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永恒约定

作者:以此纪念 更新时间:2022/10/31 20:08:28 字数:3950

伴随着布莱卡的死亡,星辰军团的将士,突然开始痛苦地哀嚎呻吟起来,他们的眼睛、身体,都呈现出一种膨胀的气体状态。如同鬼魅般的幽蓝光芒,从他们视线瞳孔中迸发出来。

此等异象,令不明真相的东方联军惊恐不已,他们本能地感觉到,极为可怕的事情正在自己眼皮底下酝酿着。

“呃啊!”同一时间,布莱卡的死亡也解放了天恩赛与塔兰特两人,因生死攸关而无法收力的两人,重重栽倒在地,也顾不上疼痛与优雅之姿,连滚带爬的撤回了己方阵营。

小祖眼神忧伤的注视着眼前这万千升腾的幽蓝光柱,星辰战士们,都逐一被这幽蓝光芒,侵蚀分解,化作了一道道如同破法光柱般的狭长极光。

它们从地面延伸,通往无人知晓的穹顶之上,它们就如同一颗颗璀璨闪耀的星辰,以幽幽蓝光,照耀点亮了这压抑深沉的极空黑夜。

只是,在那颗令人毛骨悚然的未知生物视线下,这副看似梦幻的壮观场景,那因恐惧痛苦而被强行分解的哀嚎惨叫,也变成了死亡终焉的安魂曲。

“将军...你我穹顶之上,再度相会。”布莱卡的两名心腹部下,从容地迎接了自己做为星辰的命运,跟随其他星辰战士,一同化作蓝色的狭长极光线。

它们烙印在圆月的歪斜之眼注视下,开始编织汇聚,宛如天际架起的苍蓝巨弓,以一种猎手姿态,将致命箭矢上弦拉弓,瞄准目标蓄势待发。

所有人都感到了深深的震撼与无力,那不是用他们浅薄的理解认知,就能阻挡破解的存在,被它盯上的凡人,唯有死路一条。

“小祖...”塔兰特头一次以哀求的语气向他人求助,即便是家国濒临破灭衰败之际,坚强高傲的塔兰特也从未低下过自己的头颅,更不曾展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在所有人的眼中,她都是一个铁面无私的强大领袖,可是,她慌了。

无名是最早跟随梅蒂丝的那一批残阳军老将,他也是将莉娜、莉塔解救出来的关键人物。

可以说,是梅莉雅的死带来了无名,他对莉娜姐妹、梅蒂丝而言,都有着无可取代的地位。

“抱歉...是我...疏忽大意了...”小祖终究不是万能的,退化成了凡人的她,不仅在实力上一落千丈,也不可避免的染上了人类丑陋的恶习。

区区凡人,又怎能与那无上的穹顶意志交流,更不可能得到它们的青睐。

可是,小祖忘了,它们从来就没放弃过对此地的围剿,即便是此时此刻。只要有机会,它们绝不介意放下自己的身段,不惜一切代价毁灭这个对于他们而言的耻辱之地。

木已成舟,即便是小祖,也阻挡不了这来自上位意志的必杀之意了。

“放开我吧,妮拉,菲莉卡...看起来,我的故事到此为止了。”无名心如明镜,那颗眼睛瞄准的,就是自己。

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自己,但命运,从来不会对他人诉说自己的意图,就像梅蒂丝被赋予的使命一样,即便是小祖,某种意义上也被命运束缚操控着。

说到底,他们终其一生,都不过是在追逐实现自我存在意义和价值罢了。

“不要放弃呀!大家都在这里,还有手腕通天的小祖,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莉娜、莉塔,还有总帅,大家...都在等着你凯旋而归呢,我们一定要整整齐齐,完好无损的一起回去,总帅也不想再承受失去之痛了...”

