啊,你要加入‘九剑士’吗?你很强吗?可别是去佣兵行会都被拒绝的小角色啊。”
“我当然很强!”风斩自信道。
“嚯?了不起的自信,你能比‘自由骑士’还强吗?”
“我……”一下子就被布莱德戳中了要害,风斩顿时变得结巴,吱唔半天愣是没说出第二个字来。
没有理会布莱德微笑看戏的思维,洛克森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想要进来还太早了,这里不是你这样的小鬼能够玩笑的地方。”
“我没有开玩笑!”风斩格外认真地瞪着洛克森。
对于这个神情严肃的小姑娘,洛克森拿她没有任何办法,虽然她自己没有察觉,但这的确是一件破天荒的大事——堂堂洛克森佣兵团团长居然对一介新人佣兵哑口无言,这要是让哈尔或者亥克斯得知了,没准他们的下颚骨会立刻脱臼。“总之不行!”洛克森转过身去,同时下达了最后的通牒:“我是不会认可的!”
“有什么关系呢?”布莱德微笑道:“你的团长大人不认可真是太遗憾了。不过在这里,我和她拥有一样的权限,我给你许可!”
一句话下去,风斩的严肃即刻转成笑脸,洛克森的脸色却愈加阴沉。“布莱德·耶利贝特!你是什么意思!”
“别这样瞪我啊。”布莱德稍微后退了半步,摊开双手略带歉意地看着洛克森白净的怒脸。“我只是说了要给她许可,但是根据规定,必须要同时有两名‘九剑士’的推荐,新人才能获得面见陛下的权力,难道你忘了吗?在这里,我认可她,你不认可,所以就算走到那两个卫兵小哥面前,风斩她同样无法进去。”
“什么——!!”一听到这话,风斩当时就尖叫出声,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喜悦心情还没喷发,就被这一头凉水浇灭,忽地一下就转变成了低落,看上去十分可怜。
“你也不用这么凄惨的哀嚎了。”布莱德看向风斩说:“距离国王陛下限定的集结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我可以陪你一直到那个时候。如果还有尚未到达的‘九剑士’认可你,那我们就会带你进去。当然,如果我跟团长大人是最后一批的话,你也就可以准备回家了。这样,你觉得如何?”
“好!我等!”风斩用力地点了点头。
布莱德见状,再度露出颇为赏识的笑容,而洛克森却是摇着头径直走向两个门卫。看洛克森走近,两个卫兵再度行礼,恭候着‘九剑士’的到来。在经过他们身旁的时候,洛克森故意止步问:“‘九剑士’已经来了几个人了?”
士兵目视前方,认真答道:“算上您和‘死亡骑士’的话,已经来了七人了,只差‘冰冷十字架’一个了。”
“我知道了,有劳了。”说完这句话后,洛克森便头也不回地走进城堡大门中。
“不甚荣幸!”在她的背后,那名士兵大声地喊着,然而他的目光却从未转移过。
头顶上的太阳越爬越高,眼瞅着就要到正午时分,距离国王陛下的时限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风斩不断把视线投向白石桥,恨不得命令那个能帮助自己进去的人立刻出现。然而在高温的烘烤下,风斩的精神变得越来越差,甚至于眼中的石桥都变得模糊柔软起来,俨然成了一条白色的大虫子,缓缓蠕动着。与风斩的焦急相对,心平气和的布莱德双臂环抱,闭目养神,如楼宇一般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就算是被下达了立正命令的士兵都未必能有他这样的定力。
在他们等待的时候,负责守卫的士兵曾跑来向布莱德通告时间,随后又跑回原处继续站岗放哨。这个无心之举对于布莱德来说没什么了不起,却在无意之间加重了风斩心中的焦虑,迫使风斩不得不依靠来回踱步减轻自己的压力负担。
最终,太阳攀升到了顶点,再往后的时间就要归于下午这个词了。布莱德睁开双眼,伸手拍了拍风斩的肩膀,示意自己已经爱莫能助,正要抬脚走人,却又在转身的一刹定住步伐。看见布莱德的这个怪异动作,风斩先是不解,随后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立刻扭过头去看向扭动幅度越来越大的白石桥。
果然不出所料,虚幻的桥头处当真出现一抹跟随着桥栏一起飘动黑影!黑影越来越近,逐渐形成一个人形,又慢慢地勾勒出衣着和武器的轮廓——宽大扁长的黑色爵士帽,拉风的黑色披风以及背负在身后,仿若一柄金色十字架的巨大十字剑——那就是姗姗来迟的最后一位‘九剑士’,卡尔兹·岚路。
察觉到他的到来,布莱德也终能心安理得地停下脚步,等候着这位年轻同僚。当然,要说此时最为激动的还是风斩,毕竟这个卡尔兹是她最后的希望。无论如何也要让他认同自己!看着不远处的卡尔兹,风斩在心中默默作出了决定。
很快,卡尔兹就来到了广场上,自然也就看到了等候在一旁的布莱德。出于对年长者的尊敬,他没有视若无睹,尽管不太想和这个大叔说话,但他还是走了过去。
“哟!来的真及时啊,卡尔兹!”抢在卡尔兹开口之前,布莱德先行打了招呼,这也正是卡尔兹希望的。
“嗯,有事吗?”
