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拿什么赢呢？别忘了，对方可是有整整一万精锐，而且我们预估没错的话，后续的支援部队会源源不断，更关键的是，一旦开战，我们就注定与欧诺弥亚背道而驰。
这样做的后果，你们真的承受的起吗？”芳歌手握武士刀，鬼面中透露的眼神是怀疑与渴望。
梅蒂丝伸出雪白纤细的手指微微摇晃道：“我的武士小姐，你搞错了一点，我们是与帕里斯背道而驰，而不是跟欧诺弥亚。
这两者之间有本质上的区别。”
“可是，在如今的情况下也差不了多少，不是吗？”波斯似有无限感慨道。
无名也不经意间点头，按理来说，他无条件支持梅蒂丝做的一切决定，但内心深处雪藏的私心却令他默默点头。
他想梅蒂丝保存实力，尽可能无阻碍的发展起自己的完美军团，只有这样才能平息[龙鬼两国]的战争。
只是梅蒂丝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却又在情理之中，令众人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梅蒂丝目光坚定指着满目疮痍的黎明城堡：“在你们眼中，黎明之光是什么呢？”
“朋友？”
“盟军？”
“利用品？”
“踏脚板？”
众人纷纷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梅蒂丝摇摇头：“都对，也不对...
那是我们未来的模样，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也是唇亡齿寒的道理，弱肉强食的法则。
今天，我们袖手旁观，侵略者就会越来越猖狂，直到将野火焚尽大陆各地。
假以时日，我们成了闪光骑士团，你觉得，靠我能赢？我能杀一万个，能杀十万个？
我们能挡得住十万大军，能挡得住一百万？
不，不可能，个体的力量只能起到震慑作用，在大规模作战中...
就算给我十次变身的能量也于事无补，我们必须团结一致，保全所有生力军，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的计划顺利进行。”
“计划？”芳歌无名等人纷纷皱起了眉头，梅蒂丝的计划只跟一众元老精灵说过，其他人暂且不知。
米莉雅同意的点点头，塞伊丝自认不用说，其余众人都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他们终归还是凡人啊，怎能避免私心呢？
梅蒂丝此刻竟有些羡慕起来，不知何时开始，她早已忘却了私心为何物，再也无法向以前一样，怒发冲冠为红颜，如今的她，若是塞伊丝被抓走当筹码，除非发动战争，不然必不可能夺回来的话。
她还真的未必会救，要背负的东西...太多太多...甚至于，这个大陆之外的光轮也附加在了她身上，她的命，早就不属于自己了。
散会过后，梅蒂丝特地叫住了临走之前的米莉雅。
米莉雅一脸困惑望向梅蒂丝，梅蒂丝顿了一下，似是犹豫，沉默片刻后，她撇了撇众女，发觉她们并未存心偷听后，用风语问道：“米莉雅，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让你手刃同胞或者同伴。
你，能做得到吗？”
“？！”米莉雅大惊失色，捂着嘴差点惊呼出声：“你...说真的吗？”
“啊...哪怕这个理由...可能并不是完美的借口或者说辞，仅仅是一句‘杀了他们’，你会去做吗？”梅蒂丝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古怪，那感觉好似一轮星轮旋涡，要将你吞尽黑洞般。
“我会！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执行你的命令，我不是相信自己，也不是相信所谓的信仰和忠诚，我只相信你，相信你的判断和品德。”
出乎意料的是，米莉雅似乎没有多做犹豫就立马回答，好像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般。
梅蒂丝听罢，露出欣慰的微笑，拍拍她的肩膀：“那没事了，你先眯一下眼吧，这些天，辛苦你了，我不在的时候，还请你多多照顾一下这群傻丫头。
她们永远也长不大，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啊...我会的。”米莉雅目光坚定道。
目送米莉雅离去的背影，梅蒂丝的微笑渐渐凝固，美眸中闪过一丝奇妙的色彩：“米莉雅，有一点你说错了。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呀...”
...
