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噢噢噢!】就在玛莉媞亚这势不可挡的决燃一击重重落下之际,一张惊骇的深渊巨口突然浮现,它张开森森巨口,将所有火焰以及喷涌出来的能量全部吞噬,那原本足以席卷数百米,杀死上万名帝国士兵的毁灭一击,在这张深渊巨口的“庇佑”之下,他们得以逃过致命一劫。
“何等凶残的招式呀,玛莉媞亚,是算准了阿莉亚神官会放火烧这片森林,所以才特地留下来独自面对我们的吗?”帝国军将士,看到这凶猛狂暴的火焰洪流也终于明白,为何玛莉媞亚有宁愿舍身燃尽自我,也要挡住帝国军的勇气了。
她确实有这个实力,而且从未对外展示过,事实上他们也确实中套了。玛莉媞亚唯一没算到的,就是阿莉亚的能力在她之上。
“如果不是阿莉亚神官的话,即便是我在,也挡不住这股熊熊燃烧的灵魂烈焰,从而遭到严重损失吧?”伊莉雅,终于清醒了过来。
士兵们诧异的望向她,但伊莉雅并未做过多解释,她扬扬手,示意士兵们可以向前压进了。
当这股烈焰散尽之际,那燃烧的精灵士兵们,也纷纷倒下。
他们的身体焦黑风化,夜风轻轻拂过,就能带起数以千计的生命象征,他们在半个小时之前,仍是一群生龙活虎的精灵将士。
但他们今夜的神勇威猛,确确实实刻进了帝国军的脑海之中,今夜他们从南精灵身上感受到的震撼,远比誓约者堡垒还要强烈。
这就像是他们知道有梅蒂丝存在,第一批冲锋的部队必死无疑一样,知道对方实力上限与否,自身的心理状态和承受能力都截然不同。
如果没有阿莉亚抗下这股火焰洪流,以他们的阵型而言,处于中央位置的帝国将军、师团长,以及精锐部队,乃至神官大将都有可能遭到毁灭性打击。
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会有这种情况。
“...”霍迪肯被玛莉媞亚以及残阳精灵的斗志所深深震撼,“神官和皇帝陛下说得对,处在人类部队战场的那一方,是永远理解不了处在精灵部队的那一方有多么强大坚定。”
“跟他们作战,哪怕是最后一刻,也不能掉以轻心的吧?如果不是我们已经到达了这里,我真的没信心再继续向前了...”
米希亚,她跟随霍迪肯已有七年之余。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混乱,以至于让她分不大清现实与梦境了。
梅蒂丝,这个几乎跟她同一时间起跑的异端,在短短六年多的时间里,就将帝国逼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如果是八年之前,有人对帝国说他们有朝一日可能会灭亡,那么她一定会开怀大笑,没有什么比敌人的无能狂怒更令人愉悦了。
但现在,还有人敢说这句话的话,无论是谁,帝国一定会将他揪出来,以最残忍的手段将他折磨致死。
因为这不再是幻想,而是极有可能发生的现实。
这群残阳军的战斗意志和反抗能力,总会让米希亚有深深的忧虑,他们明明在前进,都感觉随时有梦碎的危险。如果是劣势,如果被他们打退...那米希亚一直以来的信仰,恐怕要崩溃了,到那个时候,她一定会在梦碎之前,让自己做个好梦入睡的。
帝国军将士,步伐沉重的跨过精灵士兵们的尸体残骸,尽管他们已然风化,连风都能带走他们的存在,可帝国军,却再也不敢抬起他们傲慢的铁靴,向死去的战士们补上最后一脚。
燃尽了的玛莉媞亚,奄奄一息跪倒在森林正中央,这片森林早已面目全非,若非还有残存的生态揭示着这里的环境,没人会将此地与那生机盎然的自然美景联想起来。
“啪...啪嚓...”被野火侵蚀毁灭的树苗灌木,仍倔强着身躯不甘倒下,零星火苗随风飘曳,渴望再一次掀起一场滔天烈焰,静谧的森林,只剩下晚风的呜咽,以及生命破碎的断裂回音。