两人死死攥紧无名强有力的双臂,那强壮的肉体,已被具有自我意志的血肉经脉,折磨的不成人样了,他的力量,他的意识,都在被它所吸取着。

听到这些名字,无名也颇为感慨,他的记忆,模糊不堪。他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怎么漂泊到这片大陆的,他只知道,自己需要在此地找寻到存在栖息的地方。

那段日子过的并不容易,他找到过自以为的家,只是没过多久,总是会出现各种变故而分崩离析,蓦然回首,又剩下自己茕茕孑立。

这个世界,给他留下的印象并不友好,除了战争的肆虐,便是贪婪丑恶的人性作祟,无名也曾放弃了希望,决定不闻、不听、不见,就这样静静注视着这个疯狂世界,走向注定的毁灭就好。

如此这般的凡人,不配得到救赎。

无名由南至北,从北漂东,他不断地寻找着广袤世界能够容纳他的,哪怕是一小块地方,可是他没能找到,哪怕是如此简单的愿望。

他对这个世界改观的第一个起点,便是来到谢兹单,尽管这里依旧存在着他所见的一切丑恶事物,但这里,跟南方有本质区别。在此期间,无名也听闻了欧丝托斯的传闻,他准备去欧诺弥亚拜访一下这位传说中的贤明君主。

再后来,他听到了斯亚城被围的消息,对人性司空见惯的无名,联想到近日来谢兹单异常的买卖流通,以及多布拉多两国的大量战资流向,基本就明白了什么。

“不过又是一起权欲熏心的家庭悲剧罢了。”无名早已习惯,他不再纠结,不闻、不见、不听,便是对这残酷世界的最好反抗。

直到,梅蒂丝等人的到来。

正如所有初见梅蒂丝的人那般,她一出场,就在无名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一位有着通天手腕的天真野心家。这是无名第一次在人群中,见到梅蒂丝的评价,是的,她从一开始就是如此这般的矛盾存在,她凭一己之力承受着着凡人无法承受的使命重压,拥有凌驾于一切事物之上的绝对力量,看穿这个世界的本质,却又抱着天真烂漫的幻想。

很奇妙,无名很想看看,她是否能成为自己心中的那个答案。

正如无名所料,她很快就迎来了自己的又一次重大命运考验,只是这一次,稍微沉重了点。

即是挚友,又是良师。无名一直坚信一个信条,那便是在一无所有,一无所知的状态受人恩惠,那此人便是再生父母。

无名不知道梅蒂丝是如何想的,但梅莉雅,对她而言必定有超越自我生命的非凡意义。

复仇,不过是理所应当的结局,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无论罪魁祸首是谁,当吉尔自甘被悲愤怒火吞噬,放弃思考,放弃追求真相时,结局就注定了。

既然他明知结局如何,也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去做,那么承受相应的后果,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过程并没有超出无名的预期,梅蒂丝找寻真相归来后,也不过是经历更深层次的痛苦罢了。

她在懊恼,在她后悔,她在诅咒,她在哭泣,她在愤怒,她要毁灭。

是啊...这个世界,从来就不友善,人类最为可悲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明知如此,却还是会去做。

然而,正当无名觉得梅蒂丝会就此沉沦,踏上永恒的复仇链循环时,她,自我斩断了这条悲剧循环链。

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能让她在剑已挥出的刹那降下宽恕?走到那一步,真的还有人能代表死者,原谅他人吗?

无名自认,他做不到。

杀人父母,不共戴天,梅莉雅对梅蒂丝而言,必然不止挚友良师如此简单,为她复仇,不只是公义,也是缅怀。

原谅吉尔,对她没有半点好处,就算杀光吉尔公会的人,也不过是血债血偿,相信没人会有意见。

而她,只是简单的说了句:“我杀过你一次,已经够了。”

