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儿！麻烦再坚持一下啊！”
萧云的呼喊声逐渐弱了下去，尽管我被他搂在怀中，可是我渐渐看不清他的脸，感受不到他双手的触感。随着我的眼睛慢慢合上，整个世界都逐渐安静了下来。
感觉只是一闭眼一睁眼的瞬间，这个世界就完全变样了。我发现我独自躺在一块辽阔的平原之上，周围倒插着各种武器，燃着一堆堆残火，寒风卷过战场，捎来浓浓的血腥和尸臭味，依稀可闻风中夹杂的哀鸣号泣。
这里是哪里？看起来像战场啊！我怎么来到这里了？！！
“萧云！你在哪里啊？”我对着周围大喊，可是没有任何人回答我，我就像没头的苍蝇，四处跑着，叫喊着……我开始害怕起来。这是不是就是死后的世界？我现在看到的，只不过是那颗子弹看到过的战场吧？那颗子弹束缚了死在它手下的亡魂，不但不让这些灵魂轻易投胎，而且还让这些灵魂在它构建出的地狱中一遍遍轮回。我知道这玩意的厉害，父亲在世之时就多次对我讲过这个事情，他总是用棉布手帕仔细地擦着那把枪，无数次感叹人类为了胜利竟然能造出如此恶毒的武器。这武器真的恶毒……是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恶毒。这种武器只在妖都保卫战时上过战场，战后就立马被联名废止了。我估计是这武器的最后一个受害者。
“萧云！你在哪里？……”我哭了，我到处转着，不知所措。
突然有人拉住了我的脚踝，我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位身着破烂铠甲，下半身已经血肉模糊的士兵抱住了我的脚，他带着哭腔说：“带我走吧，要不杀了我也行，我受不了了！”
我尖叫一声，用另一只脚那个士兵踢开，把脚抽了出来，但是我也向后倒去坐在了地上。
周围无数缺胳膊少腿的士兵都向我靠来。他们向我伸出手，祈求着，咒骂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样的痛苦！”
“带我走吧。我受不了了。”
“杀了我吧，我再也不想困在这个鬼地方了。”
无数声音在我耳边回荡，他们离我越来越近。我跪坐于地抱着头说：“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啥也办不到！不要再问我了！”
突然天空一声巨响，风云汇集，形成一个风眼，那个风眼逐渐扩大，变成一个黑漆漆的洞，吸着地上所有东西。
过了这个风眼应该是另一个结界——新的地狱。这就是这颗子弹构建出来的永世的地狱轮回。
但是面对地狱，那些士兵们好像习以为常了，几乎没有反抗地仍由风眼把他们吸走，只有我，紧紧抱着插在地上的长矛，试图不被带到下一个地狱。
咔嚓，长矛断了，我瞬间离开地面飞向天空，我绝望地大喊：“萧云！！！！”
突然我眼前出现一个小洞，从洞中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我的右手。这只手我再熟悉不过。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让你活着！我要和你一起活着！坚持住啊！薰儿！”
“萧云！”我已经是泪涌如泉。
“我在你身边的！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
………………
………………
幸好秦闻诗姐姐构建了一个能传千里的法阵，后来赶到的自若就直接修改了那个法阵的目的地，节省了我们的大量时间，很快就把我们传送到了千里之外的神农架。
我是萧云。我们一行四人正走在山间的小道上，赶往那个巫医的住处。周围密林沉沉，鸟叫虫鸣，湿润的空气，打湿了石头，再加上小路的石头上长满了青苔，看起来就显得很滑。自若在前面引路，而秦闻诗姐姐背着受伤的昏迷的秦闻薰，我则拄着一根木棍，像个老人一般步履蹒跚但是紧紧跟着她们。
我走得很吃力，就像走在刀刃或者满地的碎玻璃上，每走一步都很疼。
“萧云，还挺不挺得住？要不休息一会？”
面对秦闻诗姐姐的关切，我毫不犹豫地拒绝：“我还挺得住，我只想尽快救秦闻薰，我们继续走吧！”我觉得确实比开始的时候好多了，或许是身体逐渐习惯了这种疼痛，我觉得咬咬牙的话是可以坚持的。
“萧云……”昏迷的秦闻薰低声呼唤着我的名字。
“我在你身边的！一直都在你的身边！”我依旧紧紧牵着秦闻薰。
我的手若是松开，我和秦闻薰手心中的法术就会失效，我就会永远失去秦闻薰。我不能放手，我不能失去他。要是再失去他，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以前的种种失去我没有办法挽回，但现在我的珍宝就在我手中，我要拼尽一切去守护他……这点疼痛算什么！