“也没什么,”布莱德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歪头一努嘴,说:“这个小丫头想要成为‘九剑士’,怎么样?不帮个忙吗?”
“‘九剑士’?”带着这个小小的疑惑,卡尔兹顺着布莱德的目光,这才看到了他身旁的风斩。一见风斩,他就认出这个小丫头正是当初国王下令自己跟踪的对象。虽然她曾用小聪明耍过自己,但卡尔兹对她的印象还算不坏,所以能够记得住。“你是……风斩·黑迪奥斯?”
“是……嗯?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风斩惊讶地问。
没有解答风斩的疑惑,卡尔兹自顾自地问道:“你要代替‘鬼脸’成为‘九剑士’?”
看风斩的眼中冒出的问号越来越多,布莱德俯下身,在风斩的耳旁悄悄说:“‘鬼脸’就是银·流星,是被‘自由骑士’杀死的‘九剑士’……”
有了布莱德大叔的解惑,风斩的思路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抬头直视着卡尔兹黑色的双眸,大声说:“是的!”
斜眼一瞄布莱德,正好看到他在冲自己微笑,这叫卡尔兹感到浑身不自在。做了一次深呼吸,卡尔兹转过身,抬头瞧了一眼蓝天,冷声说:“最早的‘九剑士’可都是自己闯出名号的强者,就算没有这个头衔,单凭自己的能力也能令众人折服。还从来没听说过随便来一个人都能加入的,你当格兰斯王室都在玩过家家吗?”
“我……没有……”最后一丝希望也宣告破灭,果然不是每个人都像布莱德一样做什么事都随随便便。这么说着,风斩又想起了枫,或许他是唯一一个和布莱德大叔一样从不按规矩办事的主。
“时候不早了,大概已经过了陛下召集的时限了。”深深吸了口气,卡尔兹忽然大声说道:“一起来吧,反正最后有权定夺的也是陛下本人。”
一句话说完,风斩已经完全傻了眼,卡尔兹也没管她,自顾自地走向城堡。最后还是布莱德用轻拍脑袋的动作将少女的思绪拉回现实,大笑着跟着走了。在风斩惊愕的注视下,卡尔兹向两名卫兵说了些什么,让他们同时面露惊疑的神色,跟着又从布莱德那里得到了一个轻微的点头示意。跟着,两名迟到了的‘九剑士’就并排着进入大门之中,但风斩还愣在原地,依然没有反应过来。
“喂!你在干什么!你要再不进去就别进去了!”最后,还是卫兵大喊一句,帮助风斩立刻取回身体的控制权,迈开大步冲进巨大的门洞中。
“你又在预谋什么?”几乎走到大厅门口的卡尔兹忽然向布莱德抛出了这么个问题。
布莱德闻言一笑,装模作样地说:“这句话真是讥讽啊,我预谋过什么东西吗?就算我真有目的,你也应该早就猜到了不是,否则还会帮我这个忙吗?”