没人知道,她为何会在那个场景,那个气氛之下说出这句不明所以的话,但她的举动,毫无疑问地主动避免了一条悲剧循环链诞生。

杀掉吉尔,就意味着自由之邦的秩序崩溃,会有相当多的利益相关群体被牵着进来,他们势必会对此地展开争夺,而争夺难免会伴随武力冲突,直至战争血流成河。

而这一切,又会归咎于梅蒂丝斩首吉尔这件事上,尽管,没人做错了什么,吉尔只是为自己弟弟复仇,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逼死了清白无辜的人,梅蒂丝一行人就更是无妄之灾,不过是路过此地,被卷入暗中纷争,害的同伴战友惨死,她们也不过是行使了自己的复仇权而已。

可是,这条悲剧链,就是会绑在梅蒂丝身上,哪怕她到最后调查清楚真相,证明了是血手安德鲁这股帝国势力在背后谋划一切。

她依旧会被当成罪魁祸首,依旧会被自己亲手开启的仇恨连锁束缚,永生永世无法挣脱,正如她理所应当地行使自己复仇权那般。

简单的一句话,简单的一个举动,背后却需要付出巨大的勇气与迫力,那不仅是原谅宽恕,更是对自我力量的绝对信任,一种可以改变一切的绝对意志。

无名,想要多了解她,所以他才决定要加入梅蒂丝麾下,并在此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归宿。

往日一一浮现,面对锁定的死亡,无名心如止水,了无牵挂,倒算不上。

经历过分离,才知道真挚的感情有多么可贵,莉娜姐妹也好,无名也罢,他们相隔万里,却又有着同一句话藏在心里。

也许,人生注定不圆满,注定充满遗憾吧,强如梅蒂丝,也有梅莉雅这道过不去的心坎,永恒的遗憾。无名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有些事,终究无法自己亲眼见证,亲手实现。

“放开我,生死攸关,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了。如果你们真心在乎这些名字的话,那就快滚,别让她们,也为你遗憾悲痛的落泪,这本就是不该发生的悲剧。”无名坚决的话语,还是惊醒了两人,她们看了看远方沉默的塔兰特等人,也明白了残酷的现实真相。

“无论发生什么,我们永远与你同在。”二女噙着泪水,各自抚摸着他那俊俏成熟的脸庞,随后坚定地起身奔向塔兰特等人。

身体的知觉在血肉经脉挤压下,完全失去,疼痛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发自灵魂的温暖欣慰。

“梅蒂丝...我现在...多少能体会到你的心情了...替我,照顾好那两姐妹,没我给她们泄愤,你可得小心点了...”无名闭上双眼,脑海中满是与众人的点点滴滴,最终,他还是流下了不甘的泪水,这是他对这不公世界所能做的最后,也是唯一抵抗了。

众人揪心地看着无名,那种临近的死亡,却又无力抵抗的绝望恐惧,给予了在场所有人巨大的心理阴影,跟无名并肩作战的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对他无比尊敬信任。

没想到,他们竟然会亲眼看着他死去。

小祖长叹了一口气,在众人期盼恳求的目光下,她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嘶...嘶拉...】

小祖双手伸向虚空,仿佛拽紧了虚空那般,朝两边撕扯伸展,众人并不知道小祖在干些什么,但那歪斜之眼,明显变得愤怒了起来。

它加快了凝聚的速度,可是,小祖撕扯空间的速度,明显要比它更胜一筹。

“这是我此刻,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小祖握紧虚空的双手,狠狠用力,捏碎了攀附在无名身上的血肉经脉,无名发现自己恢复了自由身,第一时间爬了起来。

还没等众人欢呼跃雀,他所在的地面突然破碎坍塌。

“孩子!你要记住,无论身处何地,处于何种状态,我们永远都陪在你的身边!你永远不会是孤单一人!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只要握紧它,你一定能找到我们的!”小祖用激昂坚定的话语,通告着无名。

【我会再一次找到大家的,一言为定。】

无名释怀感激的朝小祖笑了笑,随后便坠入了空间裂隙,了无踪影。

【唳啊啊啊啊——唳咿呀呀呀——】伴随无名消失的,还有那颗巨大歪斜之眼足以令天地倾倒的愤怒狂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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