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发生在相遇之前(上)

作者:马赛克心中留 更新时间:2019/2/15 22:38:03 字数:3407

仰望圣洁的天山,天山的高峰如戴着洁白面纱的圣女,而在山脚下是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原,又如给圣女的脚下铺上了一块翠绿的毯子。圣洁美丽的天山啊!庇佑滋养着方圆几百里的生灵。我透过窗子对着圣山祈祷,希望她能不计我的卑微,给予我最终的幸福。

这里是西北狼王府,屹立于天山脚下山谷内的结界中,外人几乎无法看到和进入。而我是狼王秦高的次子,名为秦闻薰。父王的丧事还不到一个月,府内白布和白灯笼都还挂着,可是一把屠刀又悬在了我的头上,马上会要了我的命。

故事还得从几个月前说起。

……

几个月前,年事已高的父王又染上重病,卧床不起,日渐消瘦。我们狼族最大的敌人,就是西面的异域妖魔们,大小共计数十族,其中最为强悍的是吸血鬼族。敌人们听到我父王秦高重病不起之后,蠢蠢欲动,试图以吸血鬼族为首领扭合在一起,击破我族防线,占领天山,南下中原。狼族突然到了内外交困,生死攸关之时。

父王把我和哥哥秦闻道、姐姐秦闻诗都召到他的身边,我们跪坐于父王寝宫门外,准备应声进屋聆听父王教诲。此时,我们三人的表情都无比严肃,心情忐忑而沉重,大家都明白狼族马上要迎来巨大改变了。

朱红的格子扇门打开,服侍于父王身旁的小童探出身子说到:“狼王大人要见秦闻薰少爷。”

父王想见的第一个人是我。我心中有点不安,转头看了一眼姐姐秦闻诗,发现她也在看我,竖起了大拇指,让我加油,我向她点了点头。而秦闻道哥哥没有对我做出任何回应,他只是静静的跪着,呆呆地盯着地面,甚至没有转头看我一下。

我的哥哥秦闻道现在对我很冷淡,几乎不和我说一句话,可是,小的时候明明那么要好的,我整天粘着他,他整天牵着我,在草原上追逐着蝴蝶和漂亮的小鸟。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时光啊,人好像真的会随着时间改变吧……可是我为何又没有改变呢?我依旧爱着我的哥哥,即使他现在对我很冷淡,时常言不由衷。

我迈入房间,房间里的深色太湖泥地砖光洁如玉,砖块相接几乎没有缝隙,所有砖块浑然一体。更神奇的是地砖似乎光洁圆润到能反射一部分光线了。房间左右的青铜飞鸟烛火树的光,房顶的无数吊灯的光,都被映在了地上,我仿佛走在倒映着星辰的湖面之上,渐渐靠近父王的卧榻。

床上的父王看我走过来似乎来了精神,竟然有力气抬着头久久地看着我,直到我在他榻前十步跪下,他才回过神来,把头放下。

我竟然看到靠在枕头上的父王流泪了,浑浊的眼泪从他失去神采的眼睛里断断续续地流出·。上一次看见他流泪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他在母亲的坟墓前,久久跪坐于地,我看到他也似此时一般无声地流下眼泪,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流泪过,直到此时。

父王以狼的姿态卧于榻上,因为他已经没有足够的法术和精力来维持人形了,而且他全身的毛都变成雪白,毛色没有光泽,掉在了被褥上许多,鼻尖也干枯和冰凉,没有热气冒出来。看他如此衰老又突然流泪,我有点担心。

“父王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我没事。吾儿闻薰真的像你母亲呢,你进来的时候,我以为是你死去的母亲来了,要让我和她团聚了呢。”

“父王勿说不吉利的话。”

“无妨无妨,吾有时亦想,吾平生最大遗憾就是没有死过,若是能安然离去,亦是另一种方式的圆满,吾儿不必悲伤。”

“……”

“吾让你进来,你可知我要交代何事?”

“莫非是异域妖族准备大举来犯的事情?想让孩儿前去御敌?”

“吾儿闻薰实在聪明,没错,我正是准备让你去御敌,你带上本部五千兵马,前往西部防线,再加上西部防线驻守的一万人,总共一万五千人,能否抵得住异域妖魔大约七万的联军?”

我兴奋的回答:“足矣。”我的母亲惨死于吸血鬼族之手,我总是迫不及待地与吸血鬼族交战,从杀伤他们中寻找那种复仇的满足,不知不觉对这种**上了瘾。

“哈哈哈,吾儿豪杰如此,吾甚是欣慰……”

“定不负父王厚望。”

“你可知我不派你哥哥去的原因?”

“这……我不知道。”

“吾儿无需隐瞒,但说无妨。”

“因为哥哥大人近来对异域妖魔们比较温和,主张联合异域妖魔们南下中原,这与我是相反的。如果在这个关键时刻派哥哥去,他很有可能作战失败,或者更严重的是联合妖魔们反攻狼王府,夺位尚且罢了,可是若是为妖魔们利用或者迷惑,成为傀儡,那么整个狼族也就完蛋了。”

“完全正确,你可知你此去会失去什么?”