“哼,那就让我拭目以待吧。到底是你的计划更胜一筹,还是这个国家的未来……”话没说完,风斩那笨重的脚步声就已经暴露了她的位置,布莱德收起了微笑,卡尔兹也关上了话匣子,三人就在这样安静的气氛下由侍卫领着一步步走向国王的所在地。
穿过城堡的大厅,径直向前走,从后门出去就是王宫的花园。作为皇家园林,这里种植着各样花草,春季迎春夏日莲,秋季芙蓉冬日梅,一年轮下来四季风景全然不同。再有假山鱼池作为点缀,倒也无愧于一国之王的散心佳处。不过,在花园会见什么人,这还是格兰斯王国建国以来的头一遭。不仅‘九剑士’们感觉新鲜,就连边上的卫兵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和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出入太大了。
当布莱德三人走到花园内小亭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同一时间投射过来,焦点正是有意躲藏在布莱德身后的风斩,除了洛克森。在场的除了八名‘九剑士’和部分护卫之外,还有三名贵族大臣及一位年轻的国王。
国王身着白色衣裤,以金边相饰,八颗白金纽扣分两列从胸前一直排到腰杆,最下面的两枚则没入朱红色的腰带中。过长的袖口向外翻着,露出内藏的红底金纹,与肩饰两端的金穗相互辉映,美化衣装的同时也点缀出着装人非比寻常的气质和地位。因为身在花园,并不是来办公的,所以国王陛下没有佩戴披肩和镶满了宝石的王冠,但这并不妨碍别人尊敬他,敬畏他。相反,能够做到如此平易近人的国王在历史上也是非常少见的。
围在少主身旁的则是三位王公大臣,十天前亲自迎接萨鲁尔三人的雷诺伯爵也在其中,不过其他的两位官阶比起雷诺只大不小,同是侯爵。他们三位的衣着同是蓝底,袖口领口都有金色的花纹装饰,共计十颗铜黄色纽扣整齐排列。只不过,雷诺伯爵的衣领要比其他两位的小上一圈,这大概就是贵族之间用以区分等级的方法了。
朝着风斩多看了两眼后,年轻的国王抬首正色道:“各位,我就是格兰斯王国的新任国王,萨拉姆·格兰斯。对于我冒用叔父之名请诸位前来之事,我在这里道歉了,事出无奈,希望你们能够多多包涵。”
“陛下如此客气,我们这些粗人哪里承受的起呢?”像是事先安排好了一样,‘赤发的耶蒙’在萨拉姆话音刚落之际就开口应答。看上去谈吐十分不雅,却也不算丢脸面。
萨拉姆暗暗点了点头,继续说:“按照你们跟叔父的合约,在他死后,‘九剑士’需要集合一次,至于是否解散,那就看诸位是否还愿意与继任国王签订协议了。我今日在这里与你们见面的原因以及我发布‘九剑士召集令’的原因,我想大家应该都已心知肚明了。我希望能够继续仰仗诸位的能力,但也需要有个良辰吉日,这么随随便便的也容易污了众位的身份。因此,我打算给‘九剑士’造势!重新奠定你们最强的地位!”
“那么陛下打算怎么做呢?”一身红裙的利斯摊开右手,上下摇摆着问道。
萨拉姆陛下神秘一笑,再度将目光投向躲在人后的风斩,高声说道:“奇怪了,‘九剑士’应该被‘自由骑士’杀掉了一个吧,为什么这里还有九个人?你是什么人!”一声令下,所有的卫兵同一时间开始行动,眨眼间就将风斩包围起来,横起了手中的长枪,直指少女的脖颈!
“等……等等!”本来就是孤身入龙潭,匹马下虎穴,风斩的一颗心早就跳地像是一百面大鼓同时作响,如今再被这样一喝,差点没给吓昏过去。
听到了风斩的呼声,萨拉姆陛下挥手示止,卫兵们即可收起长枪,倒退一步,却没有回到先前自己所在的位置,显然他们是还没有解除对风斩的警戒。“你有什么要说的,说。”
枪刃虽已远离,但风斩的心着实给吓了一大跳,以至于现在她想回话都吐不出声,只得先想办法把气喘匀再说。“陛……陛下!我……其实我……那个……是来想要……嗯……加入‘九剑士’的那个……没错……”心急之下,风斩语无伦次,胡乱开口,倒也把此行的目的给说了出来,差强人意。
话一出口,利斯·梅林就噗哧一声笑出来;跟在邦·扎巴尔身后的巴萨卡则先是瞅了瞅风斩,觉得无趣,然后就看着利斯咧嘴傻笑起来。
国王则十分礼貌地微微一笑,问:“成为‘九剑士’,首先你得要是个强者,还得要有属于自己的名号。你有吗?如果你有的话,不妨说出来。名声足够响亮,我就会正式封你为‘九剑士’,说到做到!”
