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者,卡布雷多,然后呢?你要预言什么?」
这时候还能这么说话的只有经过妹妹特训的凯尔王子了。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虽然接下来我说会有大灾难发生,九成九你不会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一回事。每一个先知都是在灾难来临之前到来的,说到底我的意思就是,大灾难即将发生了。」
卡布雷多淡淡地说。
「这口气真有我的风格,如果我去做神棍也会这么说呢!如果是我,接下来肯定要给什么忠告之类的吧,你是这样想的吗?」
「没有,我知道忠告没用。」
「哦?」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是……请让我留在你身边吧!看在我魔法不错的份上,收留我吧,跟所有神棍一样,说到底,我只是个混饭吃的。」
卡布雷多这么说。
像你名字一样,真够雷的。混饭能混到这个地步,服了。
凯尔心里想着。
「那好吧,我问一下别人的意见。史黛拉,你要杀了他吗?」
史黛拉回过神来,装作没有走神的样子:
「留着吧!别忘了父王找你。」
说完,扭头就走了。
留着吧!真是让人不爽的口气,起码要再发生点争执让我现场飙泪再被我感动再勉强地说:「留着吧」,那才够意思。
凯尔心里嘀咕着,他就是不喜欢史黛拉的风格,如果是艾露希,一定会让他如想象那么做的。
「等等。」
凯尔耳边传来这样的声音,难道,有故事发生?扭头一看,原来是卡布雷多这神棍。
「你也一起去吧,公主殿下。」
卡布雷多说。史黛拉顿了顿,没有回头继续走了。
凯尔很不爽地踢了卡布雷多一脚:
「死老头,别装会死啊!?惹了她要杀头的。」
「是是,王子殿下教训得是。」
卡布雷多作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因为他对凯尔很了解。
因为他非常在乎他的妹妹艾露希,这个活泼的女孩总是带给他很多快乐,即使是身处政治世家的皇室,也难得地有一份温馨。或许他内心也承认自己是妹控吧!
但是身为王储,肩负着这个国家更是整个大陆的未来命运,当他知道换来大陆的安危需要牺牲他的妹妹时,他感觉不能接受。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人在面对不能接受的事情的时候,于是就选择了不相信。于是浅浅地,他产生一种对一切事物抱持怀疑态度的性格。
他不相信很多事情。他不可能相信为了灾难而来的先知,也不相信他是引发这场灾难的关键,更不会相信从来没出现过的灾难,那个与造物神的约定。正因如此,灾难才会发生。
为了阻止这场灾难,卡布雷多打算先从接近凯尔开始,一步步改变这个王子,即便让他做任何丢人的事情,即使知道跟着顽皮的王子待遇会很差,也要改变那个变得很悲惨的未来。
「回去吧。」
凯尔扭头对吓得不敢出声的亲卫队长说。
「帮这老头准备一下住处,不要好的,实在找不到烂的,就扔我关禁闭那小黑屋里头吧。」
待遇比预料还要差,卡布雷多心里暗暗擦汗。
「是,那王子殿下不需要护送吗?」
「你是被史黛拉吓傻了还是吓成白痴了。不用装了,她不会回头了。」
「哦!」
亲卫队长应了句,憋着很久的一口气「呼」地呼出来,总算轻松了。然后带着卡布雷多回去了。
走出平民街,帝都中心大街路旁一早停着亲卫队长用魔法传信叫来的马车,钻进马车平稳行驶到皇宫,下车径直来到父亲书房。
「父王,找我什么事?咦,史黛拉也在啊!」
凯尔推门进去,发现史黛拉真的来了。
「你就不打算正经点?」
坐在椅子上,身为陛下的父亲长做一副威严的样子。
「遗传的。」
凯尔用艾露希教他的话回答道。
「好了,跟你说正经事……」
「是了是了,身为索迪亚的王储,未来的大陆统治者,必须接受与造物什么的约定这个事实是吧。」
凯尔不耐烦地说。
「我信,我信还不行么?」
「相信最好。」
这个头发略显发白的中年男人笑了笑。
「但我不信你会相信。」
凯尔:「……」
这时凯尔心里想:果然是遗传的。
「好吧,你想我怎么样?」
凯尔无奈地摊摊手。
「听你的口气,不告诉你全部内容你是不会相信的。反正未来你是国王,就了解一下这段不为人知的历史吧。」
说到这里,他停下喝了口茶润喉,看样子似乎打算说一大堆的话了。凯尔一看到这个动作就头疼,真是无比头疼啊!