阿莉亚苍茫的白发在夜空中飘荡着,她那盛满诱惑的容颜上,留下了一道永远的伤痕,它是如此丑陋,如此惊骇,却又时刻提醒着人们,即便是神官,在残阳军的面前,也是有可能被杀死的脆弱存在。
“咔...啪嚓...”阿莉亚用左手将玛莉媞亚风化的焦黑躯体,缓缓提起,她没用多少力,但玛莉媞亚的四肢已然脱落,她的体内,早已空空如也。
即便如此,玛莉媞亚也仍残留着意识,很难想象她到底是以何种形态存活着。
“果然...没办法做到吗?”玛莉媞亚似是早有预料的闭上了双眼,她的身体超脱了痛苦,有的,只是她灵魂的不甘落寞。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念你是个可敬的对手,我会如实转告给你的同伴们听。"阿莉亚的表情态度很诚恳,即便是一向高傲狂妄的帝国军,此刻也面色凝重的注视着即将消亡的玛莉媞亚。
强者,他们向来都很敬重。一个有信念的强者就更是如此,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玛莉媞亚不是风精灵,而是一名帝国人,他们之间恐怕才有另一番故事。
“我...对我的同胞们无需多言...但是你,阿莉亚,你所追求向往的...真如你所言那般肤浅吗?”玛莉媞亚用尽全力挤出一个微笑,在她勾起嘴角的刹那,她那美丽的容颜瞬间开裂,大半张脸化为黑色碎片坠落地面,又碰撞成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我会,如实转告你遗言的。”阿莉亚没有回她的话,下达了自己最后的宣判。
【很抱歉,我又一次失职了,梅蒂丝...不过,这一次你可没机会再训斥我了。别再,将我唤回人间了,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的话,希望我下一次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花海中的你们...】
“吾等意志永世长存,愿世间...”
【砰!】阿莉亚毫不留情的终结了玛莉媞亚可悲的一生,至少对阿莉亚而言,玛莉媞亚一生都活在悲剧之中。
她的第一世,死于自己弱小;第二世,死于自己的愚昧无知。
“希望,真是祸害凡人最可怕的东西啊...”阿莉亚感慨又无奈的说道。
“啊...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伊莉雅的铁靴重重落在玛莉媞亚残骸之上,将其彻底粉碎过后,方才露出些许笑容。
阿莉亚仍沉浸在刚刚所发生的事情当中,玛莉媞亚临死前那充满希冀和信任的眼神,深深的烙印在了她脑海当中...
...
2月5日。
玛莉媞亚战死的消息传到了律动城内的米莉雅等人耳中。
这是个意料之内的事情,众人从她拒绝调令,坚守前线的时候就隐隐预感到了。
可悲的是,他们无力阻止,因为谁都知道,在当下的情况,只要有一个人挺身而出,哪怕只是拖延敌人前进的步伐,他们都无权阻止。
总得...有人去做这件事。
他们甚至都没有时间去缅怀悲伤,因为敌人已经跨过了【怀中河】。
与其说是河流,倒不如说是一条小溪,它全长不过一百米,水深不过三米,跨度更是仅有可怜的八米多。
称其为河流,不过是彼时永耀国做为景区时对外的宣称,久而久之,众人也都习惯了这个称呼,也就懒得改口了。
对于常人而言,只需稍微懂点水性就能轻松游过,即便不识水性,借助道具也能轻松淌过。
只是,帝国并不知道这点,他们以为这是一条横跨数公里,跨度达几十上百米的阻断河流。
他们这几天全在准备相关的渡河计划,攻城梯都改良好,打算强渡河,结果来到实地一看不免笑出了声。
残阳军都没打算看这里一眼,也是,就这点跨度的所谓河流,他们拿什么守,或者说守了有何意义呢?