“我……我没有……”风斩无奈地低下头。
“没有?那你为什么能够站在这里?无关人士应该是禁止进入王宫的!”萨拉姆顿时怒道:“说!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我……”
正在风斩不知所措之际,人群中忽然站出一人,向着国王大声说道:“是我举荐她作为新任‘九剑士’的!”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轻易地压过了风斩的焦虑失言,盖过周围充满不耻韵味的窃窃私语,犹如一口洪钟发出的嘹亮鸣响,震得全场鸦雀无声。听得这句话,布莱德嘴角轻扬,抬头去看,果然看见了发言者——洛克森那张刚毅的面庞。
“洛克森!”国王看着她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要举荐一个没有名气的人加入‘九剑士’的行列?”
“是的!”洛克森严肃地说:“作为一名剑士,她拥有令我都刮目相待的潜力,虽然现在她可能不是在场其他人的对手,但假以时日,她必定能够超越我!”
“你说什么?”不只是萨拉姆陛下,三位贵族和其他四名‘九剑士’都情不自禁地看向风斩,只是眼神中的小瞧都被疑惑所取代。
“是这样的没错啦。”眼看时机准确,布莱德也上前一步,向国王进言道:“陛下,我也想向您推荐这个小姑娘。总不能一直让我们八个人顶着‘九剑士’的帽子到处跑吧?不然就换个称号呗,八……八……王……王八?这个好像是骂人的话哦……”
国王寻思着说:“两名‘九剑士’一起举荐吗?这倒是符合你们与叔父最先签订的条款呢!”
“还不止呢,陛下,一共有三名举荐人!”布莱德说着,歪头瞟向一旁的卡尔兹,“我说的对吗?卡尔兹老弟哟。”
“谁是你老弟!”本不打算出头的卡尔兹看着布莱德这混蛋一句话就把自己拖下水,真是恨不得先给他两拳以舒缓自己心中的不悦。“是的,陛下,我也是举荐人之一。”
“卡尔兹·岚路!你们,你们一开始就是商量好的吗!竟然要让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来代替银的位置!”身负双斧的布兰·丘吉尔终于按奈不下去,冲着这三人质问道。
“你要不喜欢的话你怎么不带一个候选人过来?”卡尔兹冷眼扫视着布兰说:“‘九剑士’缺人的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这个情况被外界的民众得知,受到损伤的可是格兰斯王室的名誉。”
“你——哼!”被卡尔兹一句话压得哑口无言,布兰怒哼一声把头甩向一旁,大有我再不过问这种鸟事的感觉。
看了一眼发脾气的布兰,国王并未在意,径直把目光投向最远处的风斩,赞赏道:“竟然能够同时得到三名‘九剑士’的赏识,足以说明你很有本事!没有名号这没有关系,我可以赐你一个。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
前前后后差距这般巨大,一惊一扎地让风斩好久没回过神来,但总算听力争气,没有听漏国王陛下所说的每一个字。一阵吱唔之后,风斩才小声地回答道:“风斩……风斩·黑迪奥斯……”
“你说大点声,我没听……”国王一个‘到’字还未出口,人群间便突然冲起一股气流,周围人差点被掀翻。抱怨声未曾响起,空中便闪过一道寒光,白色的巨镰突兀高扬,再沉猛落下,几乎是擦着风斩的面颊而过,铿的一声扎入白玉石地面,凶猛的力道顿时震飞三片碎石!
疾步后撤的风斩惊魂未定,却也抽出自己的银白色神机,手背一番,以巧妙的角度迎上充斥着狂暴之力的死亡之镰!铮鸣声顿时大响,刺得国王等人赶紧用双手护住耳朵,因为武器挥动而产生的劲风则鼓乱了周围士兵们挂在胸前的饰纹布片。“黑迪奥斯——!!!”犹如一头发怒的豹子,邦·扎巴尔一面用巨力压制住几乎快要撑止不住的风斩,一边扯开喉咙,声嘶力竭地吼叫着那个名字!
