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武器,跪下!是为了你们所谓的荣耀战斗至死,亦或是遵从本能,选择权,在你们手里。”梅蒂丝部队与米莉雅的部队,将整整二十万帝国军围死在律动城内,换做任何一个国家,一股势力,这二十万帝国部队,都足以不费吹灰之力取得胜利。
但是此刻的他们,茫然迷惑,看着无数敌军居高临下凝视自己,无论是天空亦或是大地,没有丝毫松懈的余地,迷茫到不知所措。
听到梅蒂丝发出的投降宣告,许多帝国士兵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丢掉了武器,跪倒在地,少部分醒悟过来的帝国士兵,回头试图寻找阿莉亚等人的身影无果后,也自觉地丢掉了武器。
兵败如山倒,对于眼下的这些帝国军而言,他们反抗与否都不会改变结局了,连神官大将都放弃了抵抗,他们在这发光发热又有何用呢?
帝国军士兵,终于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审判者,他们是猎物,他们才是被踩在脚下,受人摆弄支配的败者。
残阳军,第一次在真正意义上战胜了帝国军,尽管为了这一次胜利,他们付出了无比沉痛的代价,但他们成功了。
他们可以输一百次,一千次,只要赢了帝国军这一次,过往败绩,一笔勾销。
现在,帝国军士兵还不能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他们被残阳军俘获,更多的是茫然,困惑。那一双双不解的迷离眼神,直至自己双手双脚被戴上枷锁,仍不曾展现过一丝清明。
士兵们强压着喜悦的心,用颤抖双手进行着战场扫尾工作,数以万计的帝国士兵,面如死灰,如同一尊尊木偶般,空洞无神的服从着残阳军将士指挥,进行统一关押管理。
在近距离凝视那些黑甲之下的猩红恶魔,残阳军将士们,心中的仇恨远不如自己想象那般强烈。
他们以为,这铠甲之下,会是一群扭曲的魔鬼,可他们全是记忆中的正常人,脱掉了那身铠甲,扒掉了他们的哀泣雷吉多后,他们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呼...呼...”塞伊丝呼吸急促,脚步匆忙的推开眼前一切阻碍,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她笔直朝着某人前进。
愤怒、委屈、不解,却又带着些许骄傲,胆怯。塞伊丝的眼中,只剩下了一个人的身影,她穿过人山人海,来到了她身后。
她还是如往常一样,以干练的姿态,指挥着众人分工合作,在她指挥带领下,兽人、鬼面部队、欧诺弥亚士兵、残阳军、精灵们...这些看似独立的个体存在,被串联起来,发挥出了连死亡黑潮都足以击退的力量。
不知为何,看到这熟悉,令人安心的背影与声音后,塞伊丝心中所有想要爆发出来的情感,一瞬间烟消云散。
似是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温暖炽热,梅蒂丝缓缓转身,两人四目对视,良久无言。
梅蒂丝开始朝着塞伊丝前进,她的脚步,她传来的呼吸,她所散发的独香,疯狂刺激着塞伊丝紧绷的神经。
她攥紧自己的披风,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她害怕,这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她不想,在梦中将自己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一口气吐散。
为了凝聚这一口气,她花了一千年的时间,她再也没有能力,也没有机会攒出下一口了。
“啪...”梅蒂丝没有说话,一把拽过了塞伊丝,将她紧紧拥在自己胸前。
“抱歉,我来晚了...你做的很好,已经,可以不用再战斗了,接下来,全都交给我吧。”梅蒂丝怜爱的抚摸着她火红柔顺的长发,感受到梅蒂丝强有力的心脏律动,以及她近日梦中无数次呓语过的想法被人一字不差道出,塞伊丝再也忍受不住,紧紧环住梅蒂丝的柳腰,埋在她胸前放声大哭起来。
塞伊丝的哭声,如同新生儿降临的生命宣言,让所有人内心都为之一颤。
那一刻,无论是帝国军亦或是东方联军,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现实的强烈冲击,一种,强烈的生命悸动。
是的,这就是,生命存在的证明,战斗的意义,他们所追求的,也不过是能在父母、家人、爱人的怀中嚎啕大哭的权利罢了,谁也不能夺走它...
还有什么,比亲手夺回它,并守护它更值得骄傲的事呢?
怀德拉抿着嘴唇,难以置信的注视着梅蒂丝,她比谁都更相信梅蒂丝不会死。可正如米莉雅所言,关心则乱,越是在乎,就越是不可能轻易放下,对于怀德拉而言,哪怕是无限接近零,只要这个想法萌生出来,她就觉得自己快要崩溃,无法面对明天了。
“小哭包,哭够了没?该让个位置了...”梅蒂丝温声细语的安抚着塞伊丝,尽管她的声音很小,但怀德拉还是听到了,“你把我当什么人啦?!我才...不会...”
怀德拉噙着泪水倔强的模样,把米莉雅看笑了,她一把搂过怀德拉,学着梅蒂丝的语气安慰她:“你不愿意在她怀里哭,那就来我怀里呗,我保证...”
“滚开!”怀德拉双手用力推开,米莉雅发誓,她对付那两名神官都没用这么大力。
安抚好两人的情绪后,梅蒂丝又将目光投向了众女,微笑着调侃道:“怎么?我还以为你们都会扑上来抱着我哭呢,我都把手脚张开等着你们来抱了。”
“嘿嘿...”菲庇揉揉湿润的眼眶,天真顽皮的笑了起来,那一瞬,众女好似又看到了曾今那个娇小玲珑,胆小怯懦的可爱少女。
身材高挑,都说风精灵进化快,在战争中进化的风精灵,就更是如此。
如今的菲庇,已是出水芙蓉,体态丰满,跟之前楚楚动人的少女,已是判若两人。
想起曾今的种种美好,米莉雅也回忆起那时天真无邪,性格开朗的自己,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她的笑颜令众人痴醉沉迷,回过神来时,米莉雅已发现数以万计的人勾起嘴角注视她低头微笑的模样。
米莉雅顿时收起笑脸,恢复成平日的严肃死脸,她刚想怒斥,梅蒂丝俏皮的声音先行传来:"诶~这才对嘛~米莉雅,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别整天板着一张死脸,我们今天可是打了大胜仗的,你现在不笑,以后大家一起笑的时候,可就没人特别关注你那美丽的笑脸了。"
听到这话,米莉雅也不再避讳,头一次在战场中对众人露出了平日也难以绽放的露齿微笑:“嘻嘻!”
“哈哈...”不知是那名士兵笑了一声,她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哈哈哈哈!”但很快,一群笑声接踵而来。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最终,笑声蔓延了开来,整座律动城的人,都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对于永耀国而言的胜利微笑,在被俘虏的帝国军士兵耳中,却如恶魔咆哮那般可怖,肾上腺素慢慢退去,昏昏沉沉的大脑被这笑声刺激醒悟,他们试图忘却,试图放弃思考,然而,可怕的事实还是在这响彻云霄的欢笑声中被呈现出来。
那便是,帝国灭亡的日子,由今日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