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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市的居民惊奇地发现,一夜之间,这个城市的警察似乎增加了十倍。挂着其他市牌照的警车在街上不停地巡逻,街道交汇处还有全副武装的特警在警戒。城市的气氛完全变样了,但是没有一条新闻告诉居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有小道消息在疯传——城里有黑帮火并,死者人数在两百人左右,这座城市里最大的娱乐产业公司“金合欢娱乐公司”里的所有人都被杀掉了,这个公司的总部大楼里全部都是死人。
金合欢娱乐公司的大楼外已经拉起了一重又一重的警戒线,警察们皱着眉头佯装笑脸,阻挡着蜂拥而至的记者,无论记者以何种语气、何种方式询问,警察的回答永远都是这样:
“抱歉,您不能进去。”
“抱歉,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
大楼里,刑事特科科长徐平波正在和助手周雪松推导着整个案件的发生过程。周雪松刚进警局几个月,便遇到如此重大的案件,他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运气。他在一旁盯着他的长官徐平波,而徐平波则在闭目深思,尽管尸体都已经被抬走拿去尸检,但是根据地上画着的一个个身体轮廓和拍下的无数现场照片,这个惊天大案的案发过程被逐渐还原。许久过后,只见徐平波睁开眼睛缓缓说道:
“杀人凶手是从正门进入公司的,没有引起门口保安的怀疑。”
“这是如何做到的呢?从正门大张旗鼓地进去,保安不盘问吗?”
“保安盘问了,但是保安被骗了,甚至主动带凶手进去。”
“怎么做到的?”
“凶手伪装成了应召女郎,说自己是应某人的邀请而来的。保安也不好打电话询问上司是不是他邀请的,于是就陪着她进去;但是保安也有他自己的算盘,他把凶手带到了卫生间,准备先来一发,凶手就在卫生间里把他杀了。凶手捂住保安的嘴,匕首从下巴捅入直抵脑颅,要了保安的命。然后他用这个保安的电话,打电话给门口另一个保安,把他也骗进了卫生间,扭断了他的脖子。”
周雪松在案发的卫生间,仔细看着案发现场的一张张照片,说:
“被扭断脖子的那个保安在死前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危险,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凶手在电话里模仿了他同事的声音,使他没有任何戒备。凶手除了武功了得之外,还会用口技模仿各种声音。”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解释得通了。”
“这两个保安死后,门口便无人警戒,其他凶手便安然进入到了大楼中。”
“那么凶手总共有几个人?”
“应该有三个人,除了之前提到的伪装成应召女郎的凶手外,她还有两个同伙,一个伪装成了公司保安,另一个伪装成了送外卖的。他们在卫生间会和之后,应召女郎凶手换上了保安的衣服。他们进到大楼的第一个目标是公司的监控室。”
徐平波和助手周雪松乘着电梯往监控室而去,周雪松说:
“我们在电梯里确实发现一个外卖箱,里面没有装过饭菜的样子。”
“箱子里装着的是枪械,杀手们在坐电梯往监控室去的过程中分发了武器。其中一个拿上了FMG9折叠冲锋枪、P226手枪、雷明顿M870,另外一个拿上了P226手枪,另外一个只拿了一把短刀。他们占领监控室之后,拿着雷明顿的那位往楼上的老总办公室杀去,而拿短刀的那位则往楼下清理。”
“确实,以监控室楼层为分界,楼上死者是各式枪伤,而楼下又都是刀伤。”
“凶手利用监控室的通讯,让各楼层的被害者聚在一个地方,然后让埋伏着的凶手把这些人统统杀掉。”
“嗯,本该分散到各处的死者确实像收到命令一样聚集在了一起,然后在较短的战斗之后就被杀害了。但是我还是有点疑惑,为啥分公司的人都被叫来了,这显然不是监控室里的凶手能办到的吧?”
“他的权限自然召唤不了分公司的人,只有公司老总可以,这就要还原一下赵浩的死亡过程了。”
徐平波和周雪松又来到公司老板办公室门外,远远就可见老总办公室门上的大洞。徐平波说:
“手持雷明顿的凶手在门外说‘老板,你的快递到了!’老板虽然疑惑,但是还是使了个眼色让办公室里的保镖去开门。凶手听着有人靠近了,‘嘭’——直接用雷明顿轰开了木门的门锁。”
“这也就是保镖尸体右手五指俱断的原因。”
“然后凶手一脚踹开了门,保镖被门撞倒在地,凶手又给他补了一枪。此时赵浩已经反应过来了,拉开抽屉,准备拿出手枪。”
“但是事前赵浩一只手骨折,一只手受贯通伤,完全拿不起手枪做出抵抗。”
“对的,就在赵浩慌乱的之际,凶手给他的腹部来了一枪,赵浩被打倒在地”
周雪松心中一紧,他看着他的长官徐平波躺在地上模仿着赵浩死前的挣扎——凶手拿着冒着烟的雷明顿向赵浩一步步逼来,赵浩则捂着血肉模糊的肚子往后爬着。赵浩在求饶:“饶了我,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绝对不做这种事情了!”
