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如其来的视线，莉娜姐妹挺直了腰杆，给出坚定而决绝的回应：“我们会成为击碎敌人凶猛突进的破坏之箭，如有需要，我们随时会奔赴前线，无论是何等强大的敌人，我们都必将扒下他们那虚伪的光环，让大家看到其最脆弱的模样。”
这番话很有决心，而且也有绝对自信。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莉娜姐妹绝对有这个资格，她们麾下的猎暗军团，也在北方之战中发挥了不可取代的关键作用。如果说梅蒂丝是永耀国的鬼牌，那莉娜姐妹就是王牌，只有二者合一，才能达到无可匹敌的地步。
“莉娜，莉塔。你们现在是永耀国的王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出动，你们现在对我们最大的支持，就是全力做好永耀实验。”米莉雅问这个问题，只是想让两姐妹亲口告诉众人，只要她俩还没倒下，那永耀国就永远没有劣势。
至于上前线，目前来说是不奢望了。主要是谁也没想到永耀计划碰撞出了这么个超级大杀器，如果没有那一次的爆炸，他们也不会将永耀国的资源全部投入其中，那么此刻也许哀泣和永耀系列，都开始量产了。
他们得到了彻底终结战争的渺茫机会，却也拖延了自身极其珍贵的筹备时间。也得亏梅蒂丝够果断，直接半中止了该计划，不然此刻的北部战线，怕是永远等不到战资的补给了。
而且，由于实验永耀计划的最高可能性，他们也等同于封印了自己的一张王牌。要知道这些年莉娜姐妹的名气才刚刚打出来，这一次北方之战也理应由她们参战统帅，如果有莉娜姐妹参战，那梅蒂丝就不必前往北境亲自指挥。
有梅蒂丝坐镇本部的话，永耀国本土的资源调度与排兵布阵，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甚至于，敌人都未必敢筹备这一次进攻。
只能说有得必有失，凡是都有两面性。
没有梅蒂丝坐镇，再加上莉娜莉塔被封印，要说众人一点沮丧担忧都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看到众人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拉希丝女王也站出来鼓舞道：“放心吧，只要大家团结一心，没有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还有什么绝望，比五年前那场战争更大吗？”
听到女王的话，众人脸色骤然好转，确实如此。在五年前那场绝望之战下，他们都能挺过来，现在的情况比起那次好了何止百倍？
“战争，终于是开始了吗？”克拉克不禁感慨人生无奈。
“是的，它总是会在你最不愿意的时候，突然来到你面前，不问缘由，不问对错。不过放心好了，这是我们最后的一场战争了。”
听到旧日盟友的说辞，克拉克也是感慨万千，人这一生确实要面临无数个必须的抉择题，她是不幸的，有如此之多选择错误就会带上数百万人一同坠入深渊的致命选择题；她也是幸运的，每一次选择都成功的避开了死亡之路。
事态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克拉克反倒无所畏惧了，至少她不用在自己承担起责任去做出选择了。
不过话虽如此，莉娜姐妹一直被这个实验拖着也不是办法，如果真没希望的话，倒不如放弃掉这个计划，让她们直接投入前线作战算了，反正他们也不是只能靠永耀实验来终结战争，其实现阶段来看，永耀实验反倒是拖累他们整体的陷阱。
“姑且问一句...现在实验进行的怎么样了？”米莉雅话锋一转，众人视线瞬间集中在了赛因和苏菲身上。
秉心而论，大家都很尊敬这两位敬职敬业的学士，他们来自南方，但却一心只想终结这场战争悲剧，他们废寝忘食，莉娜莉塔还只是拉弓射箭而已。
他们不仅要在两姐妹每一次射箭时分析记录大量数据，还得在这之后计算与对比海量的实验数据。任何一点纰漏，都可能导致实验的停滞，甚至是错误发展，他们可谓是呕心沥血在工作。
但米莉雅她们终归是现实派的人，残酷的现实已经导致了这一计划处于流产边缘，如果毫无起色，那他们将彻底放弃该项计划，将精力全部转向常规战。
“呃...这个...”赛因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众人心中大概确定了这一事实。
“没有进展就算了，反正也是碰碰运气，运气这东西什么时候都不靠谱，关键还得靠自己。”
米莉雅从梅蒂丝口中听过一个词：沉没成本。
它是类似于赌徒的一种精神依托，往好听点说叫执念，难听点就是执迷不悟，死性不改。
对于一件不知道是否能够成功的事情，人们的付出是有限度的。就好比凿井一样，当一个人挖了上百米深还没凿出水源的时候，他还有多少耐心？如果他不知道再往下凿一米就能出水源的话，那此时精疲力尽的他，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向下再凿一米，还是放弃挣扎直接上去呢？
失去的东西，就不要再纠结了，在不知道水源是何处的时候，就算放弃也是正常的。
他们不是没有这个水源就活不下去了，只是想有备无患而已，换句话来说，有这个凿井的人工精力，他们都可以去开拓一条运河出来了。
现在的情况便是如此。
投入永耀计划的支出就当做是进行了一项伟大实验，为科研基础做贡献了，要是抱着“就差一点”“马上就有结果”的想法，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这对于赛因来说是致命打击，他为人淳朴老实，被米莉雅出了名的毒舌低情商这样说一句，立马涨红了脸：“不是这样的，您误会我们了！”