就在风斩即将失力之际,一柄暗红色大剑自下而上,轻描淡写地挑开交叉在一起的刀锯和镰刀,跟着就像是连贯的动作一般径直收入背后的剑鞘之中。旁人视之,出手的果然是距离他们最近的布莱德。
“你要干什么!!”邦冲着布莱德怒吼道。
“冷静一下,‘恶魔使者’,这位风斩小姐并不是你的仇人,她和你拥有一样的仇家,对吗?”说到最后,布莱德竟然转向了风斩发问。心惊肉跳过后,风斩的一颗心更是像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一般疲倦地跳动这,只能如木偶般回应着与实际情况无异的话,倦乏间竟然也忘了怀疑为什么布莱德会对自己的事了如指掌。
“她说的是真的?”这么向布莱德询问的邦虽然怒气未消,却也不似刚才那样冲动,总算是个能够好好谈话的对象。
“是的,你都从她口中听到了还需要问我吗?”布莱德无奈地笑了笑,“她是黑迪奥斯家族的人不假,却也是一个弃子。如今她和你一样,都是一样的目标,想要毁灭黑迪奥斯家族,我觉得你跟她联手是个不错的选择。”
“切!”邦怒叱一声:“做梦!”转过身去,却又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布莱德冷声问道:“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这个嘛,属于商业机密。这么跟你说吧,但凡是明面上的,除了人心之外,我全部都知道。这一点,我想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
“好!有你的!”恶狠狠地抛下这么一句话后,邦走回到原先的位置,却故意让巴萨卡挡在面前,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的小孩子一样不愿让人看到自己。
“发生了什么事吗?”国王一瞧这事态真是奇怪,好好的突然就打起来,呼啦一下就又停战了。虽然对‘九剑士’之间的恩怨情仇没什么兴趣,但出于自己的位置和身份,萨拉姆陛下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陛下!”布莱德上前两步,向着国王弯腰鞠躬,随后继续说:“其实刚才只是我们几个商量好的表演,目的就是要当着陛下的面测试一下这位风斩·黑迪奥斯小姐的实力。因为是测试,我们举荐人并没有参与攻击,而是请‘恶魔使者’代劳。”接着,布莱德侧过身,挥手示意风斩上前,接着说:“陛下也看到了,虽然风斩小姐力量方面有所不足,但作为一名剑士,她能够随时随刻保持警惕,我认为这是很难得的。因此我也相信,在若干年之后,她能够超越洛克森女士,甚至是超越我。有她的加入,必然能为‘九剑士’这块招牌增色不少,不知道陛下您怎么看呢?”
不知为什么,听完这番话的萨拉姆陛下感觉心情很舒畅,尽管在这段话里自己并没有被赞扬,他布莱德也没有一大堆附和的话语,但听着就是很舒服。“好吧!”国王朗声说道:“准许风斩·黑迪奥斯加入‘九剑士’!至于你称号,这个等到正式册封的时候,我自然会给你!”
一句话说完,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冰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已经傻得不知道该做什么的风斩身上。布莱德也觉得奇怪,看了一眼依旧站得笔直的风斩,立刻吓了一跳,赶紧弯腰附耳说:“赶快跪下谢恩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风斩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弯下上半身,颤抖着说:“谢……谢谢……谢……谢陛下!”之前的‘谢’字重复了多少风斩自己也记不清,但总算把最后的两个字喊得格外响亮,不过这不伦不类的语气仍会被诟病。但是萨拉姆陛下却不在意这点小细节,只是觉得她这样谢恩的人实在少见,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免礼吧!现在你已经算是半个骑士了,我特别准许你私下场合可以不用行礼!”
“谢陛下!”
笑过以后,萨拉姆陛下闭上眼睛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重新睁开的时候,明眼人都能察觉到他此时此刻神情的转变——如此严肃,后面要说的话肯定是要事。果不其然,在扫视了一眼‘九剑士’后,国王说:“想必各位也已经知道了最近国内发生的不愉快了。正如你们所听说的,我格兰斯王国境内出现了一个杀人魔王!这个人在杀了萨克奇尔·摩西男爵之后,又屡开杀戒,先后夺走两千名无辜佣兵的生命,更可恶的是他竟然不知悔改,对曾试图劝服他的六位贵族下了死手!”