我的身体涌出了力量，脚步更快更稳了。救秦闻薰！我一定要救他！
前路漫漫，我们穿行在丛林之中，白雾从林间升起。我情不自禁想到了一些东西：
“这时小人鱼就举起她一双美丽的、白嫩的手，用脚尖站着，在地板上轻盈地跳着舞——从来没有人这样舞过。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衬托出她的美。她的眼珠比奴隶们的歌声更能打动人的心坎。大家都看得入了迷，特别是那位王子……她不停地舞着，虽然每次当她的脚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她就像是在快利的刀上行走一样。王子说，她此后应该永远跟他在一起……”
这是《海的女儿》中，小美人鱼获得人类的双脚，忍着巨痛，在舞会上向最喜欢的王子跳舞的场景。她是那么疼痛，可是她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跳得又是那么卖力和认真，这是无法言与的痛苦和爱意，这是难以形容的悲伤和幸福……以前我看这个片段的时候，只是一声感叹；但是以后要是再读到这个片段，我或许会泪水盈眶。
自若在前面向我们招手说：“到了！就在前面！”我们急忙来到她身边，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到了悬崖边的吊桥。
“这老巫婆狡猾得很呢！住在山顶之上，故意让外人感受到她就那，但是她却把上山的结界入口设置在别的山顶，要是不熟悉的话，一辈子都找不到吧！估计她没想到入口结界已经被我标记了，无论这个结界移到哪里，我都找得到！”说完，自若摸了一下吊桥口的木桩，木桩上显示出了一个太阳标记。她继续说：“那我们就快过去吧！”
于是我们一行人踏上吊桥，吊桥长五百多米，一米宽。吊桥的尽头是另一座山山顶上的一块空地，虽然看到的还是一片林子，但是从林间有炊烟冒出。循着炊烟的方向穿过林子，我们看到了一间茅屋。
自若对我说：“那个老巫婆就住在那里，你去敲开屋子求她救秦闻薰就行。”
“你不和我一起进去么？”
“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进去就行……”
“好吧。”我看自若的样子有点奇怪，于是也就不再强求。我和秦闻诗姐姐一起来到房门前，可是我刚想敲门的时候，门就嘎吱一声打开了，房间里传来女性的声音：“不用敲门了，自己进来吧。“。
于是我们就进去了。
如果要我用一个字来形容我对这个房间的第一映像的话，那就是——“乱”。无数的书，乱糟糟的，就那样杂七杂八地堆在地上，都快顶到房梁了。除了书之外，地上还掉着许多鸟类的羽毛，黑的红的，大的小的，我怀疑这房间是不是被什么鸟类霸占作窝了。可以看到书堆的最下面是竹简，似乎已经碳化变黑；上面一点的又是羊皮卷轴之类的；最上面堆的是发黄的纸质书籍。房间里面很阴暗，潮湿的空气弥漫着一丝霉味。我自认为我作为一个宅男，房间已经够乱了，但是我现在才见识到什么是真正凌乱的房间。不不不，我觉得这个房间用“凌乱”来形容实在是太客气了，应该说这个房间完全是“对人体健康有害”之类的才最为恰当。
可是房间的尽头，就是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坐在椅子上，接着玻璃瓶里萤火虫发出的光，慵懒地看着书。自若老是叫她“巫婆”什么的，我以为房间的主人会是一个老太太，但是这个巫婆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老，不仅没有那么老，而且和许多人为巫婆这类人打上的“丑陋”、“恐怖”之类的标签并不相符。眼前的“巫婆”并不“丑陋”，准确地说，还挺漂亮的，我是不是称她为“巫女”比较妥当？她的黑发盘在后面，插着的一排发簪犹如鸟类的羽冠，一袭黑衣红带的汉服，宽袖着地，她打着哈欠眯着眼对我们说：“是想让我救什么人吗？”
我点了点头，指了指秦闻薰说：“伤者就是他！麻烦您看看能不能治！”
“这是……”巫女一看到秦闻薰就似乎吃了一惊，立马来了精神，她从椅子起身，查看起秦闻薰的伤势。
“这种恶毒的武器和诅咒，我以为已经不存在了……真亏他能坚持那么久……唉？你牵着他的手？莫非你和他牵着的手手心握着的是招魂符？”
我点了点头。
“不疼么？这可是灵魂上的痛苦啊？”
“非常疼。”
“……你只是凡人对吧？你牵着他多久了？”