“我知道,我走之后哥哥会当上新的狼王,会想办法对付我。虽然我手上有一万五精锐之师,可我不会起兵反对哥哥,西部边防不能空,我不能在此危难之秋制造内乱让外人趁虚而入。”

父王叹了一口气,泪水再次流了下来。前后不到十分钟,他就流了两次泪,一次是因为想起母亲,一次是因为他给我安排了死亡,而我选择接受。

父王说:“我对不起你的母亲,我想用我的爱偿还在你的身上,可是我最终还是只能对不起你。死亡真是对我最好的惩罚,我会找到你的母亲,当面向她忏悔,祈求她的原谅的。”

我不会恨我的父亲,他对我很好,我很爱他。我也不会埋怨他给我安排了一条死亡的路线,我也想我的母亲了,我好想再次依偎在她的怀中,让她摸着我的脸,说:“不用害怕了,我一直会在你的身边。”死亡也许是对我最好的奖赏。可是我不能说出来,因为父亲听了可能更难过。

“你下去吧,让你哥哥秦闻道进来。”

“父王保重,儿臣告退。”

于是我出门,告诉哥哥父王让他进去,然后我就直接领兵走了。哥哥之后,应该是姐姐吧。我领兵五千,即刻向西部防线开去,自此远离了狼王府。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离间收买异域各个小部落,使异域妖魔的联军由七万人减到了大约四万人,然后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又奇袭联军主力吸血鬼的先头部队并大败之,使联军再次分崩离析,减少到了两万人,几乎都是吸血鬼一族,然后在戈壁的决战里,我打得敌人丢盔卸甲,追击百余里,逃掉的不到百人。

捷报传到狼王府几天后,我就收到了召我回府的文书。当时我正在校场看着士兵操练,我觉得士兵们看到我之后总是异常兴奋,训练格外卖力。虽然不知道为啥,但是这样不是很好吗?所以我经常来到校场观看士兵操练。

我把看完的文书递到跟在我身后的身着戎装的艾莉雅,她看了一眼说:“主人恐怕不能这样简简单单就回去。”说完,把文书慢慢卷起来放到雕刻着飞龙纹的竹筒内收起来。

艾莉雅是从我来到这个家,就跟在我身边负责照看我的女仆长,即使是外出作战也跟着我。小的时候觉得她很高大,可是现在她的个子比我矮了,相貌倒是没多大变化,毕竟妖族。但是除此之外没变的就是对我细心的照料。值得一提的是,她对除我之外的人就比较冷淡,不是很喜欢我接触除了她和家人以外的人,我刚来到军队时要按照姐姐教我的礼仪和军官们打招呼时,她喝住了我并直接拔刀恫吓那些大老粗,我也就此作罢——而且她武艺法术高强,没人打得过她。这也是她能一直跟随我作战的原因。

我若无其事的说:“为何?”

艾莉雅盯着我说:“公子聪颖异于常人,远见卓识无人能比,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我微微一笑说:“寻常的诏书罢了,父王令我带两千人回府驻守,无需多疑。”

艾莉雅说:“少爷难道没有听到坊间传闻,传闻说狼王大人已崩,现在是秦闻道少爷在主持政务。而且秦闻道少爷与你不和,敌军刚退他就召你回府,我怎么觉得这有点过河拆桥的意味。”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传闻,西部防线虽然离狼王府很远,但是按照流言一日千里的速度,早就传来到了这里。

我稍微正色地说:“切勿轻信流言,扰乱人心。”

艾莉雅叹了一口气回答我说:“少爷远见卓识,一叶知秋,我实在不相信少爷会想不到回去的后果。按照我多年的经验,少爷又是在说谎呢。”

“哈哈哈。艾莉雅服侍我多年,自然是无比了解我,啥都瞒不过你啊……只不过你觉得我会怎么做呢?”

“我觉得少爷还是会回去吧。”

“对,我会回去的。”

按照要求,我即刻从西线防守部队里抽了两千人准备回府。那两千人大多是老弱病残,战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把他们抽走也不会对防线的强弱有太大影响。哥哥不会丧心病狂到把他们杀掉吧?为了以防万一,我还对队伍的一位副将吩咐了一点事情。

队伍走走停停十几天,终于来到狼王城外,只不过大门紧闭,城上防卫森严,最后只放我和女仆长进城。被一百多号人“护送”到狼王府,刚进府就被抓了起来,软禁在我的房间里,女仆长也被隔离了。然后我才知道父王在我走后不到十天就离世了,那纸诏书不过是哥哥假父王之名伪造。而且我带两千兵马回府也让他顺利地给我安了一个谋逆的口实。为了防止我逃跑,房间外面布置了强力的法术阵,我现在犹如被关在笼子里待宰的鸡鸭。

真是和我所料不差分毫。原本我觉得我和哥哥的关系还不会差到如此地步,但是事实面前我也无力反驳。果然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想是比较有好处的,最起码在最坏的结果面前你不会意外,还能保持平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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