就在凯尔头隐隐开始作疼的同时,国王的话开始了:
「史书记载的历史里面,索迪亚的开国大帝是普林大帝,他是传奇法师伊安之子,关于我们皇族的祖先记载,也就是到传奇法师伊安,而关于伊安的记载也就是一位强大的法师仅此而已。(凯尔:你好多废话)
而事实上,伊安的父亲才是使大陆和平真正的英雄。他叫索迪亚,他拒绝了史书记录他的名字,后人便把大陆以他的名字命名。」
史黛拉一震:历史上还有这么强的人物!
凯尔看着史黛拉的样子心想:果然好骗啊!
凯尔佯作在挖鼻屎,表情一脸的不屑:
「统治了大陆的国家,大陆起什么名字还不是由统治者说了算?伊安老祖宗感谢他爹的养育之恩也很正常。」
「那即使是能教导出伊安那种儿子的父亲也称得上伟大。」
「确实,这样就能衬托出某人的不伟大了!」
国王:「……」
「跟你说话会折寿的。」
「你继续,不用管我。」
凯尔向可怜的国王陛下伸出掌心朝上的双手:
恭请国王陛下继续讲话!
于是国王又开始他的神话传说。
「我们的祖先索迪亚,说他是世界的救世主也不为过,因为他是那个时代的绝对英雄,有着与创造世界的诸神匹敌的实力……」
听着听着凯尔没想到真的听成神话了。神话的大致内容是——
造物神因为偷盗火种受到诸神的惩罚,被锁进暗无天日的牢笼里,经过了很长很长时间。人类虽然对赐予他们智慧的火种的神非常感激,但是对于强大的神也是束手无策。
直到我们的祖先索迪亚长大成人后,才发誓并成功救出了造物神,但此时的造物神已经奄奄一息,只剩最后一口气了。出于感激和对自己生命不抱有希望,造物神把他的智慧装进一个盒子里,让祖先带回人类世界。
可是诸神发现了,他们制造了一个美丽的女子带上另一个盒子去到祖先身边。祖先一眼就爱上了她,并和她结婚,于是她成功地完成了将盒子调包的任务。
当祖先遵守和造物神的约定打开这个盒子时,盒子里飞出了可怕的东西:战争,杀戮……诸神的盒子教会了人类禁忌的知识。
于是,大陆迎来了灾难,陷入无休止的战乱之中……
说到这里时,凯尔打断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两个人结婚要交换戒指什么的,原来是装戒指的盒子调包了呀!」
史黛拉:「……」
国王:「……」
「看来你不为所动嘛!」
「没错。」
凯尔摸着下巴:
「没错,这个逻辑是对的,只有调换了盒子之后再交换戒指,这样才是真正的原配,交换戒指的含义是这样意思,我懂啦,我懂啦哇哈哈哈……」
国王:「……」
史黛拉:「……」
「我最好一口气说完。」
国王捂脸:
「我继续说。看到大地陷入战乱,祖先索迪亚的妻子后悔极了。因为她跟我们祖先生活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从祖先那里学会了对大地的热爱,于是她想改变这一切。她想起那个装满智慧的盒子,她把盒子打开,希望智慧可以冲淡人类对禁忌知识的渴望。
可是,她错了,智慧就是禁忌的本身。
智慧不但没有帮助人类平止战乱,反而让战乱升级到不可挽救的地步。这时候,魔法的光芒取代了黑夜的星辰,彷如天空崩塌了一般爆炸在大地之上,斑驳的伤痕将大地撕扯成四分五裂,消失在大海汹涌的黑色浪潮中。
她后悔极了,她觉得自己就是罪人,罪恶感无时无刻把她包围着,她渐渐被罪恶感所吞噬,她开了憎恨破坏大地的人类,恨不得杀死所有人类,她想毁灭世界。
她用灵魂的怨念将山林的鸟兽改造成魔兽,魔兽继承了她对人类的憎恨,为了达成她毁灭世界的目的疯狂地屠杀人类,大陆的人类面对强大的魔兽,陷入覆灭的危机。
这时候祖先索迪亚在大陆南方找到了造物神(凯尔:之前他干嘛去了),他希望造物神可以重新创造这个崩坏的世界,可是造物神已经临近垂死边缘,他没有能力再把世界重造,但是他告诉祖先封印禁忌知识的方法。
既然禁忌知识是从诸神的盒子里跑出来的,那就必须用诸神的力量将它重新封印,而拥有诸神力量的人,就是那个由诸神亲自注入鲜血和灵魂的女人。同样魔兽因诸神制造的灵魂而生,那么可以平息魔兽愤怒的夜只有那个灵魂。
可是他的妻子已经死了。
这时候,他想起他女儿,那个和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造物神说可以。祖先不忍心自己的孩子在没有向世界宣告成长的之前死去,于是,等到女儿成年那天,向世界宣告成长完毕之后,让女儿在封印的盒子面前自杀,用鲜血封印禁忌的知识,用灵魂安抚愤怒的魔兽。」
「那不是完了吗?」
史黛拉说道。
凯尔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很难想象这种话会从她嘴里说出。
「不,还没完。毕竟封印的力量迟早会有消失的一天,困于南方古丛林的魔兽也要有新的灵魂对其安慰。所以,为了赎罪,也是为了大陆和平,必须要不断有圣女献出生命。」
国王说完,书房沉默了一会。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允许发生呢?