“嗯，我是凡人，我牵着他超过三个小时了。”
“你……你还真是个狠人！”
“能救么？”
“能救，只要还有呼吸的我就能救过来，即使是这么恶毒的诅咒，我也能化解……但是……”巫婆后退几步，耸耸肩说：“但是我为啥要救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秦闻诗姐姐乞求道：“求求你救救我家薰儿吧！你想要多少金钱，想要啥宝物，我都能想方设法为你搞到！”
巫女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说：“我对人类银行发行的废纸并不感兴趣，千两黄金白银对于我而言或许还没有早上刚摘的一碗覆盆子有价值。”
我问：“那么，要什么样的代价，你才肯救他？”
“想要的东西么，也不是没有……”巫女伸出手抬起了我的下巴，呢喃着：“真是太漂亮，太迷人了……”
这是什么情况？我的脸微微发红，呼吸也急促起来。难道……
我怯生生地问：“莫非……你想睡我？”
“咳咳……”秦闻诗姐姐闻言就猛地咳了几声，巫女脸上的表情也很微妙。
巫女说：“我自然是不会睡你的……抱歉，刚刚没控制住，有点失态。”说完后她把手缩回去了。
“哦，看来我误解了你的意思，真是抱歉。”看来我不会失去多年的童贞了，我松了一口气……只不过我又正视了一下站在我眼前的巫女，竟然……竟然又有一股很遗憾的感觉。喂喂喂，我的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巫女说：“我想要你的右眼。”
“？？？”
“更确切地说，我想要你右眼的颜色。你右眼的美丽蓝色实在是太纯净，太美丽了……我很想要。”
我平静地问：“也就是说，要让你救我朋友的话，你就要把我的右眼挖走么？”我确实很平静，假如巫女回答说是，那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有一丝恐惧，但是我觉得这并不难以接受。
“不不不，我并不喜欢那种血淋淋的方法，我可以把你眼睛的颜色提取出来，但不破坏你的眼球。”
“好的，我接受。”
“可能要把你右眼的蓝色从根源上提取出来，你右眼的特异功能是会消失的。”
“我接受。”
“你只是凡人，提取的过程可能稍微疼一点，能忍么？”
我把牵着的秦闻薰的手举起说：“我能忍，快开始吧！”
“好吧！”巫女说完后，轻跺右脚，一个巨大的法阵便在房间地面展开，扩展到了书堆上，墙上。
巫女对我说：“你可以把伤患放到这个法阵上，然后松开手了。”
“好。”于是秦闻诗姐姐就把背着的秦闻薰放到了地上，之后我也松开了手。手心的那块写着招魂咒的手绢已经完全被汗和凝固的血浸透了。
“这样的话，等会提取的时候，你就不会疼得把患者的手握断了。“巫女说完对我邪魅一笑。
“？？？”我刚想问一下啥意思，巫女就直接揪着我的衣领把我拉向了她的怀中，左手盖在我的右眼上，在她的手抬起的时，我立马感到了一股钻心的疼痛。说着倒是提取你眼睛的颜色，但是我怎么觉得像是在抽取我的脑浆？疼得我直接大喊了起来，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直接搂着那个巫女，搂得越来越紧以至于我怀疑她的细腰会不会断掉。
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秦闻薰时，他对我说：
“你是异色瞳？右眼是蓝宝石的颜色啊，真好看。”
我想起了秦闻薰在我的女朋友面前，装成我的女友替我解围时，他对我说：
“要是说还有什么喜欢的地方，那就是萧云的蓝色右眼了吧，就像碧蓝的天空倒映在湖里，真是太美丽了……我真的很喜欢。”
我的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OK，好了。”巫女停下了她手上的动作，我的疼痛感也瞬间消失，我顿时无力地跪坐于地，汗流浃背，喘个不停。
巫女手上拿着的似乎是一个弹珠大小的蓝色宝石，璀璨夺目。这是从我眼睛里面提取出来的？我的异色右眼里藏着一块宝石？
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异色瞳，我发现我已经看不到秦闻薰了……果然那蓝色的右眼藏着特异能力……我一点一点挪到记忆中秦闻薰躺着的地方，摸了摸，还能摸到他的手。我舒了一口气，看来漠视红宝石吊坠的隐身只是视觉上的。
我马上就再次看到了秦闻薰，因为姐姐摘下了秦闻薰戴着的那个吊坠。姐姐的表情很难过，是在为我难过吗？
我对巫女说：“能开始救我的朋友了吗？”
