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穹顶之战(八)

作者:以此纪念 更新时间:2022/11/11 23:49:44 字数:2541

霍迪肯释放的破法风暴,令势头正盛的残阳军部队被迫停止了下来。事已至此,残阳军并不认为敌方还有何底牌未出,更别提能够一击扭转战局的王牌了。

这风暴所传递的意志固然可怕,可比起他们所经历过的绝望而言,不过是日常风雨。他们早已习惯砥砺前行,莫说是帝国大将的破法,即便是神官,神明展现无与伦比的至高意志,那又如何?

众人只是没有想过,能从帝国军身上感受到跟他们有着同等威力的坚定意志而已,似乎,直到此刻,残阳军将士才想起来自己面对的是帝国军,而非其他的类似东西。

破法风暴结束过后,所有残阳军将士都松了一口气,至少此前那般近似不可直视阻挡的绝对意志,不再无形中压迫着他们了。

预想当中的毁灭形态,亦或是力量象征现象,也未曾出现。

霍迪肯,毫无变化。就好似他用全部力量将灵魂呐喊宣泄,只为传达自己的意志,印证他所坚定的信仰。

只是,包括米莉雅在内的所有精英干部,脸色骤然变得铁青起来。

如果说,她们对破法者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一种,那必然是明明执行了破法动作,却没有任何破法特征,也无法确定是否完成了破法的那一类破法者。

破法,是心之所向。同时也是人类用于掩盖自我灵魂脆弱渺小,不愿直视,不愿克服,不愿认清自我的一种被动防御。

破法是它们对塔罗斯大陆施加的最大恶意,也是最狠绝的杀招。

人类越是弱小,就越会试图逃避,伪装自己。人类越是逃避,越是接受它们的力量,其被腐蚀侵害也就越发严重,也许,人类不会因此而灭亡, 但人类,也永远不可能走得出循环圈。

只要破法者不曾死绝,只要神石还存在于这个世上,人们,就永远不可能成功。

神石这种东西,跟雷吉多、破法者有着不可分割的密切关系。很难说它们是否来自于同一力量,同一意志,但就像东方联军,以及位于塔罗斯大陆天涯海角的所有人种势力那般。

人们无论如何抉择,都在被时代浪潮裹挟着向前进,最终别推到了同一条,也是最后一条交叉路上。

而这一切的因缘,都可以溯源到【神石】这一类未知的超能物质上。

它的历史,跟塔罗斯大陆本身成为了一体。

神石的诞生,众说纷纭,围绕它的起源而诞生的各种文化以及分歧,成就了如今这个纷乱多难的世界。

从众女在神之书知晓的历史真相来说,神石,毫无疑问是第二次法则战争失败后,【它们】取得的最大战果。

事实也的确如此,神石起源为师祖一说,诞生了以风精灵、东方势力为主的【守护派】;神石起源于【真神馈赠】,是神明赐予塔罗斯大陆人用于驱赶消灭恶魔,也就是精灵的武器。

二者,其实都没错。这也是,它们最聪明的地方。

历史被曲解并不可怕,因为真理永存,谎言终将破灭。

可是将真相打碎,供世人各自解读,这便是最大的毁灭。

帝国,则是利用历史,或者说误解历史的愚昧者中,最杰出,最固执的那一个。

霍迪肯不过是无数帝国人的缩影之一,可悲的是,对于帝国人而言,他们所知的真相字字属实,帝王也知道真相是什么,也是没欺骗他们原封不动的告知给了帝国人。

可是,当破碎的真相被当做完整的呈现给人们时,即便是真相,也可能完全偏离了它本来的样貌。

众女表情凝重的直视霍迪肯,从他眼中,看不到一丝迷惘,也看不到任何恐惧、不甘。他在错误的道路上找到了正确的掌控力量方式,可是,他依旧将正确的力量用在了错误的地方。

他灵魂越是强大,那令星辰黯淡,令神明颤抖的凡人意志越是坚定,它们的计谋就越成功。

“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霍迪肯,你是第一个令我发自内心钦佩的人,即便你我立场不同,我也为你感到惋惜遗憾。”米莉雅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与敬佩之情。

能在看到真相后还能理解,并以正确的方式,以绝对的骄傲高尚姿态,去迎接自己哪怕注定的命运,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谢谢...如果有一天,你们真能抵挡穹顶之巅,窥探到这世界的真相,领悟到生命的奥义。那么,请用你们的方式告知后人,我们之间的故事,究竟能起到何种警示。”霍迪肯平静地说出了这段话,他的从容,他的视界,都令众女感到不寒而栗。

也许,帝国大将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了解这场战争的本质是什么,他们,似乎不仅做好了战胜的打算,也做好了战败的准备。

那并不是众女所认知的战争战败,也不是意志上的屈服,而是另一种决意。

这种感觉,她们其实并不陌生。

帕里斯势力覆亡前,也曾给她们类似的感觉。

好像,他们在知晓自己失败的那一刻,就做好了万全对策来成全对手那般。

“你放心好了,我们,不是你们。你们没能做到的事情,我们已经做到了,借用你们的话来说,成王败寇。”

“出手吧,霍迪肯,你心中,早有了自己的答案不是吗?”

霍迪肯释怀地露出了微笑,他长吐一口气,好似了却心中一桩大事,整个人气势都截然不同。

有那么一瞬间,以双方的战斗本能,甚至将其认作了己方/敌方。

他究竟为何而战?想必,感受到他释放出来决意的人,心中都有了各自的答案。

【砰!】霍迪肯双腿骤然发力,如同朝着苍穹急射而去的脱弦之箭,径直飞向了天际。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仰望着天际,注视着那抹黑色威影在天际开辟出的速度线,直至消失无影。

【锃!嗡——嗡...】

恍然间,一柄黑色大剑坠落于地,它是霍迪肯爱不释手,至死不渝的忠贞伙伴。自霍迪肯决定踏上这条路以来,他所信赖的,从来就只有这把大剑而已。

如今,它的主人消失不见,经过各种加装改造成面目全非的黑色大剑,也好似在缅怀自己主人那般,落在地面发出悲惨的哀泣回音。

霍迪肯没入苍穹天际,不见了踪影,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又见到了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就在云端彼岸俯视着地面,目光死死地锁住了自己的爱剑。

“嗯?!”塞伊丝最先察觉到异常,在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身体强制做出了反应,第一时间拉响了撤退的信号箭。

“大家抱紧我们,千万不要松手!”兽人们也感知到了毁灭即将来临,毫不犹豫地卷上目光所至,力所能及的所有士兵,向后快速撤离。

“这就是你的答案么...也算是,当之无愧吧。”米莉雅读出了霍迪肯的决意,虽有万千感慨,终究化作一声无奈悲叹,下令全速后撤。

看着极速撤离的东方联军,帝国军右翼的将士,好似明白了什么,他们闭上了双眼,往昔旧忆如走马观花般闪回浮现,最终,定格在此刻仰望苍穹的惆怅面容上。

天际,一道极光细线,快速向下坠落袭来,它带着燃烧的毁灭意志,带着必死的觉悟,向着地面标记的大剑落下。

“帝国光辉!永垂不朽——”帝国军,像往常一样呐喊出了那令他们骄傲光荣的口号,拼尽全力无畏向前。

而后,光线坠落,撞击在黑色大剑上,发出了天崩地裂的破灭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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