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水幕在凯尔的边缘停止了扩张。
他们都脱险了吧！
凯尔心想。
「可是我还没脱险啊啊啊！」
凯尔纠结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蓝色的水幕完美地挡下的冲击波，同时水幕也在冲击波过后消失。当冲击波的余波接触到凯尔时，剩下的只是吹过的一阵强风。
斯巴达有趣地望着凯尔，凯尔也同样冷冷地望着它。
其实只是从纠结中刚刚回过神来，但是没有聚焦点的眼神看起来就显得冷淡了。
「人类。」
斯巴达口中好像吐出了两个字，可还没等凯尔听得清楚，耳边便响起了呼啸的风声。
那边的残像还没有消失，这边斯巴达就已经欺身上来，抡起硕大的拳头在眼前放大——
拳头逼近，耳边还呼啸着风声，但周围的景象就像慢镜头一般在眼前播放——
斯巴达靠得太近了，拳头的末端就像贴着鼻尖一般，顺着深绿色的手臂还可以看到一双狰狞的眼睛。
就在感到那股强大的力量快要将自己压碎的时候，眼前突然多出来一只举着断剑的手——
是路西安的断剑，握在自己的手中，然后看见斯巴达胸口的皮肤好像被掀开，断剑就像插入钥匙孔一样插入它的胸口，接着听到「哐」的一声，锁匙对上了锁孔。
「咯哒！」
是打开锁的声音？还是骨头脱臼的声音？
从虎口传来清晰的震感，通过手臂传到整个身体，只是一瞬间——
痛！
说明世界恢复到正常的速度。
斯巴达怔怔看着凯尔，一双深绿色眼睛瞪大得就像要掉出一般。
许久后，那只手放下，凯尔抓着断剑的手也因为脱臼而松脱。
斯巴达看了凯尔一会，转过身，凯尔看到让他痛苦的东西——
一截剑尖。
本来深深扎入身体，几乎与骨骼同化的一截剑尖在断剑的冲撞下突了出来。
抓住剑柄，斯巴达往身体深深一刺，几乎整个剑柄要没入胸口一般。
「哐当！」
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即使经过了漫长的十五年，剑尖依然带着淡淡的魔法光芒。
「真的会很痛啊！」
凯尔不忍心想象剑尖扎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斯巴达回头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开了。
就这样原地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可是凯尔总觉得附近还有人。
等斯巴达走远之后。
「啊哈，终于都走了，真没有想到，这种地方还有这么强的魔兽啊。」
凯尔终于听到说话的声音。
「卡布雷多？」
「呀，听出来了，真是了不起呢！」
随着一句轻飘飘的话，一只乌鸦从头顶飞下站在地上，随即身体发出一阵翠绿色的光芒，化成卡布雷多的容貌。
「刚才是你在帮助我吗？」
「看来脑子还笨不到家嘛！」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好像听你的口气，我是个笨蛋的意思吗？」
「听出来了，原来不是笨蛋，但是为什么在刚才就一直被说成笨蛋了呢？」
「你一直跟着我？」
「从离开帝都开始。」
「艾露希呢？」
「她没事。」
「我不信。」
「见过我这么厉害的实力，还不能相信我能保护她？」
「那倒没有，在你身边她至少可以平安一年时间。」
「听你的意思是，我一年后就会杀了她的样子。」
「预言到灾难而到来改变灾难的先知，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
「好吧，你不仅不笨，还挺聪明的。说对了一半，说错了一半。」
「你不会杀她吗？」
「不仅不会，还会保证她的安全，另外，还可以帮你救出史黛拉。」
「什么？」
「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我说要救出史黛拉。」
「那你快去吧，以你的实力，连五级半的魔兽都可以打败，还不是大陆最强的魔法师吗？」