“嗯，可以了，我一定会如约救你的朋友的。”巫女说完，拿过书堆上的一个盒子，接下来令我吃惊的一幕出现了，巫女从盒中又拿出了和我的那块宝石几乎一样的宝石，同样是纯净醉人的蓝色，同样是如星辰一般璀璨闪亮。巫女盯着手上的这两块宝石，小声而高兴地嘀咕着：“终于，终于凑足一对了呢……这美丽的爱情，真是醉人啊。”
这是怎么回事？这种宝石她还有一块？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如果是别人的话，那也就是说，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有着蓝色异色瞳的家伙来这里出卖了眼睛的颜色？
我想起了那天的油菜花海：
秦闻薰对我说：“你欠她的人情可比你想象的大得多……”
自若对我说：“以前我俩经常这样做的，贴着脸，看着对方那漂亮的眼睛，欣赏彼此的美丽。”
“我的眼睛不好看吗？”
“是吗？我以为不会再流露出那种美丽了呢。”
“本来就是寄托着爱情、感激和思念的纯净色彩，那么用这个色彩来做关于爱情、感激和思念的事情，也算是理所当然吧。”
“你可知道我为了救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我完全明白了。
巫女看我若有所思的样子，对我微微一笑说：“一定要珍惜在你身边的人啊。”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巫女把两块宝石放入盒中，“啪”的一声关上了盒子。
“好吧，接下来就是救你的朋友，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医术了。”
………………
………………
………………
尽管长时间的疼痛折磨，让我的身体很虚弱，但是我还是拄着木棍撑着身子来到屋外，来到自若的身后。她坐在一块青石之上，哼着我从没听过的歌谣：
“掠过湖面的清风啊，你可曾听到过我的叹息……”
自若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我，然后又很平静地转回头。我为救秦闻薰而付出的代价，应该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自若说：“秦闻薰得救了是吧？”
“嗯，她答应救秦闻薰了，虽然要花几天的时间，一点点召回秦闻薰的三魂六魄，但是肯定是得救了。”
“那就好……你也别怨那个巫婆，她也不过是个被情所困的可怜人罢了……其实只要能让你的心上人活着，别说是眼睛的颜色，就算是整只眼睛，你也会答应她的吧。”
“是的，就算是整只眼睛，我也会答应她的。”
“那就对了嘛，哈哈哈，或许你还应该有一种赚了的感觉……虽然那眼睛的颜色真的很漂亮，哈哈哈。”
自若始终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假如我不知道她为我付出的那些东西，我肯定不能理解她话里藏着的，不愿令我知晓的悲伤。
我对自若说：“你原先那美丽的瞳色，我看到了。纯净的蓝色，纯粹的美丽。”
自若听完后愣住了，她小声说：“你……你知道了么？我以为这个事情没被你发现呢……”
“虽然并没有人对我说什么，但是我还是猜出了大概。上次我重伤时，救我的就是这个女巫对吧？而为了求女巫救我，你就把你的异色眼睛作为代价给了她？”
自若在石头上转过了身，在擦着眼泪，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和我说话的一开始就已经流泪了。她说：“真是厉害……你猜的都对。没错，你看到的另外一块蓝色宝石确实来自我的眼睛，我的右眼原来就是那种美丽的色彩。”
“虽然我知道谢谢已经不能表达我的心意，但是我还是要说——‘谢谢，真的谢谢你’！”说完，我十分严肃地把腰弯成标准的九十度，我的感谢之情没有一丝虚假。
“哈哈哈，这算什么，肯定是要帮你的啦！毕竟都是来自同一个灵魂，你知道吗？很久很久以前，你和我都是一只黑色狸猫的灵魂，只不过后来被一分为二罢了。”
“是这样么？”
“是的啊，哈哈哈，而且呢……这就算是我弥补我犯下的错误，对你的偿还吧。”
“？？？”
“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很久很久以前，你还和我在神族共事的时候，你爱上了一个叫虎银婷的虎族贵族少女。”
“记得。”虽然我历经几世轮回，已经完全记不得这些事情和那个女孩的样了，但是自若确实对我提起过这事。