说完这句,国王停下了话语,看上去就像是在平息自己的怒火,以便继续说话。过了好一阵,他才继续说道:“为此,我已经对他发出了全国通缉令,并且经过数次的更新,如今他的悬赏令已经高达一万金币了!这是一笔非常大的开支,想必就算是你们也从来不曾见过哪个国王会因为一个庶民开出如此夸张的海口。但我要告诉你们,从最近一次悬赏令的发出到今天你们的集结,又有四百条人命断送在他的手上了!所以我准备再度提升悬赏金额!”
似乎是害怕陛下口渴难耐,边上一位贵族从下仆手中接过一杯水,小心地递送到国王面前。却不料国王根本没心思喝水,一巴掌拍飞水杯,继续怒气腾升地说:“我之前说过,要给你们‘九剑士’造势,我的决定就是由你们前去讨伐这个不知好歹的魔王!当然,我会将悬赏提高到一万五千枚金币!请你们务必要带着他的人头来见我!”
“那么,”一头红发的萨鲁尔大声问道:“如果我们杀了他,赏金要怎么分?”
“最后拿到他脑袋的那个人赏金一万五千枚!其余参与者赏金两百枚!这样你们可有意见?”
萨鲁尔微微一笑,退后一步:“不敢,不敢。”
“那么陛下,那个魔王到底是谁呢?”利斯·梅林问。
国王看了她一眼,一字一顿地说:“他不是陌生人,你们对他都应该很熟悉,他就是曾经差一点就要和你们一起共事的‘自由骑士’!”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今明两天你们就在王宫内休息,要去什么地方只要问卫兵就可以了,他们会告诉你们什么地方是重地禁区,其他地方任凭你们走动。两天后,我将告诉你们有关枫·卡雷拉斯的最新情报,到时候要多少人要多少东西只管开口,只要能除掉这个祸害民间的毒瘤,我会尽可能答应你们的一切要求!”
说完这么一长串的话,国王有些松软地靠上椅子的靠背,略嫌无力地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可以下去了。来人啊!带他们去各自的客房!”
等到其他人都离去之后,国王一伸手,招呼雷诺伯爵凑近,轻声说:“你去把风斩小姐的情况调查清楚,看看她家里的情况,如实报给我。”
雷诺老头眼珠子一转,低声反问:“陛下,难道您是想……”
国王突然伸出食指,一边点着头,一边微微笑着,最后才说出一句:“闭嘴。”
雷诺伯爵这才忍笑着领命,“是,请陛下放心,老臣一定给您办好。”
在王宫客房外的走廊上,洛克森故意放慢脚步,又把走在最后的风斩给抓到了一旁。厉声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风斩撅了撅嘴,绷直了背在身后的双臂,摇晃着半身,却半天没说一个字。
“还不说!”
“是……”挡不住洛克森的步步紧逼,风斩只得说:“我也只是想找枫而已嘛。”
“要找枫,你自己去找不就没事了?干什么一定要来趟这浑水?”
“因为枫现在成了全国的通缉犯,就算我去找其他人问,也都会被三两句话就打发。就算到佣兵行会去,也因为没有名气得到任何消息。”
“所以你就来补上‘九剑士’的空缺?我到底该说你勇敢还是该说你没脑子啊?那个邦·扎巴尔可是被黑迪奥斯家族满门血洗的遗孤,如果你今天稍微慢了一拍,小命就没了知道吗?包括我在内,‘九剑士’可没一个是善人,你记住这句话!”
“好的,我记住了……”风斩说:“可是,我知道那个‘恶魔使者’会向我攻击,只不过我没料到他会那么强……早知道我就……”
风斩还没说完,洛克森立刻打断了她:“你说什么?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是那个布莱德大叔说的啊,说只要我一说完名字,那个拿镰刀的小鬼就一定会攻击我,叫我千万小心。”风斩继续嘟囔着:“所以我才尽可能躲着他,不过,这里真的是龙潭虎穴啊,跟外面完全不一样……”
后面说了什么,洛克森一点没听见,如今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