「当然，不一定。你认知的世界只是一个五级就是最强者的世界，级别只有从魔法学徒到大魔导士五个等级。事实上，还有很多事你不清楚。比如关于我这种变身乌鸦的能力，还有绯红颜色的能量，这两样东西大陆就从未记载过。以后吧，以后你就会慢慢知道这些事了。」
「难道说连你也救不出史黛拉？」
「难说，如果一切顺利，那当然是没问题的。」
「有什么阻挠的吗？」
「是啊，确实是阻挠。」
「跟魔兽有关？」
「嗯，你的脑子很聪明，以后慢慢去发现吧。」
「你要走了？」
「是，要走了，只是艾露希叫我出来打酱油路过这里，才救你一命的。」
「艾露希，警告你，不许打艾露希的主意啊。」
「死妹控，没你这么邪恶。」
「那就好，快滚蛋吧。」
「……，说出这句话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说完之后，卡布雷多就变成一只乌鸦飞走了。
「恶心，连纠正的机会都不给我，诚心要我后悔是不？」
凯尔心里朝卡布雷多竖了个中指，然后突然想起，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呢？管它呢，反正不是好话就行。
于是再竖一个。
「……」
片刻后就中指林立了。
但即使中指再多，也改变不了要搬石头的命运，要回去的话就肯定要搬开堵路的石头，用魔法什么的太麻烦，念咒语嘴巴太累，反正又不急，就用手一块一块地搬算了。
虽然是闷了点，但想一些腹黑的事还是可以解闷的。
搬着搬着，凯尔也乐在其中。
可是又搬着搬着，回头就看到斯巴达站在背后。
脊背冒起了一阵冷汗。
不会是回来灭口的吧？
如果卡布雷多还在附近，就安心多了。
于是壮起胆子，就算卡布雷多不在，也要装出一副他在的样子。
「怎么样，回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人类，去我家坐坐吧。」
果然没听错，他果然会说人话。
「好吧，反正你也杀不死我。」
「嗯。」
斯巴达喉咙发出低沉的一声，点头示意跟上。
「等等，你这么长的腿，我肯定跟不上你啊，我只是个孱弱的魔法师诶！」
「既然这样——」
角猿眼神中似乎闪过狡黠的神色。
「那就这样吧。」
说着斯巴达一把将凯尔扛起，不顾凯尔的反抗扛着凯尔往深谷走去。
「突然被扛媳妇一样让一只猴子扛回家，还真是丢人啊。」
知道跟这个猴子开玩笑没用的，凯尔只好感叹一声。
因为某角猿腿很长走路很快的关系，斯巴达的「家」转眼就到了，眼前除了避雨遮暑的山洞口，还有两个小石墩可以当凳子，看来还真有「家」那么一回事啊。
「然后呢，你找我什么事？」
凯尔不客气地在凳子上坐下。
「人类，正如你所见，我是一只有智慧的魔兽。」
「这种废话就不要讲了，距离人类你还差得远呢！」
「确实如此，以我的智慧不知道应该讲什么，你就问你想知道的吧。」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有求于人。」
「直男，这年头少见了，看起来值得相信。那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智慧？」
「十五年前，战斗的时候。」
「详细。」
「十五年前的战斗，虽然灵魂被控制着，但是精神却还是清醒的，可以感知到外界发生的事情。」
「嗯，你感知到什么了？」
「战斗的时候，我多次将那个和我战斗的人打趴在地下，但是他却像不死者一般一次又一次爬起来，甚至还刺瞎了我一只眼睛……」
「你就腻烦了，愤怒了，爆发？」
「不，不是这样。是突然感觉到精神的共鸣。」
「？」
「觉醒智慧的时候，好像感到精神世界发生了震撼，应该是同样身为首领的决心吧，誓死保护自己领地上的族人。所以当我被他的决心触动时，看到我的族人一个个受伤倒下，就在这时精神好像触动到脑海里的什么东西，灵魂的束缚就一下子消失了。」
「你是说，那种控制的魔兽的手段，是通过灵魂，而不是精神？」
「没错。」
「嗯，下一个问题，狂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有消失？」
「不，不是狂化。」
