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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秦闻薰,在祷告,在祈求圣洁的天山给我带来平静。我在即将到来的死亡面前显得过于激动和兴奋,心中波澜万丈,手也微微颤抖。是的,我没有用错词,我没有害怕,我是激动和兴奋。
我本来就是个死人,从吸血鬼们当着我的面把我的母亲咬死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我顺着狭窄的下水道,在混杂着居民们鲜血的污水里爬呀爬,躲了三天。即使三天后父亲赶来消灭了那些吸血鬼,把我从下水道中救出,即使我当时还能呼吸,还有体温,还有心跳,可是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在此之后,不管父王是多么宠爱我;不管在王府的生活多么快乐;不管姐姐哥哥们对我多么好;不管女仆长是多么无微不至地照顾我,都没有给我第二次生命,我依旧是个死人。每当房间暗下来,我就会回到那个肮脏,血腥的狭窄世界。我的眼睛能看到暗处的所有东西,黑夜对于我如白昼一般,但是我依旧害怕黑暗。
我唯一记得的就是母亲还在的时候,我依偎在她的怀中,她抚摸着我的头,安慰着做噩梦被吓哭的我,对我温柔的说:“不要怕,噩梦结束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这也许是我现在还搂着女仆长睡觉的原因,如果不这样做,一个人在黑暗中的回忆和恐惧终究会让我精神失常。
但是我的精神也许从来没有正常过,正如我现在正在祈祷死亡。我真的受够了,困在房间里的这两天我都没睡好,在噩梦里疯了似地吼着,惊醒之后哭泣着,颤抖着,真的受够了!
姐姐还在不遗余力地和哥哥沟通,为我争取一线生机,现在城里的气氛很紧张,姐姐的亲信在和哥哥的亲信对峙,狼王府已经被姐姐的人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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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闻诗在和她的弟弟秦闻道坐在狼王府花园的亭子里下围棋。其实不算是下围棋,改为谈判比较合适,因为府外秦闻诗的人马包围了王府,而秦闻道的刀斧手又藏匿于花丛之中,两边的人都在等着动手的信号。这场谈判关乎两人弟弟秦闻薰的生死。
秦闻道拿起黑子,说:“姐姐你以为你能赢我吗?你那点人马,是攻不进狼王府的,之所以没调城内其他军队来解围,是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我俩亲兄妹,何必搞这么大的动静让外人笑话?”然后他把棋子放下,秦闻诗的的白子愈发处于不利的境地。
秦闻诗拿起白子,缓缓落下并说:“我俩是亲兄妹不能相残,于是你就准备杀掉你的弟弟吗?同父异母也是亲弟弟啊!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绝情了?你的弟弟秦闻薰可曾对你有半点不好?你一纸伪诏,弟弟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可是他不也应诏回来了吗?你让他带队回府,然后又给他安个谋逆的罪名,荒唐滑稽,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
秦闻道没有丝毫动摇,拿着棋子的手没有丝毫颤抖,落下棋子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犹豫。他说:“姐姐,我其实就是个绝情的人。我觉得咱俩是兄妹,也没啥好隐瞒的。我能当上新狼王,是因为我带队进宫,逼着父王修改了遗照,把秦闻薰的名字改成了我的名字。这种事情我都做得出来,你觉得我还会怕天下人耻笑吗?”
秦闻诗手中的棋子掉了下来,落在棋盘之上,与棋子碰撞发出叮当的声音。她很难想象以前善良忠厚的弟弟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变得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事情。她唯有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这家伙……”
秦闻道没有看他的姐姐,他捡起姐姐掉下的棋子,放进圆形檀木棋盒之中,恢复了被砸乱的几个棋子。他平静的说:“姐姐认为我无耻,我绝不否认。只是我得说明一点,父亲不是我弄死的,他点头答应修改之后就离世了,还带着微笑——你是看到过父亲遗容的,我可没有撒谎。”
秦闻诗再次拾子落下,试图让白子再次反击。她说:“无论如何,你这样做都是要下地狱的。”
秦闻道拾起黑子落在棋盘上,扼住了白子的脖子。他说:“你这样说也是在诅咒父王,毕竟父王能当上狼王,不也是这样对付爷爷的吗?而且父亲可是果断得多,他的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和三个弟弟不都死在他的手上吗?我虽然仿效父王的做法,但是已经很仁慈了,最起码给你这样和我坐着谈判的机会。”
秦闻诗叹了一口气,她看着棋盘,还有十步,白子就彻底输了,果然永远也打不过弟弟秦闻道。只不过也许是自己从来就没有了解过这个弟弟。她拾起棋子缓缓落下,说:“你知道父亲在临终之时和我讲了什么吗?要不要我讲给你听?”