凯尔盯着国王。
连一句「我也希望完了」都不会说,这个父亲在凯尔心中的形象算是到头了。没有我的允许,谁要敢动艾露希一根头发?我就亲手杀了他。
凯尔的心里无比激动。
「凯尔,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凯尔望了一眼国王,稍微压制激动的心情。
「哈!讲完了吗?讲完我回去睡了。哦,不对,还没吃饭呢,还是先宵夜吧!」
凯尔忍住心底的激动,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说。
「你不信?」
史黛拉说。
「还真是个好骗的小女孩啊!我根本没听,你信不信。」
「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反正我不信。死的人不是你,你当然可以信了。如果出生那天,你头朝外一点点,也许那我就信了!」
「你……」
史黛拉气得脸涨红。
「好了,都不要吵了。」
国王的声音只是带着点微怒。
「凯尔,成人仪式是在两天后吧,你也该正经点了。」
「闭嘴。」
凯尔突然大声说道。
国王一怔,不知道儿子突然激动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不想听‘成人’两个字是吧?」
史黛拉在一旁说。
「因为你知道,成人那天,艾露希就要死了。」
凯尔听着浑身一震,狠狠咬了咬嘴唇,压抑在心底的怒火终于到了爆发的边缘:
「是呀,没错,是又怎么样。我就是不喜欢,我就是喜欢艾露希不喜欢你,我就是不想艾露希受到伤害更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而无动于衷。」
「那你的意思是有所行动了?」
「闭嘴,你这个窝囊废。你也算是一个父亲吗?逼自己的女儿去送死?为了无须有的传说?飘渺的约定?害怕会失去王位?害怕会遭受骂名?废物?你就是个废物。」
「住口。」
国王怒不可遏,「嘭」一声猛地一拍桌案站起来。
「闭上你的臭嘴,和我比愤怒在多两个你都不够格,真正该发怒的是我,不是你。」
「马上给我跪下。」
「该下跪道歉的是你这个废物。废物,你就一个废物,我一句一个废物说到你这个废物承认……」
「啪!」
国王的手掌狠狠打在凯尔脸上。
「……为止,废物。」
凯尔从地上爬起来,舔了舔嘴角的鲜血。
「咳咳,靠得太近了,下次记得要保持距离。」
凯尔消遣说着。
「另外,那个站着的废物大叔听清楚了,除非你今天废了我,否则新王登基那天开始,不对,是从明天开始……」
说道这里,凯尔突然露出轻蔑的笑,张开沾染的着鲜血的口,用手指在边缘摸了摸。
「到时候留命看好了,等我的军队铲平圣女塔那天,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哈哈,一定会是一个很搞笑的废物,哈哈……」
凯尔一路狂笑着一路走出书房。
「等等。」
史黛拉想叫住他,可是他根本没有反应,也许根本不想听这个人的话。
望着外面渐渐消失的背影,史黛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甘,随即变成一种追上去的冲动。
「别管他。」
被气得眼珠子冒烟的国王说道。
「我安排军队在后天出发,虽然还有一年的时间,但是我总觉得提前到达会好一些。另外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史黛拉你尽量留在帝都。最近调查发现,今年除了使徒会阻挠圣女护送的任务之外,似乎某些心怀不轨的贵族也参与其中,跟艾露希长得一模一样的你可能关于被误认。」
「嗯!」
「我已经要失去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了,我不希望你再受到伤害。」
「……」
失去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史黛拉心里一颤。
「是。」
回应了一句,望了望外面早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的身影,史黛拉眼神流露出焦急的神色,脚步犹豫地在原地踩了几下,最后狠一跺脚,追了出去。
「史……」
看着匆匆奔跑的少女身影,国王一阵欲言又止,许久后,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