“这就是报应!“凶手又对着赵浩的头来了一枪,血浆溅到了两米后的墙上。
尽管办公室里面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但是回想起他看过的那些照片,看着他的长官徐平波逼真的表演,他还是干呕了起来。
“哈哈哈。”可是徐平波却笑了起来,这是周雪松第一次听到他的长官在办案时发出笑声。
“长官,你怎么了?”
“像不像一条狗?那个叫赵浩的死者在死前的最后几分钟像不像一条狗?”
“长官……”
周雪松看着他长官的眼睛,觉察到了长官的异样。开始的时候,他以为长官表现出来的是遇到重大案件时的专注,所以表现得比较精神;但是他现在明白了,他的长官流露出来的并不是专注,而是亢奋,某种东西让他快乐无比。
周雪松并不知道这位五十五岁,办案能力超群,看起来亲切和蔼,备受后辈喜爱和崇拜的老长官到底为啥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徐平波看着周雪松疑惑的脸,又笑了起来,他平静地说:
“报应!都是报应!”
……
“解决了赵浩之后,散弹枪暴徒把赵浩的手机拿到持刀暴徒那里。”
“于是持刀暴徒又模仿赵浩的声音,把其他分公司的人也骗来了。”
“没错,就是这样,然后在地下停车库,依次屠杀赶到的人。”
“真是计划周密,有条有理。”
周雪松看着墙上被撞得陷下去的一块地方,陷入沉思。
“嗯?那里啊!那块地方是凶手抓着受害人后颈,摁着他往墙上撞而撞出来的,你看,这个坑还有头发和血浆嘛……撞完之后凶手还给他补了一刀。”
周雪松心中疑惑的并不是这个,他说:“长官,你觉得这个案子是人力所为吗?……能撞出这样的坑,说明凶手的臂力已经是正常人的三倍大小了。”
“确实,凶手的力气、速度、准确度都异于常人,每枪每刀必中目标要害,凶狠果断令人毛骨悚然。”
“在案发现场我们并没有发现任何来自死者之外的血迹,也就是说凶手凭一把刀,短时间就杀了这么多人,而自己毫发无伤……真是难以想象。”
“我觉得只要是敢对这个公司动手,就已经‘难以想象’了。”
“长官什么意思?”
“额,没什么,你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许多事情你还不是很了解,算了……报告写好没有?拿来我看看。”
周雪松把报告递给徐平波,俩人在核对报告的时候,一个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瘦削中年人向俩人走来,在俩人面前站定,说:“二位辛苦了,现在就没有二位的事了,所有调查资料、报告、还有案发现场就都移交给我们吧!”
周雪松:“嗯???什么意思?你们有什么……”可是周雪松话到嘴边还没有说完,就被他的长官徐平波从后面拉了一下,周雪松惊讶地转身,只见他的长官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黑衣人拿出身份证明在俩人面前晃了晃,说:“就是这个意思。”
只见身份证明上赫然写着:“国家安全局”。周雪松立马愣在了原地。
“年轻人不懂事,不懂礼数,长官别在意。”徐平波给那个黑衣人递了一支烟,然后给周雪松使了个眼色,说:“长官远道而来,你赶快去给他倒杯茶过来。”周雪松立马反应过来,屁颠屁颠地去倒水去了。
黑衣人笑着接过徐平波的烟说:“老徐,好久没见了。”
“嗯,好久没见了。”
“找了个徒弟?要把你破案的功夫传授给他?”
“说不上啥功夫,也就一点经验而已……那小子虽然有点莽撞,但是毕竟是年轻人……我觉得他算是个很好的苗子。”
“嗯。”黑衣人把叼着的烟点上火,缓缓吐出烟雾,他看着徐平波说:“坏人总算应了报应,死得这么惨,可以说是替你死去的儿子报仇了……正义终究没有缺席。”
“嗯,坏人总算遭报应了。”浑浊的眼泪从徐平波的眼眶中滴落于地,他说:“可是迟到的正义,还算是正义吗?”
哔哩啪啦的爆竹声不断传进俩人的耳朵,他俩知道这是附近住宅区的居民们在自发地庆贺这个案件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