“不知道,请便。”
“父亲在病榻之上只是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西北狼王看着自己的儿子野心愈发膨胀,最终下了杀心,派他远征异域妖族。这位王子虽然英勇,但是最终落到敌人包围圈中,死战得脱。他朝着家的方向日夜行进,最终精疲力竭倒在了沙丘之上。他本以为必死无疑,可是一位路过的狼族少女却救了他的命,把他带回了自己的村落,并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悉心照料他,直至他身上所有的伤痊愈。王子爱上了那位少女,即使他当时已经有了妻子和两个孩子,但是他认为那些不过是父王安排给他的政治联姻罢了,他想要一次真正的爱情。在盛开的薰衣草丛中,王子真诚地单膝跪地向那位少女求婚,也向那位少女说明了情况。王子再三的恳求和少女反复的思考后,少女最终答应了王子,俩人生活在了一起。可是好景不长,狼王最终还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没有死,便把他召回了府中。临别之时王子对少女许下诺言,一定会来带她回去。可是王子一去便是两年,当王子终于有机会能来接少女时,却是奉命前来击退敌军,而且更不幸的是,尽管王子日夜兼程,敌军的前锋仍然比王子先抵达了少女所在的村子。村子里所有的居民都被屠戮殆尽,少女也被咬死,被恶魔们吸干了全身的血。王子抱着少女的尸体在燃烧的房舍照映下,失神地走着,他觉得自己已经以另一种方式死掉了。可是他突然看到下水道里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在看着他。追到那双眼睛后,他才发现那双眼睛的主人是少女为他所生的儿子。那个孩子虽然是个男孩但是长相简直就是那个少女年幼时的样子。据说少女是在薰衣草花丛中度过产期的,她时常抚摸着肚子,为王子祈祷并一遍又一遍地许下相同的愿望——要是能永远陪伴在王子的身边就好了。最后,少女生下的男孩子除了带着天生地不可消散的薰衣草香气之外,长相也和那位少女一模一样。在少女死后,和她相同相貌的孩子陪伴在了王子的身边,给了王子活下去的动力。”
“姐姐讲的真是个美丽动人的故事……那个王子应该是父王,而那个活下来的孩子就是秦闻薰,我们的弟弟对吧。”
“对的,父王对我说了这个故事,而且还向我们姐弟俩道歉……他很抱歉他没有办法把相同分量的爱给到我俩身上,他希望我们姐弟俩原谅他”姐姐愈发激动了起来:“父亲拉着我的手说,他已经日薄西山无法再保护秦闻薰了,他恳求我保护闻薰,让他活下去,我答应了,答应就算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让弟弟活下去!”
秦闻道拿着棋子刚要下下去,可是听了父亲道歉的话,手悬在了半空,愣了一会,继而是一声冷笑,棋子依旧落在了棋盘上。他说:“我总算是知道父亲为啥老是鼓励弟弟女装了,这个家伙真的是……”
看到弟弟要扯开话题,秦闻诗说:“你不也挺喜欢弟弟女装的吗?小时候还跪在弟弟的面前求他嫁给你,这些事情你都忘了吗?”
“咳咳……”
“我受父亲临终之托,绝对会保护秦闻薰。绝对不会让你俩手足相残的。”秦闻诗说完站了起来,盯着秦闻道。只见秦闻道仍然坐在凳子上,缓缓将黑子放下,子落在棋盘上的那一刻,白子即彻底败北。秦闻道也站了起来,说:“姐姐,你真的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俩人在对视,双方埋伏的人马都紧张地等着动手的信号。花丛里的刀斧手脸上挂着冷汗,而秦闻诗身后的亲信拿信号弹的手在微微颤抖,战斗一触即发。
秦闻道的一个手下突然跑过来跪在地上慌慌张张地说:“不好了不好了,秦闻薰公子从房间里消失了!”
秦闻诗和秦闻道几乎异口同声惊讶地说:“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