深夜2:38分，布里克队长一脸死灰的从城堡内漫步走了出来，在其身后跟着数十名面色沉重，复杂多样的佣兵，若是以往，众人说什么也要拦下盘问一番。
只是在如今的情况下，他们能活着就已是奇迹，明天都未必见得到了，谁还在乎别人呢？更别提还发生过内讧事件，古洛那一剑虽然压住了势头，但只要有人喊出来。
恐惧便如潮水一般，迅速将众人淹没，在这种绝境之下，信仰只能支撑他们不被自己击垮，但对于战局来说，没有丝毫帮助。
既然如此，就趁现在多看看星空月色吧，哪怕只能呼吸一口空气也是极好的。
没什么比数着时间等待死亡来临更令人恐惧的了，看着这满天星辰，一众佣兵也不禁会幻想，若是自己死亡，能否化作这浩瀚星辰中的一粒，在这大陆留下一抹足迹？
“布里克队长，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在后城门驻守的分队长一脸狐疑的看着布里克，他全副武装，将自己武装到了牙齿，只有一对毫无感情的淡蓝瞳孔裸露在外。
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宛如异鬼般无情可怖，那是毁灭了一切感情的存在，分队长下意识抬起武器，还未开口，突地感到喉咙被硬物顶穿，温热的血肆意淌下。
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窒息感，他好似明白了什么，喉咙咕噜几声，无力的栽了下去。
“啊？！尼斯！你干什——”
“啊！啊——”
“布里克队长，你们在干什么！快住手！快住手——”
“警报——！！”
“呜嗡嗡——”
杰拉德还倚在窗台前小憩，突然听到战事号角响起，顿时从梦中惊醒，正眼望去，前方大军并未动作，城内也没有被黑血战车袭击的痕迹。
正当他纳闷之际，侧面城门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无尽的怒吼声，疑惑声，伴随着兵器之间的对碰声，甚至连破法光柱都开始涌现，看向那火光冲天，嘶吼连天的内城门，杰拉德彻底呆住...
...
“打开大门——为了我们的明天！！！”布里克像疯了一样，不断的挥动大剑劈向昔日并肩作战，一同欢笑喝酒，甚至同床共寝过的战友。
大多数佣兵不是在疑惑中被杀死，便是在不忍中被布里克突破防御杀死，布里克与一众商量好叛变的佣兵彻底化身成恶鬼，一剑又一剑将自己的人性斩断。
在他们近乎魔鬼式的攻击下，众人士气低落，陷入疑惑，此消彼长，不出二十分钟便被迫撤离岗位。
“开门——放信号——！！！”不用布里克说，夺下城墙控制权的叛兵们立马扳下了沉重的机关，如千年大门沉重叩开，远处数以千计的铁蹄与战旗已然奔袭而来，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足五千米，想必数分之内就能到达。
...
“糟了！他们内部叛变的力量太强了！我低估了他们想获得生存权利的动力了！”梅蒂丝大惊失色，连忙驱马飞驰。
众人一愣，连忙燃烧魔力，在众精灵的魔力奔流加持下，这看似遥不可及的十公里如高速通道一般极速变换...
....
“杰拉德——不好啦——后门被...”古洛气喘吁吁的登上顶楼，找到了一如既往在窗台前眺望的杰拉德，他双手撑在窗台前，双眼无神的看着后门。
昔日为了贸易与支援，也为了隔绝外敌的城墙，这么多年来，所有进攻势力来了一批又一批，纵使能在它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疤，却从未让它沦陷过。
如今，却被自己的守门人亲手毁灭，可谓是啼笑皆非。
“古洛...”杰拉德无力的吐出这个名字，古洛心里一滞，杰拉德的脸上浮现出从未见过的神色，那是无奈，不甘，愤怒，自责，恐惧，无数种情感交织而成的凄凉神情。
昔日那看似不可靠，在关键时刻挺拔屹立的身姿在此刻也显得如此佝偻，“古洛，下令召集诺里斯他们，不要再抵抗了，放弃挣扎，扬白旗吧。”杰拉德语出惊人，古洛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古洛再次确定， “我说投降吧！没必要在挣扎了，城门大开，军心散涣，最重要的信仰已经崩塌，再守下去，再挣扎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还不如扬起白旗，说不定以我的性命能换你们自由...”杰拉德决绝说道。
古洛睁大双眼不敢置信，而后铁拳骤然握紧，一拳打向杰拉德严峻的脸，杰拉德没躲，铁拳砸下，当场碎了几颗牙，杰拉德也不说话，只是痛苦的呜咽两声，然后踉跄的站起来：
“发泄够了吗？我还有用，我是你，我就不会蠢到打死他。”
“杰拉德...为什么？明明...明明是你教会我永不言弃的，现在说放弃的却是你...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问题，恐怕永远没有答案，不过我能给你点方向...
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就是如此残酷无情...”
“我会战斗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
“没用的...再挣扎也——”
“呀啊啊啊——”
“雷——吉——多——”
突然，一声熟悉又响亮的天籁之声回响在夜空中，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大地轰鸣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