“当时那个女孩因为忤逆了她的君王，被下狱治罪，是必死之罚；由于当时人类已经突入了城中，你必须以我神族主帅的身份组织防线抵抗敌军，于是就让我去救那个女孩子。你特别叮嘱我，绝对不要对那个女孩说‘妖族的防线已经崩溃’和‘妖族的皇城已经岌岌可危’，只要跑就对了，因为你知道，按照那个女孩的性格，她听到这些消息肯定会回来守卫皇宫，死在那里。但是我说了，我故意说的，那个女孩就死在了守卫皇宫的战斗中……”
这信息让我一时不知所措。
自若从石头上跳下来，眼泪汪汪，十分激动地抓着我的双臂，直视着我说：“是我害死了你的女朋友，要不然你的女朋友也不会被张慕峰杀掉，你也不会和你的女朋友分开，经历几世轮回才再次和她相见。我害了你啊！”说完她泪如雨落，松开抓着我双臂的手，以手掩面，退后几步，无力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这种情况，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处理。我也跪坐于地，等着自若的情绪稳定一点。
“骂我啊！你为什么不骂我啊？我那样对你，你为什么就不生气呢？”
“前世的时候，我骂过你吗？”
“没有，没有骂过，我怀疑你早就知道我没有遵守你的嘱托，但是你为啥就是不生气呢？为啥还像平日那样和我嬉笑？宠着我？惯着我？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上辈子的性情是不是和现在一样？”
“一样的，都是这么聪明和温柔……呜呜呜”
我笑着说：“我知道我当时为啥会这样了。”
“你知道了？你真的知道了？你当时肯定特别恨我，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对吧？呜呜呜……”
“哈哈哈，我怎么会恨你呢，正是因为来自同一个灵魂，本就如同了解自己一样了解你。我肯定知道你已经在为你的行为自责，在后悔。既然你都在自责在后悔了，那我还要责备你干什么？或许我对你的做法确实有怨言，但是按照我对你的理解，你肯定会努力改正，肯定会以自己的方式来偿还我和那个女孩，我对你心怀希望和信心……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你肯定是爱着我的，我应该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原谅你了吧！别哭了，小傻瓜。”说完，我笑着摸了摸自若的头。
自若“哇”的一声，扑在我的怀中，哭了很久。
……………………
……………………
……………………
哭完的自若宛如换了个人，表情回到了原先的高冷，很难想象她十分钟前还像小女生一样在我的怀中哭泣。
我好想对自若说：“其实你可以多向我撒撒娇哟！其实你可以多和我拥抱哟！”我觉得这个建议对双方都有好处嘛，但是我觉得我要是这样说的话会被打的。自若在向秦闻薰的那个方向发展，对待我也是越来越暴力。
自若对我说：“要好好抓住秦闻薰啊，这世别再错过了。”
“我明白。”
“其实呢，上次救你并不完全是我的功劳，秦闻薰也出了很多力，比如用招魂术拉住将死之人的魂魄不让人断气的狠主意就不是我想出来的，是他想出来的。你当时受的是什么伤你还记得吗？是胸膛被军刀贯穿啊！这伤也是痛不欲生的……但是他背着受伤昏迷的你，牵着你的手，和我走了四个小时山路才来到这里。”
“……”
“当他的手松开，我看到他和你手中的招魂咒时，我真的被震撼到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能默默忍受那样的剧痛，背着你跋山涉水，只为救你一命。”
“……”
“所以当时我就下了决定，无论什么代价，只要我能承担，我就会答应那个女巫。我不想让你俩再分开了。果然……我是比不上她的，五百年前也好，五百年后也好……都竞争不过她啊。”
“……”
“好好把握他，虽然他是男儿身，但是如果是真爱的话也就没问题了吧！在感情上，你就是顾虑太多，怕会伤害到这个，怕会伤害到那个，所以真正需要决断的时候你反而会犹豫，即使你确实知道你想选什么。爱情可经不起犹豫，一犹豫就会折腾彼此。真正的心意，还是及早地表达出来为好。”
“我明白了。”看来自若和我出自同一个灵魂所言非虚，她确实很了解我。
但是只听到屋子里的巫女大喊：“时候不早了！我这里可是不供伙食不留外人过夜的！你们赶快离开吧！要来看患者的话白天再来！”
看来这里的主人并不热情好客，我和自若都笑出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