当然，米莉雅并不是在指着他拿钱不办事，只是有些东西它就是像石沉大海，即便实验能够成功，那恐怕也得需要付出海量代价。
如果永耀实验是为了战争的最终胜利，那他们把投入的时间精力和金钱，全都换成常规战备，同样也能取得战争的最终胜利。
那投入永耀实验的金钱和时间，那就是沉没成本。
不要再纠结，立马抽身，对大家都好。
“嘛，米莉雅首相，先听听二位学士的汇总报告再下判断也不迟。正好大家都在这里，对于该项计划是否应该搁置废弃，还是另有他因，我们共同协商。二位只需敞开了说，毫无保留，毫无顾忌的说即可。”拉希丝女王站出来打个圆场，同样的意思换个说法，那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米莉雅与其说是情商低，倒不如说是她习惯了直白的思维方式。对于外人，她的圆滑程度其实并不比任何人低，就是对于自己人，她不知是刻意还是下意识地露出极为严苛，令人难以接近的一面。
在部下和同僚的眼中，米莉雅现在就是令人生畏的铁血领袖，但其实在最熟知她的众女眼中，这不过是梅蒂丝与米莉雅所进行的二人转罢了。
她们之间早已不分彼此，只要是有需要，她们可以成为任何一员。
塞伊丝除外。
比起因焦急和尴尬失去言语组织能力的赛因，苏菲这位在帝国内进修的历史学家，要更为冷静沉着，她拍拍赛因，示意他把手中的资料交给自己。
“理论基础我们已经确立了，实验也在稳步进行，但是每一次的数据都出现了偏差，我们根据女王陛下与梅蒂丝总帅提供的计划原型构想与组装实验过程，再加上所有的实战报告，已经框选了一个靠谱的实验数据。起初我们的实验很顺利，”苏菲的解释简单明了，她这话也不是在给自己找借口，至少研究成果和方向是一直有的。
众人都很聪明，稍微转动了一下脑静，立马就琢磨出苏菲话里隐藏的意味了：“嗯？那没理由啊，如果实验数据已经有个大体方向的话，那无论怎么碰撞，都应该是往正方向前进，怎么还会倒退呢？”
“嘶...如果是偏差也能理解，这在稳步倒退...”拉希丝女王立马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了。
拉希丝女王由于经手所有项目的具体实施与设计，所以她所掌握的哀泣于支撑起其根本的【碰撞】理论基础知识并不少。
她原本还以为是实验精度追不上时间了，但显然这不是时间的问题，更像是...
“有什么问题吗？”塞伊丝看出了拉希丝的疑虑。
不过拉希丝女王并没有接着塞伊丝的话茬，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莉娜姐妹：“莉娜，你们有感觉身体有什么异常吗？”
莉娜大概猜到了女王想说什么，不过还是认真的回答了：“没有，我好得很。莉塔也没感觉到自身有异常，话说连我们的身体都有异常的话，那他们大可不必费这功夫，直接针对其他人效果不是更好？”
有这么群聪明的人，苏菲也省了不少解释的功夫，她直接给出了结论：“原来大家也察觉到了，那我就单刀直入的明说了。目前我们所掌握的实验数据与研究方向，我不敢保证百分百正确，但总体是不会出错的，就像是我们看到了终点已经在哪，区别只是用何种方式去抵达了而已。实验数据不是出现了偏差，而是出现了逆差。”
这下就连塞伊丝也察觉到了事态的异常：“就是说，你们其实是在前进的，但是得出的结果却是倒退的。就好像是你迈出一步，有某种力量把你打退了两步，是这样吗？”
“完全正确！大家有如此出色的理解能力真是太好了，啊...我的意思不是说...”赛因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尴尬的挠头笑道，他并不擅长与人交流，知识才是他最好的伙伴，不过众人也没在意，他们最欣赏的就是少说话，多做事的实干家了。
“嗯...这下事情就复杂起来了呀。”米莉雅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她在想如果是帝国搞的鬼，会是以何种形态，何种方式？
莉娜前段时间才刚杀去帝国，联想到帝国对此事的容忍态度，也不排除是陷阱的可能。
问题就在于，帝国军是不可能提前动手脚的，因为莉娜那一箭纯属意外，别说帝国军了，连她们自己都没想到。
如果帝国军真有如此神通广大，能够预知未来，那他们何不直接解决掉问题本身呢？例如派两三个帝国大将提前伏击莉娜姐妹，岂不是比这种低效且无意义的手段好无数倍？
所以帝国军不可能在那个时间段动手，至少也是确立了莉娜姐妹的威胁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那如果是他们动了手脚，是以何种方式，何种形式呢？介质又是什么？是否有生效范围？持续时间？是被动生效，还是持续生效，亦或是人为操控？
这一下事态瞬间就升级了，莉娜是永耀国的王牌之一，如果她们出了个好歹，且不论实验能否继续进行，她们自身的战力对永耀国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众人如死寂一般沉默，他们脑海中已闪过了数百种可能性，其中一半还是针对自己人的，因为这件事上帝国嫌疑是最小的，自己人动手的嫌疑反而是最大的。
在兵临城下的时候，还出了这档子事。
这已经不是实验的问题了，而是事关永耀国生死存亡的重大危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