帝国军只是随手放了几块攻城梯搭到对岸,便轻松的穿了过去。
但不管怎么说,怀中河毕竟是永耀国的代表性标志之一,众人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敌人会淌过这条小河,站在他们的面前。
米莉雅现在所在的律动城,实际上就是梅莉雅主城,帝国从这里,能直接朦胧的眺望到指标堡飞扬的旗帜。
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律动城,顾名思义,它直连永耀国的心房命脉。
对于每一位永耀国士兵而言,这座城市,就是他们最终的据点。
到了这一步,他们就走到了真正的绝路。
梅莉雅主城的防御,在帝国军的面前几乎形同虚设。永耀国不像其他国家一样,将整个国家的兵力重心都囤在主城里,因为国家体系的不同,也导致了他们在兵力分配上的不同。
主城,对于永耀国而言就是一个象征,为了守护一个象征从而放弃前线,是一件极其愚蠢,也是本末倒置的事情。
如果守住王城的兵力能击退敌人,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派去前线呢?这样一来敌人连进攻的勇气都不会有不是吗?
诸如此类的问题,通常会流传于民众之耳,这就涉及到时代观念和国家体系的繁杂问题了,永耀国能走到今天,梅莉雅主城自然功不可没。
可对于永耀国的士兵民众而言,他们宁愿战死前线,也绝不愿退守主城。
“总帅,北部军区的各师团长已集结完毕,请您即刻检验。”
“嗯。”米莉雅一纸调令,将北部闲置的一支常备方面军调了过来,再加上近日动员的兵力、从誓约者堡垒及时回撤保全的两支集团军、欧诺弥亚方面动员过来的一个方面军。
现今律动城所达到的生力军,已达到空前绝后的百万多数。
此前由于北方战场迟迟未决出胜负的情况下,永耀国的北部军队无法动弹,因为存在卡莲胜出后然而南下掀飞梅莉雅主城天灵盖的可能性。
但没想到,本土主城都已经告危了,北方战局仍处于僵持之中。米莉雅不知道详细情况,但她也不想给伊玲太大的压力,出现这种情况,只可能是卡莲知晓了帝国即将攻入梅莉雅王城,那她的任务也就从歼灭变成了拖延。
从战略上来说,米莉雅这是拆东墙补西墙,抽空北部兵力,一旦被帝国军趁虚而入,那就无力回天了。
只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帝国从北方推倒梅莉雅主城再快都要七天以上,但如果不把北方部队调过来,那梅莉雅主城连三天都撑不住。
西南、南部的兵力,依旧要面临帝国预备军的攻击,他们自顾不暇,米莉雅也自身难保,大家都只能各自为战,为彼此祈祷祝福了。
这也主要因为,帝国兵力实在多的离谱,他们这次是实实在在动用了两百万生力军来攻打的东方,永耀国总动员在战前就已经展开了,即便以每天数万的速度增长,打到现在还是追不平帝国投入的数量。
当然,这其中有相当部分的人员,已经在这几个月的战事中牺牲掉了,帝国的毁灭速度,远要比他们征召的速度要快。
现在不过是常备+总预备的正常战力水平,他们早有这个勇气,其实早就打到梅莉雅主城脚下,甚至都已经取得最终胜利了。
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算超出米莉雅预期了。
她的预算是,一个半月全境沦陷。
“敌人行至何方了?”
“越过怀中河的话,其实已经算到达我们门前了...不过看这样子,她们还得准备几天,这是最后的决战了,她们也不想出现闪失。”
米莉雅缓缓起身,低声说道:“所有旗帜干部,师团干部,以及怀德拉...都跟着我,咱们去一趟主城。”
决战将至,米莉雅这擅自离岗,还要带走全部主力精英干部的举动,无异于是放弃抵抗。但众人都知道,米莉雅的要求并不过分,因为,梅莉雅主城离律动城,也就三公里不到的路,真有什么状况,她们用耳朵听,用眼睛看就能知道了。
士兵们目送着长官们离去的背影,不约而同的敬了残阳礼,大家都没发出任何声音,但彼此传递的信念和决意,已如惊雷山峦那般,洪亮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