「你的习惯是「不，不是」这样说话啊！详细点！」
「这是一种变身术。似乎变身术是跟智慧联系在一起的，一旦变身消失，就会丧失智慧从新变回魔兽，所以当时身受重伤后，我变回了魔兽的样子。不过很幸运，我现在又觉醒了。」
变身术？
凯尔脑海突然闪过卡布雷多变身的样子。
难不成卡布雷多是一个老乌鸦？然后变成了人的样子！
嗯嗯，现在不是腹黑的时候。
「突然觉醒，是因为他们姐弟俩吗？」
「那倒不是，虽然有触动，但有点不一样。应该是痛觉勾起了记忆吧！」
「看来当年和你战斗的领主把剑尖留在了你身体，也把记忆留在了剑尖上啊！」
「好像是很有道理的话，但现在还不能理解！」
「嗯，确实是很有道理的话，现在不急着理解，我也没理解呢！还是详细说明变身术吧！」
「变身术是怎样，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智慧觉醒的那一刻就自动使用了这个术。」
「自然秩序？」
凯尔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四个字。
「没错，很吃惊你会知道，当时得到的信息就是自然秩序。」
嗯，乱猜都行，第一次感受到那种自然的气息在卡布雷多身上，更多的可以问卡布雷多。
「那么觉醒智慧之后，头脑产生的信息就只有自然秩序吗？」
「当然不是，还有一段信息。」
「详细。」
「是关于我们魔兽的起源，跟一个女人的有关。」
「哦？」
似乎跟神话故事版本一样。
「一千年前，因为这个女人打开了智慧的盒子，当鸟兽接触智慧之后，就变成了魔兽，魔兽比人类强大得多，她害怕魔兽统治世界，于是用灵魂对所有魔兽刻下印记，封印魔兽的智慧，并让魔兽憎恨人类屠杀人类，让人类打压魔兽。」
真是让人惊悚的故事版本，某个毁灭世界的罪人变成拯救世界的大好人了。
「灵魂被刻下印记，所以丧失智慧，因为灵魂被控制，接着精神世界被触动，然后觉醒智慧。竟然说得过去。」
「没错，所有巧合都凑到一起了。」
「哈哈，精辟的总结。然后呢，我大概猜出来你要拜托我什么事情了，说吧。」
「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们魔兽，脱离某些人的控制，只要想到灵魂被掌控时的感觉，我就觉得魔兽会有大灾难发生。」
还真是可怖的灾难，不仅仅是人类的灾难啊。
「如果我拒绝呢？我是说，我们没有实力和这么强大的魔兽战斗。」
「可是那个人……」
「他不会出手的。」
「是这样啊。」
「好像很失落的样子。你自己不能做吗，这种事让一个人类来做总觉得不适合。」
「我不能随便离开这里，不然肯定还会有人来屠杀我的族人的。我担心我的族人受到伤害。」
「还真是个负责任的首领呢！」
「嗯！」
「如果说，我能够消除人类对你们的仇恨，你就会离开这里是吧？」
「没错，你有办法吗？」
「当然。」
「难道，是杀了我吗？」
「也好啊。」
「如果你能帮我，我一定会答应你的。」
「哇，突然看到了视死如归的决心了，真是让你去死都没问题啊，不过我倒没有浪费资源的习惯，还是留命活着吧！」
「那你需要我怎么做，请尽管吩咐吧！」
「恰好我也想知道十五年前控制魔兽的幕后黑手是谁，但我们的实力实在是太差了，所以你就跟着我吧，做我的护卫就行了。但是有一点：你能够遵守承诺哦吗？」
「是，我愿意永远追随你。」
「哇，突然从护卫直接跳过随从到了仆人的阶段了，我真是魅力四射不可挡啊！」
「什么？」
「没事，你就暂时先呆这等我的好消息吧！」
「万分感谢。」
「呵呵，没什么大不了的，另外你能帮我把那堆碎石清理干净吗？实在是走不过去啊。」
「这是我应尽的职责。」
「啊，一点都不好笑，我发誓一定要改造你。」
「什么？」
「没什么，干活去吧。」
「是。」
斯巴达先走一步清理碎石去了，不想再被扛起来的凯尔要求自己走。
莉娅那边快急疯了吧，真希望一出去山谷就看到他们来拼命的样子啊，为了救我，视死如归什么的。
这么想是不是有点过分呢？
凯尔傻笑着顺着来时的路往山谷口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